三、一座高高的土台,兩側分彆駐紮著營盤。一方為紅色應旗,一方為黃色風紋旗。這日一大早,通向高台的通道兩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由雙方軍士把守著。忽然,高台之上鐘鼓齊鳴,兩座大營之中,官員們簇擁著各自的王緩緩出營,登上高台。龍羽身穿黑底紅邊的龍袍,頭戴翼龍冠,一步步登上台頂。對麵那頭戴平天冠,身著黃色蟠龍袍的人目光相接,皆是一怔。兩人都感覺麵熟,記不起什麼時候見過,卻不約而同的精神為之一振。按禮法:北尊南卑。因此今日相會是東西麵對麵設案而坐。龍羽居西,華文居東。兩人由官員引領入座後,隨從立在身後。隻等奏樂的將禮樂結束,方才能進入主題。龍羽居坐顯的不安,骨子裡所散發出的強大氣息,讓人不寒而栗。華文端坐如神像,高高在上讓人心生仰慕。禮樂結束,禮官上前按程度作著相見時的宣禮。忽然,龍羽與華文如同時觸電般望向對方,隨之又歸於沉寂。今日為兩國帝王相見首日,禮官所言:除相互說些客套話,便是聽聽歌舞,用宴。這看似簡單的過程,事情繁瑣,緊張的讓兩國官員都是暗自捏了把汗。人言道:下馬威。就是在這類似尋常見麵中,不容任何一個環節出錯中讓對方看在眼中,驚在心裡。明月當空,結束了一天的行動,官員們為來日繼續緊張的準備著。龍羽感覺比任何時候都累,慶幸的是沒讓曲陵等人隨來,要不然窒息的環境能活過今日都不好說。相對於他,華文卻顯的十分輕鬆,心情非常沉重。“怎麼會是他?”華文在帳外望著月亮發呆,不由的感歎道。“聖上。”久候的侍衛官端著茶盤輕聲提醒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你說為何偏偏會是他?”麵對華文的問題,侍衛官猜測定是所指應龍國的王--龍羽,他猜不出兩位帝王的淵源,便閉口不言,防止禍從口出。長風國自立國以來,從來未有過聖上出京師與人談判的奇事。華文此舉在長風國引起了空前的轟動。何況應龍國還是人們口中的蠻荒之地。因此,隨同而來的人員是精挑細選的辦事老手。“聖上,好消息,好消息。”一員侍衛恭恭敬敬而來,壓抑著內心的喜悅輕聲言道。華文卻是沒有任何反應,讓報信的侍衛望了眼端茶的侍衛,得到可以說的眼神才放下心來。“新京城大捷,應龍國兵馬全線潰敗。”“哼。”華文聽了輕哼一聲,讓兩名侍衛又用目光交換了下意見。“天威軍連克五城,南念恩將軍於明日領軍到來,以壯國威。”侍衛報完信,額頭淌下的汗讓眼睛有些睜不開了。“那些土地原本就是我長風國的,連克數城。好像真是勝利者一樣。”“撲咚。”侍衛嚇的撲倒在地磕頭,再也不敢動彈半分。“不如此,又能怎麼樣?” “聖上。”又一名官員到來,見了眼前的場麵話未開口,心手的汗已經出現。華文依舊沒什麼反應。官員咬咬嘴唇,開口言道,“秦大人來信,聖上離京之後。皇後乘機拿下了數名官員。秦大人--”“這群廢物。”華文不由的狠狠的罵道,驚的官員也趕忙跪下。這群廢物的含義誰又能儘知曉?華文扶持了一批新世家,以此用於對抗朝中舊家族。誰能想到,仗著當今聖上的撐腰,那群家夥是為所欲為,民間早就不滿。華文雖討厭以皇後為代表的舊士家,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江山被自己毀了。出京之後,皇後所為,華文在某種程度上是許可的。華文多希望看到的結果是,自己扶持起來的家族與皇後鬥的你死我活,而不是沒了自己就跟怨婦般,哭天喊地的隻會告狀。“聖上。”又一名官員來了。“春鶯樓來信,一切在聖上的掌控中,不必擔心。”聽到不必擔心,華文卻十分緊張起來。春鶯樓這幾年的發展、壯大讓人心驚不已。他們所作的事,恰恰是自己扶持新家族所想要達到的。雖然春鶯樓主是自己的表姐明月,對自己也是言聽計從。可她畢竟不是自己忠誠的臣子。“下去吧,都下去。讓朕獨處一會兒。”聽到華文的命令,官員們如獲重釋。遠遠的望著華文形影相吊的景象,一名白衣女子欲現身相見,卻讓一青衣少年抓住手腕。兩人剛剛隱身好,隻見地下冒出兩個人頭來,之後他們又似遊泳般,潛入地下不見了。“囚靈地獄的滅神隊,你不怕。可也彆連累眾人。”白衣女子掙脫後,青衣少年警告道,“那人已經說了,這些生靈進化速度太快。或許熬死他們,便是我們出頭之日。”“哼哼。”“知道你擔心自己與那螻蟻的後裔,彆忘了。龍之島,我的子孫同樣受到攻擊,本人不也是忍著等待嗎?”“青龍,少給我油腔滑舌。當我不知道,你聯合海中的兩個家夥作怪。龍之島,做做樣子,給人看的吧。”“白虎,若與你沒什麼情意,才不會三番兩次阻止你。看著你被滅神隊殺死封印的心,我有。卻不想讓你被那人永久的封印。彆忘了,正是那人,我們六人不顧與十兄弟反目,合力的除掉他。”“那人下令讓我們眾神不得乾涉塵世的一切,想必定有讓他為之害怕的東西出現。如果沒說錯的話,肯定是我們一直無法領悟的三方神力。既然那人主動提出休戰,我們為什麼還把時間、精神花費在無聊的事上。尋找三方神力才是重中之重。”青衣少年怒斥,讓白衣女子怒目呆住了。青衣少年乘機再次捉住她的手腕,兩人消失了。“怎麼消失了?好強的力量源。”貪喜、嗔狂、癡怒三個老者閃現。“滅神隊--快走。”嗔狂一聲提醒,三人眨眼間又沒了影蹤。龍羽瞬間感應到數股強大的力量源,從大帳中出來。那些力量源又消失的無影無蹤。高台之上,一人望著明月一動不動。天空遠處,擔任警戒的各種飛行騎士有序的巡邏著。他不由的也向高台上登去。“大好的江山,真是讓人陶醉。”龍羽衝著那人背影說道。那人回身,正是華文。“是呀!讓你這樣的人物願意用鐵與血去征服。”龍羽被華文直接回嗆。兩人有數麵之緣,華文給人的印象是溫文爾雅,讓龍羽感歎此生永遠不可能達到如此境界。沒想到再次相會,衝動的性情比年少的自己有過之。“如是沒了我龍羽,就一定不會有其它人嗎?若是我放棄所有,你能保證讓天下生靈都有一個安寧的家嗎?”龍羽溫和的問題讓華文一怔。記得當初在英雄城外雲隱山中,龍羽向五聖山高人們請教的就是救世濟民的方法。那個問題的答案,華文早就知曉,便是鐵與血的征服。五聖山的高人們不告訴龍羽,想必也是怕塵世多了位殺戮魔王。現在聽了龍羽反問,讓華文瞬間感覺當初自己給出的答案是完全錯誤的,可是又不敢百分百肯定。“生靈的七情六俗是塵世永遠無法安寧的根本。凡塵的盛世多麼繁華,就注定著亂世多少悲慘。”華文忍不住將自己這幾年的感受說了出來。權力製衡,階層分明,讓每一階層在擁有希望中飽受生活的悲慘煎熬。這是長風國第六代君主確定的立國之本。華文過去非常不認同,現在卻奉為治世神典。這一點上,龍羽隱隱約約也有同感。權力過於集中在君主手中,獨裁應時而生;權利太分散在民眾心中,民粹不可避免。兩者都是最為嚴重的生靈自毀模式。應龍國異族第一屆賢者會差點滅了龍羽這位王便是如此。“王朝興,百姓苦;時代亡,百姓亦苦。百姓太幸福,則國將不國。這些道理除你我之輩明白,還有誰懂?”龍羽說完,兩人不由的想起當初在雲隱山上問道的第三人--嘯天。他帶領的蠻族入侵,所用的手段極端殘酷。若龍羽、華文兩人的治世觀不合理,他的就更不必談。“交出新河郡,讓你的人馬退回出兵之地。兩人聯手,先打出個萬裡江山,再由百姓選擇你我誰為天下主。”華文語氣豪邁的提議。龍羽不為所動,言道,“而今之勢,不過是順勢而為。無從選擇中方才去選擇,百姓的企望,不敢背逆。”之後兩人皆不語。之後,兩人向各自的營寨而去。第二日正午,龍羽與華文端坐於高台之上。高台之下,鼓聲震天,兩枝人馬正在酣鬥。隻看的高台上的隨從們個個心驚膽戰。南念恩領著人馬左衝右突,所到之處如無人之境。一直被動的紅色應龍旗人馬,無論列陣被打亂多少次,轉瞬間新陣又形成。完全一副百折不撓的樣子,任軍士越戰越少,敵方勢大軍強,始終不能讓對方希望的結果不能出現。“王。”一名官員上了高台,到了華文身後小聲道,“敵方援兵不足十裡。我軍主力被阻。”華文手中的酒爵差點失手。華文動了動手指頭,一名官員上前揮頭手中令旗。頓時,台下長風國的軍馬退了回去。應龍旗下軍士更是嚴陣以待。兩方受傷著或相扶,或收斂著同伴的屍首。龍羽一指酒,早有官員上前,大聲宣道,“王,賜酒。將士報上名來。”“臣下施全將軍帳下棚長,不配留名。”台下應龍國將領的回應,驚的長風國得勝的將士差點驚叫。施全是誰,不必贅言。同為新河郡軍馬,怎麼一投敵個個驍勇。南念恩領軍剛來,這枝人馬便到了。各自為證明實力,壯國威更不搭話,戰成一團。戰畢還猜測頑強的作風是不是白桑關、東靈口的那枝精銳。結果讓長風國顏麵掃地。這時,遠處一枝應龍國人馬匆匆而來。他們到了眼前,讓人期待的主將施全還是未露麵,領軍將領也是無名之輩,然而軍士們雖累,但個個氣勢不輸半分。華文知曉接下來的談判,又不能如自己的意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