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英雄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龍真與臨淵兩人匆匆忙忙的趕著路。大白天,西市的一家米店卻是大門緊閉。臨淵與龍真在店前看了眼,便轉向後院的圍牆而去。兩人飛身跳入院中,眼前一切讓兩人驚呆了。隻見店夥們個個如木偶,一動不動的擺著各種姿勢。“回的真快,還帶了個幫手。嗬嗬。”藍衣少女從何處出現的,也是讓龍真為之一驚。他的修為雖然不是龍鎧功夫的頂峰,但現在的程度便是橫行天下,也是半神一樣的存在。龍真當即穿上龍鎧,便要動手。“慢--”臨淵緊急叫停。臨淵上前,衝著目光有驚異之色的藍衣少女施了一禮。“姑娘來了,世叔早有吩咐。”一聽臨淵的話,藍衣少女頓時對龍真沒了半分興趣。“好侄兒,他留下什麼話?”“世叔說他暫時離開京師,姑娘來了肯定沒人陪。便讓侄兒好生照顧姑娘。”“嗬嗬,真是好侄兒。”藍衣少女開心不已的撫摸著臨淵的腦袋。一切讓龍真是越看越糊塗了。“他是誰?龍鎧從何處得來?”藍衣少女的話題轉移到龍真身上。“長風國作人質的應龍國王子龍真。”一句話引的藍衣少女更是笑的不停。“你家世叔,可真會給我尋事。好了,看著你這麼乖巧的份上。應下了。”藍衣少女依舊如大人般安撫著臨淵。臨淵卻是沒半分討厭之色,仿佛一切非常自然。龍真卸去龍鎧,心下想著理由安慰著自己狐疑。藍衣少女的樣子與臨淵相比,隻小不大。卻與臨淵的世叔平輩。世間本就有許多助顏的方法,本不足為奇。奇的是藍衣少女的大人範,極力做作的成分太明顯。“姑娘,可有住處?”臨淵的問讓藍衣少女先是一愣,繼而問道,“何解?”“世叔為姑娘準備下了一處大宅。此間是小侄與下人們行事的地方。諸多不方便。”“嗬嗬。”藍衣少女對此話很是受用。“不用了。”藍衣少女說完,人不見了影蹤。院中如木偶般的店夥計們恢複正常。“王子,多謝出手相助。”臨淵的感謝讓龍真受之有愧。“不好,公主他們快回來了吧!我送王子回去。”臨淵與龍真匆匆而去,讓店夥計們個個一頭霧水。與此同時的皇宮中,宮人為陳青寧梳妝完畢。陳青寧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觀察著青銅鏡中的自己。美麗依舊,目光卻不似過去般清徹。記得兒時,陳青寧妒忌姐姐陳流螢的美貌、善良、溫柔、大方。總之,姐姐如天仙般完美的存在,讓陳青寧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然而,陳流螢卻非常羨慕她那雙如一汪清泉般的眼睛。姐姐陳流螢常說:優點太過於集中於一個人身上,反而讓她不及全身隻有一處亮點的人讓人過目不忘。起初,陳青寧以為是姐姐擔心自己而說的客套話。事實證明,陳流螢所言不假。陳青寧因為一雙眼睛讓許多人對她是寵愛有加。 現在陳青寧不過三十許,為什麼那雙眼睛越來越讓人害怕,也讓自己越來越厭煩。“皇後。”青銅鏡中出現公孫鈴的容貌,她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上平添了些歲月的痕跡。“嗯,消息傳到了?”“傳到了,餘家夫人還是不怎麼放心?”“唉!誰的子女落在敵人手中會放心?人之常情。”“嗯!餘夫人深明大義,不會因府中之事而讓前方的夫君為難。”“她能明白就好。”“皇後。”“什麼事就直說。”“近年來,我們太多精力放在各府夫人身上。每每有軍國大事顯得捉襟見肘。皇後,不能再這樣消耗我們的力量了。”公孫鈴的勸告,並非陳青寧沒有盤算過。記得諸皇子爭儲時,陳青寧一府的力量,不比春鶯樓弱多少。而今春鶯樓的實力,讓整個舊世家加起來也感覺到不及。春鶯樓收集的國之重器,連聖上也要忌憚三分。民間言稱:長風國勢力三分,帝派,後派,還有春鶯樓。實際上,帝與後兩派加在一塊能否與春鶯樓相抗衡,真是未知數。“不如此又能怎樣?”陳青寧無奈的問道。“皇後,權臣謀朝,長風國的確未有過。如此下去,真--”公孫鈴沒敢說下去,大意誰也知曉。過去再怎麼折騰,也隻是各世家相互聯合才能以勢壓皇權。“是呀!都在著急。”陳青寧喃喃道,“可是急有什麼用?”這些年,帝派與後派相互為了製衡,浪費太多的實力。時至今日,華文有意停止,但全力想衝散對方的戰車不是說停就能停的。“是不是小離讓你說的這些話?”陳青寧的問話讓公孫鈴心中一緊,沒有回答。“果真是他。他現在如何?”“詳情不知。”公孫鈴的回應讓陳青寧回首望了她一眼。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懂。那有不知,恐怕公孫鈴正在為他搪塞著什麼。小離最重情義,弟子南念恩過世後其反常行為證明了一切。之後必定有大行動。“小離是個世間難得的人,好好珍惜。”陳青寧的話讓公孫鈴情緒瞬間激動起來,隻讓她感覺胸中的話如百萬大軍要衝破喉嚨這道關卡一般。最終她還是成功的守住了關隘。“小離的情單純而善良,像姐姐。夢溪這丫頭,現在如何了?”“公主--”公孫鈴頓了頓,“公主正在處理天祿軍遺孤。”消息讓陳青寧猛然回過頭來,用驚喜的目光盯著公孫鈴,得到更為肯定的眼神。天祿軍所屬軍士前前後後加起來不下於三十萬餘人,除去平民與配軍,單單軍戶不下於十萬。其中七八萬便在京師周邊。這幫京師不聞不問,地方根本不管的人。逐漸成了為害京師安危的勢力存在。春鶯樓也曾出手想將其歸入自己旗下。無奈這些軍戶子弟各自不服,更各自為戰。完全是一盤散沙式的生存。讓春鶯樓白白浪費了人力、物力與時間卻沒有什麼效果而作罷。天祿軍高級統領全部出自京師世家,因為後來的境遇,讓其遺孤們個個痛恨世家。形成了天祿軍的那幫小子們成了誰也不服的特殊團體。宰相黃寧曾經試探性的對其鎮壓,不料引的長風國境內所有軍戶的響應。便是鎮壓信教運動中的:軍戶圍京師的事件。“一個女兒家,整天打打殺殺的。”陳青寧有些抑止不住內心的喜悅。夢溪過去所有事跡,那怕是讓其名揚天下的俘虜應龍國王子一事,也讓人認為是孩子們的瞎胡鬨。沒想到,夢溪也有真正成熟的一天。“皇後娘娘。”殿外傳來宮人的聲音。“何事?”“聖上又發雷霆之怒了。”禦書房外,兩名宮人倒在血泊之中,其它的宮人害怕的遠遠躲藏著。他們見皇後陳青寧的到來,擔心才放下些許。禦書房,陳青寧一踏入其中,一柄明晃晃的長劍便刺了過來。劍尖頂在陳青寧的胸前停下了。“你,怎麼來了?這幫狗奴才。”臉色鐵青的華文收劍,最後又狠狠的丟在地上咒罵道。陳青寧平複著受驚的心緒,與華文與目光交流。隻是華文與她的目光一觸即閃,隨手指了指零亂地麵上的一折奏疏。陳青寧上前拾起,看完後也是臉色大變。“應龍國的那位王子一回國,便領著軍隊進攻。真不擔心我們斬了作人質的王子。瘋了,真是瘋了。”陳青寧怒火中燒。話讓華文苦苦的冷笑了一下。“斬了王子,無非是陪著應龍國一起瘋。”“天順軍都是白癡嗎?養兵千日,用在一時。難道養的一幫子廢物不成……”華文看著平素溫文爾雅的皇後陳青寧如潑婦罵街似的痛斥著所有無能的人。他的心又痛又喜,又苦又累。陳青寧詛咒了半晌。回首見華文坐在地上呆呆的望著自己,如欣賞一幅美麗的畫卷。陳青寧默默的到了他身邊蹲坐了下來。禦書房,由暴怒咒罵,讓一幫子殿外的宮人聽的心驚膽戰。突然寂靜無聲,讓宮人更是魂飛魄散。幾位官高的宮人,威逼之下讓一位全身發抖的小宮人上前打探。結果是皇帝與皇後安好,這才讓宮人的心安定了些許。可是隨著時光的流逝,滿天星辰時,禦書房依舊平靜如舊。不由的又讓小宮人打探,結果依舊。“文哥哥,失去了平陽山的戰略要地,長風國是不是保不住了?”突然聽到陳青寧的叫喚聲,讓華文心頭一熱,淚水止不住流了出來。文哥哥,好親切又遙遠的稱呼。聽慣了皇帝、聖上之類的,見多了三拜九磕。全然不及一聲文哥哥威力巨大。“不會,有文哥哥——文哥哥在,便不會有人敢欺負你。”“文哥哥不要出海,青寧會傾力幫你搶回失去的一切。隻要青寧不死,一定會。”陳青寧依在華文的肩膀上,輕輕的說著。華文的淚水讓眼前的世界變的模糊一片。記憶中,好像自己從來沒跟陳青寧有過這樣的情景,唯有跟她姐姐陳流螢時常如此。可是,此時此刻華文意識中也分不清是陳青寧還是陳流螢,是不是根本就沒想過去區分。“今夜又是一個繁星夜,還記得文哥哥答應過,要將天上最亮的一顆送你,還信文哥哥嗎?”“信,永遠都信。”“為什麼?”“因為你是我的文哥哥。”禦書房,星光照射在一片狼藉的空間中。坐在其中的陳青寧摟抱著低聲哭泣的華文,輕輕的搖晃著。“夏日流星語,流螢書香箋。情寄清風裡,與君何時見?”金碧輝煌的皇城上空,傳來女子溫柔的聲音。這聲音像溫柔善良的母親安撫著孩子,更似柔情似水的女子終於等來了失去許久的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