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來到的親情讓錦理有些無所適從,就好像從來沒有吃過螃蟹的人,對這種美味還保留著原始的畏懼。章萱看起來很年輕,根本不像是錦理的長輩。儘管海澤仁一再表明,她是章嵐的妹妹,隻比章嵐小三歲而已。姐妹倆感情基礎很好,以至於章萱對待錦理,有種愛屋及烏的寵溺。“錦理,來,讓小姨仔細看看。”她扶著錦理的肩膀,上下打量著,像是在挑選一匹性能優良的駿馬。“變樣了呀……都說女大十八變,這男大,也變了很多啊。”海澤仁在一旁笑道:“當然了,歲月催人老啊。”章萱嘴角一撇,“我們家錦理可不老,看看這小夥子,多帥,恩,眼睛像她媽,是章氏的人。”說到這,她扭頭對海澤仁笑道:“回去我要跟章霄好好說說,他總是覺得自己是章氏第一帥,我看這回,他的地位可夠嗆了。”海澤仁不禁儼然一笑,繼而正色道:“書珍的閉關,進行的怎麼樣了?”原來,在錦理回歸之前,身為五老峰之一的章氏族長章書珍,閉關修煉正處於關鍵時期。眾位族人正在護關,所以沒能顧及時和錦理相見。章萱這次前來,一是為了和錦理相認,二是代表章氏來參加萬族朝聖,三是為了給海澤仁傳遞一個消息。那就是章書珍的閉關,成功渡過關鍵期。雖然目前還是需要守護,但情況趨於平穩,估計半年之後,便可出關。這個消息是海澤仁一直想聽到的,畢竟同為五老峰,他還是很關心曾經戰友的情況。如今心中懸著的石頭落地,他如釋重負地靠在輪椅上,嘴角的笑容很是輕鬆。“這個書珍,老了老了還這麼拚,唉,不過好在一切都順利結束了,她的實力提升,也能更好地管理家族。”章萱搖了搖頭,“母親在閉關的時候,就已經將族內的一切,都交給了大哥管理,出關之後,恐怕也不會插手族內事務。”海澤仁點頭表示讚同,“這麼做是對的,要多給後輩一些機會!”聽到這句話,章萱看著錦理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讚揚。“錦理,你的龍吻耍得很酷啊!說實話,有二姐當年的影子。”錦理一怔,腦子還處於獲得親情的驚訝和麻木之中,以至於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二姐……是誰啊?”章萱噗嗤一笑,“當然是章嵐了,你的母親嘛。”“啊……”錦理撓了撓後腦勺,笑容有些靦腆。一旁的河洛等人自知留在這裡也是多餘,便紛紛告彆,各自返回家族。而錦理則被章萱拉著,前往了聖域最豪華的餐廳用餐。按照章萱的話說,隨便找個地方敘敘舊。一路上,錦理體會到了滿滿的親情感。 這麼多年,沒有人會像小姨這樣,問錦理喜歡吃什麼。更沒有人會親自彎腰,摸著錦理的褲子,說是不是穿得太少了。這種來自於親人長輩的噓寒問暖,讓錦理備受感動。身為孤兒的他,雖有朋友陪伴,但感情上的缺失還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傷痕。如今,這傷痕得以治療。愈合,便隻是時間的問題了。餐廳裡,錦理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麵對自己的親人長輩,他失去了往日的不羈,一句接一句地回答著家庭長輩的詢問,有些答記者問的意思。錦理現在,還不知道應該如何去與親人相處。章萱看出來他的緊張,便為他夾了一塊肉,笑著說道:“你大舅和老舅還在護關,暫時不能來看你了,你如果有空,就回家看看。”“家……”錦理輕聲嘀咕著,繼而抬起頭,有些尷尬地問道:“咱家在哪兒啊?”“看來你還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章萱從包裡拿出一塊牌子,上麵刻著錦理的名字。“我為你做了章氏牌,拿著它,可以在章氏的管控區域暢行無阻。”她將牌子遞過去之後,繼續說道:“從上卿穀出發,有直達的飛墅,春華域邊境行省觀湖地區,到時候你隻要亮牌子,自然會有人帶你去章氏大院的。”說到這,章萱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眉頭輕輕一皺,語氣變得深沉。“儘早去吧,以後怕是沒機會了。”“為什麼呢?”“因為戰爭啊……”章萱喝了一口極品參茶,臉色變得有些紅潤。觀湖行省位於春華域的邊境,與秋瑟域比鄰,是一個戰略要地。在和平時期,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如今戰火已現,觀湖地區一定會成為春華域和秋瑟域的第一戰場。錦理一想到聖域之戰的傷亡情況,便對接下來的全麵戰爭感到擔憂。“放心吧,”章萱拍了拍他的手背,“咱們章家可不是好惹的,再說了,還有海氏呢。”酒足飯飽之後,章萱開始帶著錦理去買衣服,又買了一大堆好吃的,好像要把這十餘年的親情虧欠,一股腦全都彌補回來似的。商業街上的人很多,畢竟這場戰爭隻局限於聖園內部,外界依舊一片祥和。叫賣聲此起彼伏,市井間沒有一絲硝煙氣息。戰爭暫時沒有影響到普通人,但這個世界的頂端,已經陰雲密布。戰後,四皇重新聚首,副教主站在海澤仁的旁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凝重,顯得心事重重。清氏的撤軍,並沒有讓他們感到輕鬆,反而讓眾人壓力劇增。他們並不擔心戰火燃起,生靈塗炭。他們思慮的是,自己如何在接下來的戰火當中,獲得更多的利益。進而成為央墟新一代的王者。甚至,取代聖域。戰火對於平民來說,是毀滅,但對於權力者來說,往往意味著機會。古往今來,王權更替總是伴隨著戰爭,可誰又會在意因戰爭而犧牲的人呢?聖域之戰,死傷無數。聖園裡,清理戰場的淩霄軍臉色沉重。他們抬著血肉模糊,麵目全非的屍體。他們一邊為死去的戰友哀悼,一邊又在慶幸自己還活著。當焚屍的烈火衝天而起,想必那奈河渡口,已是人滿為患。……在一座陵園裡,趙勇鋼站在石碑前麵,緩緩地放下手上的鮮花。他手臂上的傷口還未結痂,但此時他卻感受不到痛楚。溫暖的回憶將他的心房包裹,戰爭的餘溫冗長且沉重。躲在角落裡的楊深看著他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淺笑,然後便默默然地轉身離開了。
第74章 觀湖行省(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