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第一次見麵(1 / 1)

錦理坐在車裡,感受著一路的顛簸。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快要出嫁了的小女子似的,內心既緊張,又興奮,還有一絲忐忑。他雖然在內心幻想過無數次,和自己父親相見的場景,但真到了夢想成真的時候,他突然有些害怕了。他怕自己的父親是個賭徒,是個酒鬼,是個無惡不赦的殺人犯。他怕父親本就不喜歡他,更怕父親會為了某種利益,才選擇和自己相認。他在車裡胡思亂想,他甚至害怕父親是個嘴歪眼斜的醜八怪。但即便如此,也隻是美中又那麼一丁點兒的不足罷了,這樣的小瑕疵可以忽略不計。總而言之,這些擔憂啊,害怕啊,都會彙聚在錦理的內心,然後轉化為對親情的渴望。他偷偷地撩開車廂窗簾,第一眼,便看到了隨車行進的一隊黑焰軍。他控製不住地猜想,自己的父親,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他也是軍人嗎?還是腰纏萬貫的商賈?這些黑焰軍是他的屬下?還是他所雇傭的?他現在恨不得直接飛到目的地,他太想要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了。馬車在一片曠野上停了下來,錦理根據團長的指引,走出了車廂。他看到在曠野之上,憑空飄**著一些五彩斑斕的煙霧。漸漸地,這些煙霧彙聚在一起,並且變成了一個拱門的形狀。這是幽冥界獨有的自然奇觀,傳送門。它可以帶靈魂,去到幽冥界的任何地方,隻要靈魂可以說出目的地的名字。“我們要去哪兒?”團長聽到錦理的疑問,立刻躬身說道:“回稟少爺,我們要去仙廬。”“仙廬?是個地名?”“是錦承山大人在亞麗南部的臨時住所。”錦理跟著團長,奓著膽子走進了拱門。裡麵是一條通廊,四周全都被七彩斑斕的顏色籠罩,看不見外麵的世界。置身其中,錦理隻覺得有些眼暈,並且呼吸漸漸有些困難。沒辦法,對於他這樣一個密閉恐懼症的人來說,走這樣的路確實有些難為他了。他跟著團長走了差不多十分鐘,就在他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前方吹進一股涼爽的清風,仔細聞一聞,裡麵還帶著點點鹹腥味道。“少爺,就快到了。”錦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出拱門,眼前豁然開朗。他的腳下是灰蒙蒙的岩石,前方是一條精心雕砌的小路。借著月色向遠處望去,目光蔓延過懸崖峭壁,然後向下麵的海水,俯衝而下。海浪拍打著礁石,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在幽暗的夜晚,顯得非常孤單。而比這樣的聲音更加孤單的,莫過於小路儘頭,那座佇立在懸崖邊緣的小木屋了。“那就是仙廬?”團長立刻回答道:“是的,少爺,錦大人就在裡麵等著你。” 錦理看著那個小木屋,從窗戶裡正向外散發著昏黃的燈光。他想要過去,但又好像還沒準備好。“怎麼了少爺?”錦理聽到團長的話,有些難為情地撓著頭說道:“我,我還沒想開場白呢。”團長輕聲笑道:“那不急,少爺您慢慢想。”“額……我想問啊,就是你們一般都怎麼稱呼他呢?”團長一怔,然後畢恭畢敬地說道:“我們叫他錦大人。”錦理若有所思地點頭說道:“好,明白了,我也跟著你們叫他錦大人,沒毛病了吧?”團長呆滯地眨了眨眼,然後小聲說道:“少爺,如果我猜得沒錯,您應該管他叫爸爸。”錦理一拍額頭,然後傻笑著說道:“對哈,這一天天的,傻了吧唧的。”“少爺,”團長收起臉上的笑容,鼓勵著說道:“去吧,彆讓錦大人久等。”“好!”錦理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朝著仙廬,邁出了第一步。緊接著,他看著自己與仙廬木門的距離,在一點一點的縮短,就好像走在自己人生的回憶當中。每走一步,他就會回想起曾經那十年的孤苦。距離每縮短一米,他的呼吸就越急促。這一路上,有太多的艱辛,失去的,收獲的,錦理全部銘記於心。師生的情義,兄弟的羈絆,還有異性的感情,他的人生可謂是豐富多彩,又是那麼的遺憾。如今,這份遺憾馬上就會被填補,雖然隻是填補了一半,但對於錦理來說,已經是彌足珍貴了。終於,他來到了木門前麵,緩緩地將手掌搭在了門把手上麵。“哢噠。”這個聲音平平無奇,但在此時此刻,聽起來卻無比的悅耳。隨著木門被緩緩拉開,錦理首先聞到的,是一股茶葉的濃香。白色的木質地板,搭配四周淡藍色的牆壁,頗有一番意境。偌大的茶桌上擺放著兩個空茶杯,茶杯旁邊的茶壺,此時正向外冒著絲絲熱氣。在茶桌的後麵,坐著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肩膀寬厚,披著白色的狼絨披肩。他梳著精致的寸發,靠近右邊有一撮灰色的頭發,甚是顯眼。此時他正低頭,盯著茶則上麵的茶葉,嘴裡卻說著給錦理聽的話。“幽冥界茶葉少,這是去年的陳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慣。”錦理拘束地站在門口,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他本來已經想好了如何開口,但麵對錦承山這般輕鬆寫意的態度,他便把一切,都忘記了。錦承山將茶則裡的茶葉,一股腦地,全部倒進了茶壺裡,然後才緩緩地抬起頭。這一刻,父子四目相對。錦理發現,錦承山並沒有自己想象當中那麼帥氣,相反,人到中年的他,眼角的魚尾紋已經若隱若現。原來,靈魂在幽冥界,也是會老的啊。他的眼神有些混沌,更多出了一絲疲憊,這樣的眼神是曆經風霜之後,才會形成的印記。但這樣的眼神很可怕,對視之下,仿佛能夠看穿一切似的。錦理第一次看到這種眼神,不由得緊張起來。雖然麵前坐著的人,是自己的父親,但也僅限於名義上,並沒有實質性的意義。在錦理的印象中,他對自己的父親,沒有絲毫記憶,就連其名字,也都是顏若雪告知的。但歸根結底,父子已經見麵了,身為兒子,總該要叫些什麼吧……於是,錦理試探著向前微微探頭,然後輕聲說道:“爸?”尾音上挑,帶出一絲不敢確定的韻味。錦承山點著頭,然後拍了拍身旁的椅子。“來,過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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