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劫。”唐洛低語一句,“說了這麼多,最重要的事情你沒說。” “這個……”赤帝戴禮欲言又止,“小神知道聖僧想要知道什麼,可是,真君和三公主事情,小神實在不好說,也不敢說。” 口中的三公主,指的便是楊嬋。 “哦?”唐洛目光幽幽,盯著戴禮。 戴禮乾脆把脖子一橫,閉上眼睛說道:“若聖僧真的要強逼,還不如乾脆殺了小神。” “你這一縷意識降臨香火化身,死就死了,裝什麼大義凜然。”唐洛說道。 戴禮無奈地睜開眼睛:“聖僧,唯獨真君和三公主一事,真的不能說。” “連他們在哪都不能說?”唐洛問道。 “不能。”戴禮斬釘截鐵,那叫一個忠心耿耿。 唐洛看著戴禮:“其實你也知道,說與不說,最後的結果是沒有差彆的。貧僧要做什麼事情,你們攔不住。” 戴禮原本微微佝僂的身子逐漸站直,討好之意也完全消失:“聖僧,恕小神直言,僅憑你們幾個,我們五兄弟還真不一定怕了。” “哦?”唐洛也不生氣。 但淡然中帶著一絲興趣的姿態,讓戴禮湧現出來的豪情壯誌頓時打消大半。 不過戴禮還是硬著頭皮說道:“若是大聖在此,我們五兄弟就算拚儘全力也攔不住聖僧師徒二人聯手。” “咳。”旁邊豬八戒不悅地咳嗽了一聲,會不會說話? 什麼叫做那猴子在,你們就攔不住? 合著我和師父聯手,你們就能夠攔住了是吧? 誰給你們的勇氣和信心? 戴禮看了豬八戒一眼說道:“如果小神沒有看錯,元帥此刻不在狀態,對否?” 豬八戒點點頭,坦然承認,他傷得自然沒有那麼重,可要說狀態的確不太好,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 需要時間慢慢恢複。 “三太子雖無受傷,可剛才鬥敗我那螣蛇,都稍顯吃力,恐怕……”戴禮又道。 敖玉烈轉過臉去,我一隻坐騎不能打有錯嗎? 你們這些人,又要馬兒跑又要馬兒能打,是不是過分了? “至於聖僧。”戴禮眯起眼睛,看著唐洛,“小神始終看不透,但鬥膽猜測,亦非全盛狀態,所傷甚重!” “啪,啪,啪。” 唐洛抬手,拍了三下,算是誇獎,每一下都拍得戴禮心驚肉跳。 說實話,對於眾人實力的分析判斷,不是他戴禮看出來的。 而是來自黑帝。 黑帝才是親自跟唐洛他們動過手的人。 如今接觸之下,戴禮也相信黑帝的判斷沒錯,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的唐玄奘。 戴禮還是抑製不住地感覺到畏懼。 “分析到位。”唐洛說道,“說的不錯,很有自信,但你確定你是可以活下去的那個?” “……”戴禮愣了一下,臉色隨即難看起來。 他們再自信,也明白跟唐玄奘為敵,是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五方天帝,死上一兩個可不是杞人憂天。 “死上一兩個,楊戩自然也就出來了。”唐洛語氣平靜。 “聖僧當真不念舊情,要跟真君為敵?”戴禮急道。 儘管梅山七怪是楊戩一個個打趴下再收服的,但以楊戩為人自然不會折辱他們。 事實上留下其性命讓他們跟在身邊,就證明楊戩對他們還是認可的。 唐洛說家仆,是在故意嘲諷激怒黑帝吳龍。 梅山幾妖說楊戩的家將更加合適。 唐洛無端端殺了他的家將,楊戩肯定不會跟他善罷甘休。 唐洛冷笑一聲:“我千裡迢迢來見楊戩,他連麵都不肯見,哪還有什麼交情?被他自己斷了。如果是你們擅作主張,落貧僧的麵子,用命來彌補又有何不可?” 肆意囂張,一股濃重的妖邪之性撲麵而來。 “妖僧……”戴禮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很多人會說唐玄奘是個妖僧了。 “做決定吧。”唐洛說道,“是你們主動帶貧僧去見楊戩,還是用自己的性命證明你們的忠心,留下故事給後人看,成就一段‘佳話’。” “師父或許可以為你們提筆作傳。”豬八戒在旁邊湊趣道。 要知道,唐洛還有三界第一大文豪的稱號在——雖然是自封。 “他們不配。”唐洛說道。 氣得戴禮香火化身都差點不穩,心中頓時有個離譜的想法。 為什麼大聖不在? 大聖在的話,說不定還能勸說一二。 天蓬元帥,淨壇使者,就是個奸佞小人!妖僧說往東絕不往西,要殺人就給他送劍。 三太子敖玉烈也隻會“我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我隻是一匹馬。” 唐洛伸手,戴禮的香火化身不受控製地飛過來,被他抓住腦袋:“怎麼選擇?” “你……” “五……” “四……” 唐洛直接開始倒數。 最關鍵的信息不說,要搞斷章? 而且還是遙遙無期的斷章,腿都給你打斷。 “我——說!”終於,巨大的壓力之下,戴禮屈服了。 命畢竟是自己的。 “不過我不會直接說,這件 說,這件事情,老金也知曉一二。”從這一刻開始,金大升就不是兄弟了,戴禮果斷賣了他,“他亦不會幫真君隱瞞多少,聖僧想要知道,去問他吧。” “你以為是在玩RPG遊戲?”唐洛臉色一冷,“我要得到一個情報,先去找A,A讓我找B,B讓我完成任務,需要用到C?玩任務鏈呢?” 上半句戴禮聽不懂,後麵他聽得一清二楚。 “既然你們要遮羞布,貧僧給你們機會,三天內,我要見到那隻老黃牛,之後此事就跟你們無關。” 唐洛鬆開戴禮,沒有說什麼“否則”之類的話。 戴禮心裡有數。 臉色陰沉地看了唐洛一眼,他拱手道:“好,就如聖僧所說。” 唐洛擺擺手,示意戴禮可以走了。 戴禮轉身離開,沒走兩步,就聽見敖玉烈在後麵問道:“師父,這螣蛇怎麼辦?” “吃了吧,怎麼說也是螣蛇。” 身形一晃,香火化身一下子散開,一縷意識完全回歸。 “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豎子膽敢欺我!” 五帝廟內,赤帝化身無能狂怒,整個廟宇都在搖晃。 外麵的天空中陰雲低沉,連天象都受到影響,神之怒,神威如獄。 旁邊的守衛和道士們跪倒一片,不明白天帝因何事發怒,一個個滿頭大汗,連抬頭都不敢。 “拆房子呢?” “你拆了房子我們以後怎麼見麵?” 其餘四帝相繼出現。 “哼。”黑帝吳龍則是冷笑不已,還有點幸災樂禍。 “殺了他!一定要殺了唐玄奘!”廟宇頓時安靜下來,赤帝森然的聲音在裡麵回蕩,沒有傳出去分毫。 “你也終於明白了那妖僧是個什麼東西了。”吳龍道。 戴禮說道:“狂妄自大,目無餘子,毫無慈悲心腸,這樣的人,也配成佛?” “哈哈哈。”白帝突然笑了起來,“不然呢,你覺得佛是什麼?” “好了,情況怎麼樣了?計劃成功了沒有?”青帝實在不喜這些家夥一堆廢話,直奔主題。 所謂計劃其實很簡單。 就是想辦法挑動妖怪和唐洛之間的鬥爭,消耗一下他的力量。 反正那妖僧殺妖跟吃飯喝水似的——好吧,其實是殺戮,也不僅僅是殺妖。 唐洛他們殺螣蛇,隻是巧合,赤帝就乾脆現身進行計劃了。 “出了偏差,妖僧油鹽不進,反而要我們三天內交出那老牛。”戴禮說道。 “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 本來要當黃雀,結果沒當成。 “你做了什麼?”青帝問道。 赤帝將事情和盤托出,其餘四人默默無語,難怪氣成這樣。 換成他們在那裡,表現恐怕連赤帝都不如。 赤帝乃是犬妖出身,平日看似暴躁,實際上關鍵時刻最能隱忍。 換成另一個,估計香火化身都不一定能回來——一言不合,直接動手。 “現在要怎麼辦?”白帝沉聲道。 “或許,我有個法子……”黃帝開口說道。 —— 瀧澤湖畔,天空中飄起了細雨。 一棟現代化的小樓立著,正是詛咒之屋。 而在詛咒之屋旁邊,有著一堆長長,似蛇非蛇,似蛟非蛟的白色骸骨。 哪怕隻剩下了骨頭,依然有一股淡淡的凶厲氣息傳出。 劉沉香趕到的時候,看著這骸骨略微有些驚疑不定,過了一會兒才看向坐在湖邊垂釣的唐洛問道:“這是,那螣蛇?” 不等唐洛回答,劉沉香又看向瀧澤湖。 微波蕩漾的湖水中,似乎一修長的黑色身影若隱若現。 那又是什麼? “大侄子來了啊。”為唐洛撐傘的豬八戒轉過頭笑著說道,“嗯,這就是那條螣蛇。” “大侄子……”劉沉香表情維持得有點艱難。 “我們跟你娘、舅舅都是平輩論交,你叫一聲叔叔不吃虧。”豬八戒說道。 這門關係,多少人想要攀龍附鳳都攀不上呢。 “是啊。”湖水中黑影浮出水麵。 劉沉香臉色一變:“蛟龍?” “不,是你敖玉烈叔叔。”敖玉烈重新化作人形,“還有一點,是真龍。” “瞎搗亂,害我一條魚都沒有釣上。”唐洛說道。 “師父,這本來就沒什麼魚啊,被那蠢螣蛇吃得差不多了。”敖玉烈身子一縮,叫屈道。 “真龍?”劉沉香看著敖玉烈,有些不敢相信。 蛟龍他見過,也鬥過,甚至還斬殺過。 可是真龍,哪怕是神仙陣營中,似乎都找不出幾條來。 敖玉烈並未在在羅澤他們麵前顯露過真身,因此他們也不知道敖玉烈其實是一條龍。 “真龍沒什麼好驚訝的,其實也就那樣吧。”敖玉烈說道,語氣滄桑,好像很有故事。 “我約了五方天帝,兩天後他們會帶你舅舅以前的家將碰麵,他應該能告訴我們你娘和你舅舅在什麼地方,你要不要一起來?”唐洛放下釣竿,看著劉沉香問道。 湖水中,一條不知道哪裡來的魚咬上了鉤,掙紮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