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天之下,萬物死如生。已經生出人皮的白骨行動越發順暢,從起初的蹣跚到後來的迅捷,不過數息之間。在聽了蘇辰的推斷過後,眾人的臉色紛紛變得凝重。隨著前進,已經見到這裡人立而起的白骨。它們漸生人皮,深陷的眼窩之中,雙雙眸子中不再死意濃稠,反而多了縷縷欲望。那是對生命的渴望,是對來人的妒忌。但目光落到前方已經和活人一般無二的老僧身上的時候,眼中都湧現一抹忌憚。很快,他們來到了佛堂之前。漆紅色的門扉推開,前方殿宇之中竟坐滿了一具又一具的枯骨,如同被人牽扯著的上下唇瓣碰撞,所發出的卻是真真切切的嘶鳴。可落入耳畔,那分明是道道梵音。前方供奉著的,也並非佛像,而是完全有枯骨堆砌而成的巨大人像,那之中還能夠看到有掙紮的手臂!能夠發現,這裡所供奉的任何雕塑,都有著同一個身份。並非佛陀,而是人屍!如此詭異的情況,便是眾人見多識廣也難免心生慌亂。老僧對前方落座的足足八十一具枯骨作揖施禮,無表情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恭謙。繞過大殿穿過前方如同被鮮血浸染的通道,便來到了一處簡陋的僧舍,推門而入,便見到了一個人。活生生的人。不知已經活了多久,須發皆白,皮膚褶皺。他身穿破舊的僧袍,雙手合十閉目不語,若非身上湧動著的濃鬱生機,竟和死人一般無二。察覺到房門被推開,那老僧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眸子中有光閃爍,稍稍一動才發現他手腳竟儘縛鐵索,其上還有詭異的雕紋。化作人形的枯骨對老僧雙手合十,口念佛號,隨即開口:“幾位施主與佛有緣,還望方丈測測他們的佛性。”說著,它讓開了身體。而那老僧也緩緩抬頭,一張臉,真正映入了眾人的眼簾。蘇辰注意到,冰月軒臉色一變。“怎麼?”傳音而去,蘇辰臉色凝重,腦海中冰月軒的聲音響起。“我認得他,是佛門棄徒!”“八百年前逃出去的凶惡之輩!”“想不到他竟然會在這裡。”“原以為他已經壽元乾枯,早就死去了。”蘇辰愣了一下。那老僧掩去了眼中貪欲,隨即開口問道:“蓮花未出生前是什麼。”一句話,難住了眾人。蓮花未出生時還是蓮花,這是佛家的一具偈語,講的是因果宿命。老僧在這種時候問出這種問題,意欲何為?沒有人開口,他們都在思考。不夜天,陰陽逆反,涇渭不分,黑白不明,順勢作答還是故意答錯,已經成為了眾人最需要麵對的問題。“死鳥,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