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死寂的樹林突然被一陣勁風所驚動。 砰砰砰! 沉重的聲音接連作響,能見一道黑影在其中穿梭,速度極快,幾乎瞬息間三裡五裡。 奇怪的是,他如此快的速度,踩在地上的聲音卻像是巨錘砸地般沉重,那一連串的轟聲聽著就讓人頭皮驟緊。 然此時,月色更發明亮。 急速奔騰中的老頭抬起頭,露出一張皮包骨的臉龐,顴骨突出,眼窩深陷,黑乎乎的,還有大片大片的老年斑,很是醜陋恐怖。 嗬嗬~ 他發出著沙啞如野獸的喘息,明明沒有眼睛的眼窩,卻亮起兩團綠油油的光芒,緊盯著空中那輪圓潤的皎月。 月色很亮很大很美,令人望而向往,不過在他眼中,卻是極為危險的信號。 其不由自主地想起方才那令人絕望的藍紫色身影,即便他以不輸於飛行的速度疾馳這麼久,即便空中沒有她的動靜,那股危機感也依然縈繞在心頭。 然而好像應正了他的擔憂,當他回想起那藍紫女子時,圓月中詭異地浮現了她的身影,憑空出現,毫無征兆。 “今日你跑不脫。” 望舒隻是輕輕揮手,杜漸廉身邊百米之內直接被白色光暈所籠罩,形同囚牢,將他徹底圍困。 吼! 杜漸廉發了瘋般撞擊,蒼老黢黑的身體猶如野獸般折騰。 “你的存在很讓太一大人感興趣,跟本座回吧,以前的你不值一提,但現在你有資格為太一大人的成仙大業添磚加瓦。” 望舒手掌握起,那囚牢也在隨之縮小,直至將杜漸廉完全困住,他才不能再折騰。 也許是意識到掙紮無果,杜漸廉抬起光禿禿的頭顱,露出一口黑黃的焦牙。 “嗬嗬,想不到老夫有朝一日還能進入太一的眼中,更是勞駕望舒閣下親自動手,怎著了,聽說最近陰陽家死了不少人?” 他的聲音沒有求饒,反而更多的是冷嘲熱諷。 “都是些不入流的廢物,陰陽家有我四人足以。”望舒冷冰冰道。 杜漸廉咧開大嘴一笑:“不愧是高階神明,說話就是霸道,看來老夫當初逃離陰陽家是明智之舉,雖然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但總好過被你們當成炮灰踐踏。” “現在說這些有意義?” “當然有,老夫好不容易起死回生,可不得好好嘲笑你們一次麼哈哈哈1 杜漸廉就像個瘋子,操著沙啞難聽的聲音喊道:“望舒,你們包括那勞什子太一,怎麼也想不到老夫能成就不死之身吧1 “不死不滅,與天同壽,這不正是仙麼!你們追尋了那麼多年的目標,到頭來還不如我這個糟老頭子!呀哈哈哈1 “把我帶走吧,我要親自到太一麵前好好嘲諷他1 “反正老夫不死不滅,隨便你們折騰,等熬死你們,陰陽家不就是我杜漸廉的了!哦不對,是整個神州大陸1 眼看要被抓,他卻沒有絲毫擔憂害怕。 無他,僅憑自己現在的不死之身! 說到底時也命也,當初自己被那毛頭小子誅殺,本以為陰溝裡翻船了。 卻沒想到那個蠢仵作竟然選擇將他土葬了,憑借自己多年研究出的邪法,靠著土裡的蛇蟲鼠蟻為食,硬是活了過來。 而後為了不引人注意,自己偷偷跑到山中掠奪野獸精血內臟修煉,久而久之自己竟然真把邪功給練成了! 不死之身! 他曾經試驗過,就算把自己斬成百份千份,也能迅速再生複活,雖然有些個缺陷,但確實能保持不死不滅的狀態。 邪功一成,他這才有膽量走出深山,後來打聽到了最近神州大陸的些許消息,尤其是陰陽家頻頻失手折將。 不過他已經對此也不在乎了,滿腦子隻是那些新鮮的人類軀體內臟,尤其是武者,那可比那些野獸美味千百倍。 所以就開始忍不住襲擊人類,後來可能消息流出,才引來了陰陽家的注意。 即便是被望舒抓住,杜漸廉也沒有絲毫畏懼,除非陰陽家有本事能殺死自己,或者讓自己生不如死。 可隻有杜漸廉知道自己的弱點,而且過了那麼久茹毛飲血的生活,早已沒什麼能讓他忍耐不住的了。 因此,自己無敵! “你想太多了,太一大人成仙在即,你不過是探路石而已。”望舒說道。 “就他?還想成仙?!哼1 杜漸廉獰笑道:“你可知成仙的代價是什麼?一個個什麼都不懂,整日喊著成仙成仙,真是可笑。” “這麼說,你很清楚了。” “那是。” 杜漸廉昂了昂脖子,驕傲道:“老夫現在就是仙人1 “蠢貨。” 望舒漠然一聲,便不打算繼續與其浪費時間糾纏下去抬手,抬手就欲將其帶走。 然而就在這時,她剛抬起的手卻停在空中,仿若感受到了什麼,轉頭看去。 空中兩道身影倏地浮現。 伍豐登看著那高大的藍紫色身影,被朦朧光暈籠罩著臉龐,這恐怖的真武氣息,不用想必定是望舒。 至於地麵上那人,禿頭枯瘦,醜陋矮小,正是當初他親手所殺的杜漸廉。 果然複活了,而且看樣子,他現在的狀態很是奇特。 伍豐登眼睛微眯,還沒等他出口時,杜漸廉卻先是陰冷笑道:“這位後生看著眼熟啊,嘖嘖,今天可真熱鬨,還有這個女娃娃……等等……” 杜漸廉目光停在薑祈雨身上瞬間便凝固住,臉上首次顯露出如此的駭然之色。 “扶桑氣息,這,這正是老夫的扶桑樹皮1 “怪哉怪哉,當初我用儘手段也無法融合,沒想到這個女娃竟然能融合得如此完美1 “而且她的丹田中,怎地還有更為精純原始的扶桑氣息?” “若是吃了它,那老夫的缺陷不就……” 杜漸廉眼神迅速變得火熱,好像一個見到肉餅的流浪漢,使勁用鼻子吸著,囚禁著他的牢籠都開始顫抖起來。 也許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薑祈雨亦是感受到了什麼,盯著他若有所思。 “你們在找 你們在找死。” 在這詭異的安靜中,望舒率先開口了,即便沒有表情,伍豐登也能感受到她此刻眼神中的冰冷。 “未必,以前你們殺不死我,現在更不可能,除非你們那個太一現身。” 伍豐登自是不懼:“當然,如果他不怕死的話。” 望舒那掩在寬袍中的手掌悄悄握起,顯然很是慍惱。 她知道伍豐登此話沒錯,從上次項梁失手過後,陰陽家再也沒有了可以隨便抹殺他的能力。 現在他為藏氣後期,戰力比之前更強,甚至無限逼近真武境界的水準,再加上旁邊那很是神秘不明的薑祈雨,二者在一起,整個大陸上除了地仙境界,怕是真沒人能動得了。 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思量片刻,望舒方冷道:“伍豐登,今日此事可與你無關,本座奉勸你不要插手,否則本座就算拚著一些代價,也會殺了你。” “我不信你舍得豁出性命。” 伍豐登很是清楚這些身居高位之人,在追逐利益之中,沒什麼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藏氣境尚且如此,更彆說真武境界了。 望舒卻是搖搖頭:“你終究是低估了我們陰陽家成就大業之心,必要之時,沒有人不可以犧牲。” “隻是為了那太一能成仙?” 伍豐登嘲笑道:“那太一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值得你們如此追隨,就算你們能成功,到頭來也隻是他一人受益,而你們,都得死,這有何必要?” “你個小娃子懂什麼?仙人無可不為,吾等沾了因果,必得福保1她說著語氣中很是虔誠真摯,宛如一個全心全意的信徒。 伍豐登微微點頭,冷笑道:“懂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對吧?” 看來陰陽家全體上下之所以對太一如此忠誠,便是為了他成仙之後能提攜自己。 可是成仙這麼玄乎的事情,誰能說得清楚? 千年來都沒有人能成仙,他們怎能確定成仙之後能做什麼? 隻是洗腦罷了。 “你的話太多了,看來隻有死人能保持安靜。”望舒已經動了殺心。 “對對對,殺了他!這小子是個大禍害1 下麵杜漸廉大聲喊著,在煽風點火:“當初老夫就是栽在他手裡,狡滑得很,不要多說,直接殺了他,遲則生變1 眼下局麵對他再好不過,最好是他們打得兩敗俱傷! 打起來,打起來! 伍豐登冷冷瞥了他一眼:“老不死的閉嘴,動起手來也是你死的最快。” “小子口氣還挺大,且不說你有沒有殺死我的本事,現在你惹了望舒閣下,還想對我動手?” “還是先操心你自己吧1 他話音剛落,伍豐登驟感夜空中的圓月出奇地放亮,那原本柔和的光暈迅速變得刺眼。 唰! 刹那間,周圍天地變得一片銀白色。 同時,身體各處傳來一種莫名的灼燒感。 “這就是真武境可掌握的領域麼?” 伍豐登看著自己雙腿逐漸蔓延開來的銀白色喃喃著。 真武境可在周遭形成自己的領域,這一手段伍豐登前幾天已經在項羽身上體驗過了。 不過他那是以特殊狀態催發出來的,可增加範圍內的重力。 而望舒的領域,似乎是一種無聲的侵蝕,已經到腰了,身下儘是一片冰涼死寂麻木。 伍豐登當即全力調動紅蓮業火,這才麵前止住了那已經到腰的銀白色,然後強行壓下,身上再次恢複了紅色。 而薑祈雨也同樣化解了領域寢室,此地維餘紅青兩色。 然而,望舒呢? 伍豐登這才注意到她已經不見了蹤影,若不是空中那愈發放大明亮的圓月,他都會以為其已經離開了。 “夜晚狀態下是望舒的主場,多家小心。” 伍豐登低聲囑咐著,手中掩日寸寸浮現,而後開啟明水觀。 眼前依舊是銀白色的世界,隻不過多了很多流線狀的銀白色痕跡,看樣子就是望舒在無形中經過的地方。 若是將其抽絲剝繭,逐個梳理起來的話,它們的方向似乎都是……身後! 在那瞬息間,伍豐登感受到了一股極為濃鬱的危機感,但其轉瞬即逝,若非伍豐登現在是凝神狀態感知敏銳,肯定會察覺不到。 不是錯覺。 那是…… “豐登大哥小心1 唰! 伍豐登聞聲回頭,便見薑祈雨已經揮劍斬落在自己背後,一道朦朧身影倏地消失。 而此時,一道乳白色朦朧刀刃已經插在了伍豐登背後,隻要在挪動一絲,就能刺穿他的心臟。 “咳1 他驀然間身體晃蕩,咳嗽一聲,便覺胸口一股涼意蔓延。 低頭看去,距離心口極近的地方,插著一把光刃,隨後徐徐消融,化作銀白色蔓延開來。 “該死1 伍豐登顧不上肉體傷勢,趕忙調動紅蓮業火將其死死壓製祝 “太恐怖了,就算我開啟明水觀,也來不及捕捉她的身影。” “而且更重要的是,望舒的刺殺無聲無息無形,就連我的本能都可以騙過,若非祈雨及時出手,恐怕這把刀已經插進我心裡了。” “果然,還是輕敵了,陰陽家的真武境非比尋常1 伍豐登臉色凝重,而後環顧,四周那些線條更多了,依舊找不到她的身影。 此危急之下,伍豐登隻好與薑祈雨背靠背應對,至少可保自己身後的安全。 “在哪呢?” 他一刻不停地搜尋著,握著掩日的手都開始出汗了,同時也做好了刹那間擲出霸道槍意的準備。 隻要找到一次機會,伍豐登就能在瞬息間施展雷霆攻勢! “吼吼吼!望舒你怎地慫了!就這麼帶老夫走是不是有些跌份啊?” 這時,伍豐登突然聽到了下方的喊聲,低頭看去,杜漸廉已經不見了蹤影,原地隻留下一條白色光線衝向遠方。(本章完)
第222章 成仙的妄想(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