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亂世(1 / 1)

吞噬天下 王冠非冠 1773 字 2個月前

情況明擺著。是有人偷偷占據了吳煊舍棄的肉身,結果瞎貓碰上死耗子,成功涅槃得了神獸鳳凰血脈。如果這人就此遁走,改頭換麵重新來過,吳煊也不好趕儘殺絕。畢竟,嚴格說起來,這具身體還真不是他的,那人也是冒死拚來機緣造化,有錯,但罪不至死。偏偏,這廝得了便宜還不死心,居然頂著他的名頭招搖撞騙。“這個冒牌貨,不僅搭上天元宗、丹木宗,插手霸主勢力逐鹿,還要娶太陰玨?真是好大野心!”吳煊怒不可遏。他修成道體,情緒可與天地共鳴,一動怒,周圍立刻狂風大作,五色光華翻滾,駭得一眾水妖戰戰兢兢,連話都不敢大聲說。“公子莫非與那位神通者有什麼恩怨?”青兕在旁小心翼翼地問道。“沒什麼,隻不過我也姓吳罷了。”吳煊淡淡說了句讓青兕摸不著頭腦的話,就閉上眼,外放真我武魂,提著逆鱗劍衝向白玉城。一路風馳電掣。路過白夜城時,他想了想,最終遁了進去,化作常人樣子走在大街上,打算先找熟人了解情況。如今的白夜城已變得很陌生。街上又臟又亂,汙水橫流,臭氣熏天,到處都是蓬頭垢麵的難民,拖家帶小,或站或坐,一個個麵色淒苦,眼神空洞而又迷茫。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不管在哪個世界,底層平凡大眾,永遠都是上層的犧牲品。太陰氏興旺時,他們一月三次被祭祀奪取生命精氣,現在太陰氏遭難,他們反而要付出沉重代價,被戰亂逼得家破人亡,不得不跋山涉水逃亡異鄉苟活保命。除了難民,不時還可以看到全服甲胄的軍隊匆匆路過,要麼運送戰備物資,要麼護送工匠修築防禦工事,場麵繁忙,讓人感到壓抑。白夜城雖是大後方,這幾年估計也沒少遭難,畢竟牆倒眾人推,氏族高手堆到前線,必然有土匪和外界勢力來腹地打秋風。一番打探,讓吳煊心情愈發沉重。聚寶閣由於卷入戰爭,早已被參戰的血毒牙報複,夷為廢墟,王掌櫃和焦天河生死不明。袁家、方家、紀家全都搬去了白玉城,這裡連個熟人都找不到。“不,還有一個……”吳煊眸光一閃,隻身前往白家宅院。不過,抵達目的地時,他沉默了。與聚寶閣類似,這裡也已淪為一片焦黑的殘垣斷壁,青苔斑駁,看樣子已經倒塌了數年時間。短短三年,滄海桑田!讓吳煊生出了一絲不真實的感覺。正唏噓,忽然峰回路轉。“唉,這裡就是白城主以前的老宅啊?”“聽說,那一次極為凶險,若不是城主及時服用神丹突破,根本十死無生。”兩位年輕人路過時閒聊,隨口感歎了一句,卻讓吳煊眼睛亮了起來。 白城主?莫非白衫破格以二品真靈坐上了城主之位?帶著疑惑,他再次邁步,負劍來到城主府大門,放出一絲威壓,讓護衛前去通報。“這位仁兄,莫非是想參軍?”不多時,一頭燭龍真靈從裡飛出,笑道:“我太陰氏如今正廣招義士,準備聯手少昊氏、少炎氏攻打夏國,武魂強者待遇優厚,隻要兄台加入,丹藥、符篆、兵器、戰寵任你挑選。若能打一場勝仗,更有至寶、爵位、封地相送,甚至娶一個侯府的千金進門,也並非沒有可能……”燭龍笑容滿麵,滔滔不絕地在那許諾。這場戰爭,的確是狠狠壓下了太陰氏的驕傲,王侯家的千金,曾經高高在上,哪肯正眼看下麵這些武夫一眼?現在卻被當做籠絡強者的工具,無法做主自己的命運。不過吳煊注意力不在這方麵,而是上下打量著燭龍,眉頭越皺越緊。這人不是白衫,而是其子白逡。從燭龍頭上那張人臉,依稀可以分辨出白逡曾經的麵貌,隻是成熟滄桑了許多,不複當年稚嫩。“打住,吳某此來,不是為了幫你太陰氏打仗,而是來找白衫前輩,煩請白城主引見一下。”吳煊揮手打斷燭龍的嘮叨,直接說明來意。“原來你是家父朋友?”白逡聞言一怔,情緒瞬間低落下來,幽幽道:“可惜貴客來晚了,我父親一年前已戰死沙場,連屍骨都沒留下來……”“白衫死了?”吳煊有些發呆。“貴客請進吧,是我言語唐突冒犯了閣下,沒辦法,太陰氏如今風雨飄搖,也不知能否撐到明年……”燭龍真靈苦澀笑了笑,請負劍青年入府。“不用,我此來隻為打聽一件事,關於那位大神通者吳煊的事跡和去向,白城主能否告知?”吳煊問道。“他?”城主府內,白逡的肉身已經走了出來,穿著銀白官袍,留了兩撇胡須,雖然年紀輕輕,卻顯得穩重而富有威嚴。聽到那個名字,白逡似乎回憶起了什麼遙遠的記憶,眼眸中浮現出一抹複雜。“吳煊大人堪稱傳奇,身中血枯咒卻因禍得福,涅槃得到鳳凰血脈,拜天元宗大能‘洞虛尊者’為師,為太陰氏四處奔走,力挽狂瀾。寒月聖主感激其功勞,特封他為‘鳳鳴公’,並許配玨聖女於他做妻。明日,白玉城就將舉辦訂婚宴,他自然已經提前趕了回來,不知多少人要去拜見……對了,兄台你姓吳,莫非是鳳鳴公遠親?”說到最後,白逡期冀地看著負劍青年。他雖然憑借神丹強行凝聚真靈,境界極高,可惜根基有瑕疵,未來修行路舉步維艱,不被氏族高層看好。若能搭上吳家這艘大船,那就大不相同。“白城主誤會了,吳某與他並無血緣關係。告辭。”吳煊打消了白逡幻想,也不停留,化作一抹流光消失在天際。既然這位尊貴的‘鳳鳴公’人在府城,那就好辦了,橫豎不過一劍的問題。駕馭神劍飛行,速度快似閃電。短短一炷香功夫,真我武魂便抵近了四百多裡外的白玉城。吳煊人在半空,看到下方景象,微微皺起眉頭。曾經沒有城牆的繁華府城,如今已修築了一圈荊棘防線,無數難民被隔絕在外,任他們餓死病死,被妖獸啃食,被匪徒殘害,那些銀月部士兵都始終麵色冷漠,無動於衷。更可怕的是,魔怪。有虎爪白頭鳥,在天空怪笑著盤旋,那是仇恨魔怪‘欽兵’。有獨眼蛇尾牛犢,在汙穢物中打滾,那是瘟疫魔怪‘蜚’。有頭生四角的怪馬,躲在陰暗處窺伺,那是狡詐魔怪‘峳馬’。有四翼六眼六爪的蛇狀怪鳥,掛在一些難民背上扭動,那是恐懼魔怪‘酸與’。還有很多……這些全是化形魔怪分身。戰爭,從來都是魔怪滋生的溫床,它們沒有刻意去害人,反而趁機吸收難民的負麵情緒,滋養壯大自身。“好一副修羅畫卷。”吳煊看得觸目驚心。目光遠眺,幾十裡外的白玉侯府景象頓時印入眼簾。在那裡,諸多衣著光鮮的氏族子弟正在觀賞美姬起舞,推杯換盞,高談闊論,個個笑容滿麵,與城外的受難眾生對比,哪像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當真諷刺至極。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氏族需要取悅神祇時,就趕羊一般把這些人聚起來祭祀,現在自身難保了,就像扔垃圾一樣把他們丟出城,當做野獸防備。吳煊注意到,荊棘防線空白處,一群白甲兵鎮守的臨時城門位置,傳來陣陣喧嘩。“大人,求求你們,讓小民進去吧。”一位披頭散發的年輕婦人,懷抱個八九歲的小姑娘,跪在泥濘裡不停磕頭,哀求守衛放她入城給女兒治病。“滾一邊去,鳳鳴公明日訂婚,有諸多大人物駕臨,放你們進去驚擾了貴客的興致,誰擔待得起?”為首那女性銀月帥目光透著厭惡,冷漠地嗬斥道。“求大人開恩!”旁邊有位白發老叟看不下去,拄著拐杖顫顫巍巍走上前,指著婦人道:“趙寡婦出身白夜城大家族,做事向來有分寸,小憐菲已經病了十多天,城外所有的大夫都束手無策,隻能進城一試。”“是啊大人,我家菲兒很乖的,這段時間始終不哭不鬨,就算進了白玉城也不會影響到彆人……”趙寡婦感激地看了白發老叟一眼,連連對那名女銀月帥做出保證。她麵黃肌瘦,身上滿是膿瘡,衣服早已臟得分辨不出本來顏色,女兒趙憐菲臉色潮紅,額頭直冒虛汗,表情很是痛苦。“很感人的故事。”麵對老人和婦女的哀求,女銀月帥笑了笑,隨即冷漠道:“問題是,她的死活與我何乾?這裡每天都有無數人找各種理由企圖混入城內,本帥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奸細?而且,就算放你進去,你這叫花子給得起看病錢麼?”一句句話,仿佛尖刀,刺入趙寡婦心臟,令她絕望地癱坐在地,慟哭出聲。“要恨,就去恨中土的鐵騎,若不是他們掀起戰事,你等也不會淪落至此。”一名銀月將冷冷道。誰知,這句話竟像是捅了馬蜂窩,難民們紛紛激動開口。“你胡說,夏國的將士愛民如子,所過之處隻殺惡人,對百姓秋毫無犯!”“不錯,我們都是從南邊少炎氏、畢方魔軍爪下逃過來的,從未聽聞西部三州有人出逃。”“明明是你太陰氏暴虐無道,才引來夏國討伐,臭不要臉!”……麵對難民的指責,眾守衛惱羞成怒。“大膽!竟敢在此散布謠言,詆毀少炎氏盟軍?來人,斬了這幾個中土的奸細!”女銀月帥麵如寒霜,指著白發老叟幾人厲喝道。“諾!”立刻有一隊白甲兵走出,架住老叟五人,由那名銀月將抽出佩刀,一一梟首。“公道自在人心,太陰氏殘暴,自有天誅!”白發老叟挺直腰杆,仰天大呼。唰!刀芒劃過,血漿迸射,一顆蒼老人頭滾落在地,雙眼怒睜,麵色悲哀。這不是簡單的斬首。刀麵上銀光流轉,分明附著了太陰神力,將老叟五人殺得魂飛魄散!眾難民眼睜睜看著慘劇發生,無不驚恐沉默,敢怒不敢言。“白露元帥真是好大威風,好狠辣的心腸。”就在這時,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眾將士大怒,正左右掃視,準備揪出這個自尋死路的家夥。忽然,一隻晶瑩如玉的赤腳從天而降,輕飄飄印在女銀月帥白露驚愕的臉頰上,然後,帶著泰山壓頂般的萬鈞巨力,生生將她轟入泥土,踩在腳底。輕鬆得就像……踩踏一隻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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