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鞭炮般的聲音接連響起,很輕微,源自三位神通者身上的巫器。在法眼中,濃重如墨的黑煙從破損巫器中騰起,化作一頭頭怪異扭曲的魔物,張牙舞爪撲入他們身體。“呃嗷啊啊!!!”血魔、毒蠍和洛鈞王同時抱住頭,向下跌落,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嚎叫,陷入難以名狀的痛苦。那三顆擁有靈智的黑色火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沒有因這場意外而放棄襲擊。它們在空中一閃而逝,沒入血魔三人身體,把他們凍成冰雕。轟!轟!轟!很快,三個冰雕淩空爆炸,噴發出無窮無儘的暗紫色的烈焰,與衝擊波一起席卷天上地下,空間被炸出裂縫,地麵再次化為熔岩地獄,沿途遇到的一切都被摧毀殆儘。按理說,這樣恐怖的攻擊足以抹殺皇級強者,但血魔他們卻沒有徹底隕落。火雲之中,三道烏光疾射而出,速度比聲音還要快許多,吳煊甚至沒得來及反應,它們就已飛到腳下,鑽進紫猊皇軀體。“自身虛幻化,免疫法力攻擊?”這一幕,讓吳煊色變,他知道那意味著什麼。血魔三人的元神變成魔怪了。很明顯,天巫山在巫器內留有後門,暗中培養魔怪。必要時刻,巫器裡麵的魔怪會反噬其主,與他們的神魂融合,直接成為天巫山的爪牙!與駐心塑魂大咒類似,他們這一手也是陽謀,不怕世人得知。丟棄巫器,意味著麵對魔氣時毫無抵抗力,留下巫器,等若隨時抱著一顆定時炸彈。無論怎麼選擇,都是毫無意義。何其毒也?!這時,下方一聲驚天動地的獅吼。紫猊皇,再次睜開雙眸,隻不過它的眼,再不是燦若星辰的晶瑩紫色,而是漆黑如墨,深不見底。堂堂神獸妖皇,就這麼魔化,淪為天巫山走狗,毫無抵擋能力。它一抖鬃毛,站起身,緩緩邁開步子,走上半空,用一種淡然的目光看向吳煊。“老夫說過,一切儘在掌控中。”它發出一種古怪的嗓音,仿佛血魔、毒蠍、洛鈞王、紫猊皇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充滿了邪魅。“你是玄霖?天巫山布下這場陰謀,就是為了除掉我?”吳煊問道。“你?”紫猊皇逼上前,盯著他,不屑道:“年輕人,不要太過高看自己,除去那麵來自天界的鏡子,你什麼都不是。”吳煊聞言,輕聲歎了口氣。他知道遁空鏡早晚暴露,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師尊斬去鳳鳴公因果根本沒過多久,敵人就從另一條線找上了他。果然,得了多大造化,就要承擔多大因果,避是避不開的。“動手之前,能不能告訴我,遁空鏡對你們有何意義?對神祇又有何特殊?” 吳煊眸光一閃,拋出內心疑惑。遁空鏡雖然保命能力雖強,器靈又掌握大量傳承,但因為天劫的平衡,恐怕也不算太大的**,這世間不缺神通秘法,隻缺能把它們修煉出來的人才。“你不知道?”紫猊皇很驚詫,想了想,意味深長地道:“看來鏡子的器靈並不怎麼信任你啊。不過也對,越是你這樣的人,越難修成正果,她或許不願在你身上投資太多,也可能是為了你的性命著想。總而言之,你已經得到傳承,又不被遁空鏡認可,現在交出它,也沒什麼值得惋惜的。”“他在挑撥離間!小主人不要被他蠱惑!”小玉在鏡麵在浮出麵孔,氣憤地大叫。吳煊低頭不語。“年輕人,不要執迷不悟,交出那麵鏡子,老夫可以饒你不死,劃分太陰氏疆域歸紫陽仙宗。”紫猊皇雙瞳幽幽,說話間,身體上方悄然浮現一朵金色祥雲。仔細看去,哪是什麼雲朵?分明是密密麻麻的法寶海洋,刀槍劍戟應有儘有,足足三百餘件,儘管它們儘數收斂氣息,看不出太多特彆,但卻讓人心頭發寒。如此多的法寶,若是一齊複蘇打來,恐怕這方世界都要立刻崩滅,地仙在場也未見得能活!“你在打發叫花子嗎?”吳煊抬頭,眼神一下冷冽下來。“不錯,在老夫眼中,你比叫花子強不了幾分。”紫猊皇麵色漠然,“給你三息考慮,不交聖器,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想,你可能忘了紫猊皇的宿命,用它來對付我,不知該說你自負過頭,還是愚蠢到家。”吳煊輕輕舉起右手,那裡沒有任何武器,隻有一根雪白的發絲,隨著地麵升騰的熱氣上下飛舞,顯得那麼柔軟而脆弱。“這就是你的依仗?想憑借一根頭發翻盤?天真。”紫猊皇紋絲未動,但身體上方的法寶已化作三百餘道流光,浩浩****轟向吳煊。轟!這些法寶飛到中途,全部光芒大盛,表麵騰起一股藍紫色火焰,仿佛三百顆流星隕落,攜無上天威砸下來,引得大地劇顫,氣勢衝霄貫日。“你本來沒資格見識這根頭發,是托了妖皇的福,才有此榮幸。”吳煊無視那鋪天蓋地的法寶群,隻盯著紫猊皇的眼睛。他右手高舉,說話間,已握著那根雪白發絲,往前方隨意下斬。嗡!發絲一震,從柔然狀態崩的筆直,如一把出鞘之劍。“死。”吳煊沒有怒吼,或者大喊,隻是平淡說完這個字,就鬆手放開白發絲,轉身飛向猊皇宮廢墟,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在伏光王之前的自爆中,這片宮殿已經被摧毀大半,後來又遭遇多次火焰洗禮,徹底灰飛煙滅,隻剩下一些堅固的建築材料保存下來,都是五階以上天材地寶。不過吳煊不是為了撿這些垃圾,而是想把千兵魂樹和太陽藤移走,兩株靈根實力堪比先天,所處的那片藥圃又有陣法守護,剛才沒有受到太大影響。至於紫猊皇,它凝固了。連帶著那三百件法寶一起,在吳煊揮動發絲的時候,化作一堆雕塑,靜靜漂浮在那裡。吳煊使用的白發絲,自然來自師尊祝長生,即是聯絡工具,也是致命殺器。當初在白玉城,遭遇赤禹王燃燒仙隕香,他就是利用這根頭發壓製對方的地仙法力,然後借助願力加持,在王級層次將之擊敗。現在完整催動其威能,彆說妖皇,就是更強者在此,也要飲恨當場。“結束了。”吳煊很野蠻,直接把整個藥圃收入遁空鏡,又慢悠悠四處搜尋,撿起伏光王和血魔等人的遺物,這才歎了口氣,看向紫猊皇。一場妖皇殿風波,卷進來的強者幾乎全滅,共計三十五位王者,三位王級神通者,一尊妖皇隕落,哪怕其中不少人有元神留存下來,修行之路也到此為止了。這就是修行界的殘酷之處,任你修為再強,稍不留心就要身死道消。半空中,紫猊皇一動不動,雙瞳漆黑,依然嘴角上揚,保持著冷酷譏諷的笑容,它已不可能再動了,隻能在凝固中以肉眼可見速度衰老。至於那三百件法寶,也全部浮現歲月斑駁痕跡,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變成一堆廢渣。祝長生那根頭發絲中,寄托著他自創的一門無名道術,但吳煊知道,其效果與生命有關,時間靜止假象隻是附帶的鎮壓效果。在這門道術作用下,紫猊皇的全部生命力都會源源不斷提取出來,向周圍釋放,最可怕的是過程不可逆。哪怕它掙脫鎮壓,依然會迅速老死。吳煊放眼望去,四周凝固的熔岩地麵上,竟有無數野草在縫隙中生長,它們是埋在地下或隨風飄來的種子,在紫猊皇的龐大生機滋養下,甚至連岩石都無法阻擋,要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變成一片生機盎然的草原。隻不過,地麵在被草根撕碎之前,很長時間都會保持堅硬。“借你一世生機,還自然一抹春意……可惜了。”吳煊有些遺憾。這門道術的正常效果,是掠奪敵人,恢複自己,不過他不是施術者,隻能殺人,不能療傷,奪來的生機都浪費掉了。但吳煊可惜的不是這個,而是紫猊皇的罪孽還未贖回,價值還未展現,就這樣被天巫山坑死,實在有些浪費。就在這時,紫猊皇的頭頂忽然騰起三團魔氣,在法眼中呈現出血魔、毒蠍、洛鈞王的麵孔,扭曲猙獰,向吳煊瘋狂衝來。道術對魔怪無效,它們不是生命體,而是一種意念,負麵意識凝聚物。吳煊冷漠看著,沒有感到絲毫意外,隻是揚起手中已經由白轉灰的地仙發絲,狠狠抽打過去。“嗷!”洛鈞王意識體被抽中,魔氣顫抖,幾乎崩潰,它本能地就掉頭逃竄,但沒飛出多久,又在幕後巫師的控製下,掙紮著返身回來,不顧一切發起攻擊。啪啪啪……吳煊接連十幾鞭子下去,三隻異化魔怪整個炸開,還原為魔氣消散在天地間。地仙,名字中沾了個仙字,在先天層次至陽至聖,已不是這些邪魅之物能夠冒犯,甚至對它們反而產生克製,哪怕一根頭發也能輕易鎮壓。這世上,從沒有什麼是無敵的。不過,作為代價,吳煊手中的發絲也由灰色變為黑色,最後仿佛風化一般崩解,消散在熾熱的大風的中。“聖主陛下,他的依仗已經沒了,現在該您收尾了。”伏光王的空間法寶內,席狄對皓陽明露出了邪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