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雨，今天還沒停下，揚州城一片朦朧。 發絲般大小的雨絲，隨風飄蕩，吹落在陳湯的臉上。 陳湯已經登上孔光熙的馬車，正往刺史家中去，進入刺史府的大門，陳湯注意到院子那棵落葉的樹，已經萌發新芽。 在孔光熙的帶領之下，陳湯到了孔佳怡的閨房，閨房就在府邸的後方，一處不怎麼起眼的房子裡麵。 到了這裡，孔光熙的臉色，和這陰沉的天空一樣，陳湯就奇怪孔佳怡的病真有那麼厲害。 “姐姐……”孔光熙輕輕敲門。 過了很久，裡麵才有一個無力的聲音說道：“光熙，進來吧！” 門沒鎖，孔光熙直接推門進入。 門開了之後，一股少女的幽香伴隨著淡淡的藥香從房間裡麵傳出來，這裡就是孔佳怡的閨房，布置得很精致簡單，看來刺史一家都是清廉。 “姐姐！你好點了？”孔光熙快步走到床頭，要將躺著的孔佳怡扶起。 孔佳怡目光無神地盯著屋頂，也知道孔光熙的舉動，她輕輕搖頭，無力地說道：“不用了。” 聽著孔佳怡說話的聲音，一個命不久矣的樣子，陳湯隻覺奇怪，怎麼好好的一個姑娘，會病得如此厲害。 “姐姐，陳兄知道你生病，過來看你。”孔光熙說道，是他將陳湯帶來，故意說成陳湯自己來，陳湯也不在意這些細節。 聽到“陳兄”這兩個字，孔佳怡身體輕輕一抖，連忙側過頭往門的方向看過去，隻見陳湯真的在自己房間，她無神的目光這時候慢慢凝聚，讓陳湯看不出她是高興，還是傷心。 “孔姑娘，我今天才知道你病了，我來晚了，真的對不起。”陳湯首先說道，柔和的聲音在孔佳怡聽來，如天籟。 “陳大哥……”孔佳怡輕輕說道，到了嘴邊的話，最後還說不出來。 孔光熙看到自己姐姐如此，他早就看出孔佳怡對陳湯有點什麼想法，這時候他說道：“姐姐，我去給你熬藥，麻煩陳兄你幫忙照顧一會。” 還沒等陳湯答應，孔光熙已經走出孔佳怡的閨房，隻剩下陳湯和孔佳怡兩人。 看著孔佳怡尖瘦的下巴，凹陷的雙眼，陳湯莫名的心痛，心想好好的一個美人，怎麼就成了這樣。 “陳大哥！真的是你？”可能是看到了陳湯，心中歡喜，孔佳怡的聲音恢複了力氣。 陳湯走到床頭，猶豫了很久，還是在床邊蹲下，衝孔佳怡微微一笑，說道：“是我，你好些了？” “我好多了，陳大哥你能來，我很開心。”孔佳怡笑了，不過笑容很無力，就和她的人一樣。 但是在她的笑容之後，臉上多了淡淡的紅暈，不再是蒼白無力。 “我來晚了，孔姑娘不要怪罪我就好。”陳湯想了想，又說道，“你身子沒事吧？上元節那天，你還好 ，你還好好的，而且孔兄說了，那天回家之後，你就成了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說到這個，孔佳怡的紅暈馬上褪去，剛剛凝聚的目光顯得失落。 “怎麼了？”陳湯注意到孔佳怡的變化，他連忙說道，“是不是有什麼話不方便說？那麼我就不問了，你好好休息。” 孔佳怡連忙拉住陳湯的手，說道：“不是的，我……陳大哥……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你很討厭我？” 這句話說得有點快，身體已經無力的她說完之後，重重喘息。 “傻姑娘，我怎麼會覺得你煩？怎麼會討厭你？不胡思亂想太多了。”陳湯輕撫孔佳怡的手背，他隻覺得孔佳怡的手冰涼的。 孔佳怡的情緒似乎還不能平定，他連忙說道：“可是在那個晚上，你……你……” 陳湯問道：“我怎麼了？” 他隱約覺得，孔佳怡的病是和自己有關的，可是自己什麼都沒做過，怎麼會讓孔佳怡生病，他想必須要問清楚。 “陳大哥你說的話，你說你是樂家的人，你……”想起那些事，孔佳怡就說不下去，淚水在她消瘦憔悴的臉頰落下，楚楚可憐，任何人看著都會心痛。 陳湯忽然想到了什麼，那天遇到朱立心等人，孔佳怡說了一句讓陳湯很不爽的話，等孔佳怡送自己回到樂家之後，陳湯說了一句話表明了自己和樂家的關係。 那句話語氣有點重，陳湯當時遇到朱立心有點生氣，隨口說出來，之後陳湯也後悔了，當晚陳湯已忘記得一乾二淨。 想不到就是這句話，讓孔佳怡的心很不舒服，似乎被什麼壓抑一樣，病了半個多月了，她怎麼會如此在意自己說的這句話？陳湯不懂。 人的情緒，還真是奇妙的東西。 “太多愁善感了。”陳湯輕輕搖頭，他是不知道孔佳怡對他的心是怎麼樣的。 “你就當我是胡說八道的，那時候我被朱立心這個豬頭激怒了，我隨口說的話，並沒有討厭你，好了……彆哭……是我的錯……”陳湯連忙給孔佳怡解釋，可是孔佳怡的淚水堵都堵不住。 女人還真的水造的，陳湯在心想，連忙為孔佳怡擦去淚水。孔佳怡看到陳湯的舉動，淚水才停止，紅著臉，幽怨看著陳湯。 這時候陳湯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有點不太符合這個年代禮儀，連忙撤手。 “那個，孔姑娘，那天我說的話，都是胡言亂語，我也想不到會這樣，對不起。”陳湯說道。 “陳大哥你真沒有討厭我？”孔佳怡冷靜說道。 “沒有，絕對沒有。這這輩子可能會討厭很多人，絕對不會討厭美女，就像孔姑娘這樣的美女。”陳湯說道，他又發現自己的話太輕佻了，不過都說出來，也就算了。 隻要是女子，都喜歡彆人稱讚自己美麗，孔佳怡聽了，忍不住笑出來，這個笑容比剛才的好看多了，仿佛外麵的煙雨被她一笑，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