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差不多是到了晚宴的時間了。”艾麗婭有些擔心的聲音穿過房門,傳到柳鈺的耳中。他抬著有些沉重的腦袋,看向外麵。昏黃的天空,不知道在何時已經變成漆黑一片。“知道了,我現在就出去!”話剛剛說完,他皺起了眉頭。身上的衣物,滿是汗臭,而且還是之前有些破爛的布衣。他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是彆忘記了,他和艾麗婭兩個人回到這裡之後,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他這個大男人無所謂,但是艾麗婭一個女人,怎麼可以這樣?有些踉蹌的下床去,他對著門外說道,“艾麗婭,你應該還有換洗的衣物吧?”看向床單,上麵有些汗酸味,不過沒有什麼痕跡,讓他有些心虛。艾麗婭推門進來,手裡麵拿著一套貴族服飾,“少爺,衣服已經準備好了,洗漱完應該能夠趕得上晚宴。”看著眼前這個雖然美麗,但是因為好幾天沒有洗過澡,看起來如同一頭小花貓的少女,柳鈺心中有些愧疚,“這幾天苦了你了,一直保持這個樣子!”他自身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以前的生活雖然不至於這麼差,但是他還能夠忍受。眼前這個少女,卻是一開始就習慣了貴族的生活,想必這樣的穿著打扮,還有幾天都沒有清洗過自己的身子,還是第一次嘗試吧?對於愛美的女生來說,這絕對是無法忍受的事情吧?一想到這裡,他心中越加的愧疚起來。不過艾麗婭卻是微微一笑,輕聲說道,“這些都沒什麼,隻要能夠和少爺呆在一起,艾麗婭就足夠了。”柳鈺十分的感動,似乎之前的疼痛,都在這一刻消失殆儘。“而且以前和 師傅訓練的時候,比這樣辛苦的日子不知道多了多少,所以艾麗婭完全沒有感覺呢!”以前的日子,是怎麼樣?作為柳鈺貼身護衛的她,在十歲的時候,就被她的師傅扔到了一座山脈之中,獨自麵對凶猛的魔獸。當時的日子,比起之前的經曆,苦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她幾乎沒有什麼感覺,再加上能夠陪在柳鈺的身邊,她怎麼會有彆的想法?柳鈺的感動在這一刻停了下來,感情這個丫頭以前過的日子比這還苦,自己的感動不是白送出去了?但是,以前的她,又是經過了怎樣的訓練,才覺得現在的日子不苦?心中有些心疼這個在自己身邊總是保持沉默的少女,同時也有些寂寥。因為眼前這個少女,在乎的並不是他,而是這一具身體以前的主人。柳鈺突然的低落,艾麗婭並沒有察覺到,她直接來到他的身邊,將他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還在低落的柳鈺心頭一緊,臉已經變得通紅。在他的時候,艾麗婭已經將他身上那一層 遮羞布脫了下來,這可是他第一次身體沒穿多少的在一個女人的身前啊。 他很想拒絕,但是艾麗婭以前一直是這樣做的,他現在若是拒絕的話,說不定會露出什麼破綻。他不想因為這些破綻,讓自己失去眼前的少女。他深吸一口氣,裝作鎮定的說道,“艾麗婭,你也亂糟糟的,還是先去清理一下你自己的身子吧。你總不能,以現在的打扮去參加晚宴吧?”艾麗婭愣了一下,有些抱歉的說道,“是艾麗婭有欠考慮了,不過少爺隻能自己清洗了……”柳鈺笑了笑說道,“我雖然失去了魔力,但還有手有腳,不至於連洗個澡都不會吧?”半玩笑的話題,讓艾麗婭有些慌神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柳鈺無奈說道,“好了,趕緊去清洗一下吧,再拖下去,我們兩個就沒有辦法按時參加晚宴了。”艾麗婭一望三回頭,最後戀戀不舍的離開了這裡。房門緊閉之後,柳鈺才鬆了一口氣。在他的身下,龍頭早已經高高抬起。如果之前不是背對著艾麗婭,估計這點醜態早已經被看光了吧?“還真和以前的富家少爺一般,洗個澡還要侍女服侍!”簡單的清洗了一下身體,除去汙垢之後,穿上繁瑣的貴族衣服。鏡子裡麵,出現一個讓他完全不認識的人。臉雖然還是那一張臉,但是現在穿著貴族衣服的他,氣質和之前判若兩人。現在的他,一副十足的貴族相。若之前是這樣一個打扮,他根本不會被攔在門外,也不會被那個侍衛長糾纏吧?“隻是,自己該怎麼麵對那些人?”走出房間,看向晚宴所在的方向,那裡存在著一群既陌生,又熟悉的人啊。不過意外的是,艾麗婭也在這個時候梳洗完畢,從隔壁走出來。她沒有換上貴族小姐的服飾,而是一身普通的侍女裝,哪怕如此,也無法遮掩她那絕美的容貌。就算是貴族小姐在她的身前,也要自愧不如。現在的艾麗婭,和之前相比,仿佛是金鳳凰與麻雀。和以前世界的頂級美女相比,也隻是因為她現在沒有化妝。若是畫一個淡妝,換上一身貴族小姐的裝扮,將之與女神媲美,也絲毫不差吧?隻是看著這樣一個美女,柳鈺卻覺得有一絲違和感。隻是違和在什麼地方,他又感覺不出來。搖了搖頭,兩個人便朝著大廳走去。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麼侍女和侍衛,讓柳鈺有些匪夷所思,“奇怪,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怎麼一個侍衛侍女都沒有見到?”艾麗婭出聲解釋,“因為我們以前來到這裡的時候,是祭祖的時間,那個時候的事情太多,侍女很忙,所以經常能夠見到侍女。防護加強,侍衛也不少。但是現在隻是普通時間,所以人少很正常。”柳鈺一時間有種自己像是剛剛走進大觀園劉姥姥的感覺,不由的心生尷尬。好在某人的臉皮還算厚,臉上沒有露出什麼破綻,就這麼繼續走下去。隨著越來越接近目的地,他的心不由的緊張起來,“那些人,會怎麼看待自己?”“小子,你果然沒事啊。”一個輕細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個厚實的胸膛與堅實的臂彎包裹起來。兩個人分開之後,他才看到對方的臉,“大哥!”伊犁?奧斯莫文斯,柳鈺的大哥,奧斯莫文斯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這個二十歲的青年,和柳鈺的臉有七分相似。不像的地方,也就是這張臉上的成熟和堅毅了。看著眼前這個青年,柳鈺的心中有些複雜。這具身體的記憶之中,對他最好的人,除了艾麗婭,和他的導師之外,便是這個大哥。雖然兩個人分割兩地,一個在王都,一個在這邊,但是眼前這個人,隻要到王都,都會帶上許多新奇有趣的東西給他,講一些關於他經曆過的趣事。是整個家族裡麵,對他最好的一個人,沒有之一。腦海之中浮現出的那些不屬於他自己的記憶,讓他一時間都有一些混亂起來。伊犁拍了他的肩頭說道,“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個時候柳鈺才發現,這個大他四歲的青年,眼睛居然有些紅腫。想要說些什麼,卻已經被推進了大廳之中。原本還算有些熱鬨的大廳,隨著他的進入,頓時噤若寒蟬,如同被冰封了一般。因為柳鈺的出現,太過意外了。在場的人,除了他的父親,大哥,還有杜大叔,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回來了。所以他出現的時候,其他人被嚇到了。一個已經剛被確定了死亡的人,此刻居然複生了,能不讓人驚訝?但是驚訝和沉寂之後,便是感動的再會。但是,真的是感動的再會麼?身邊的人噓寒問暖,柳鈺並沒有什麼感覺。因為這裡麵,他能夠認出來的人並不多。真正對他好的人,隻有四個。杜大叔,伊犁,艾麗婭,還有一個,是和艾麗婭一樣冷冰冰的大姐,薩琳娜。隻有這四個人對他的態度是朋友,是友方,其他人,幾乎個個都是保持中立。如果隻是這樣的話,他或許還沒有什麼。真正讓他沒有感動而有些心涼的是,這具身體的父親,席柳爾?奧斯莫文斯侯爵大人,對他居然有淡淡的敵意。為什麼,為什麼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孩子會有敵意?是這個孩子不是他親生的,還是因為彆的什麼?柳鈺,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之前從杜大叔口中得知的一點點消息。他,傳出生死的消息,侯爵和公爵大人,都確定了他已經死亡,並且在第二天就為了他舉辦了喪禮。單單是這句話,他隻是稍微胡思亂想,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但是配上這一點敵意,他卻不由得多想起來。“難道,這具身體的死亡,並不隻是麗雅那個賤、人出手而已?”席柳爾?奧斯莫文斯臉上淡淡的微笑,還有在他耳邊輕聲的關懷,讓他心中寒冷無比。他現在,隻想離開這裡,離開這個王國。他不想在麵對接下來的事情了,因為他怕。但是他的身體,就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讓他無法移動。而且腦海之中,似乎有著一個聲音在咆哮,讓他弄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柳鈺,你怎麼了?”席柳爾?奧斯莫文斯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讓他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沒什麼,就是之前想要嘗試冥想,但還是遺憾,無法再次凝聚魔力。”席柳爾眉頭一皺,有些責備的說道,“你這個孩子,怎麼還做這種傻事?雖然無法,是一件很難過的事情,但是你能不能不讓你身邊的人擔心?要是你的身體再出現什麼毛病,真正難過的是你的家人,是關心你的人!”義正言辭的關心,讓人找不出任何不妥的地方。無論在誰看來,其中絕對充滿了濃重的父愛了吧?偏偏這樣,才讓柳鈺感覺到可怕啊。如果不能夠看到對方對他的態度,他或許已經沉寂在感動之中,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卻充滿了涼意。席柳爾歎了一口氣,“晚宴開始吧,總不能讓大家挨餓了。”“席柳爾,柳鈺還活著,這麼大的事情你都瞞著我們,你可真行啊!”說話的是柳鈺的二叔,席柳爾的弟弟,科諾克。不過單從麵向來將,他更像是席柳爾的哥哥,而不是弟弟。席柳爾微微一笑,“我這不是想要給你們一個驚喜?”是啊,充滿了驚喜的晚宴,無論是對席柳爾還是柳鈺,又或者是在場的所有人。這一場完全,的確是充滿了各種意義上的驚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