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規矩我知道了,你說說坐這個位置會有什麼下場吧?”蕭雲端坐,他是土生土長的五陽人,這規矩他當然知道,他不是愣頭青。少年偏頭向正在喝水的格子,精巧的茶杯,上麵金燦燦的,鑲著五顆寶石,份量也不輕,這茶杯是個寶物,上麵也不知道有什麼機關,出水口並不在頂部,而在偏上三分之二處的杯沿。“這水好喝不?”“還行,要是再加點果糖什麼的就更加好了!”或者在蕭家日子過得不太舒心,小姑娘喝起這水來,那個洋相大出。“獅城巨富沈立數十年前,曾經坐過這個位置……”“聽過,聽過……”聽到這鼎鼎大名的人物,格子茶水也不喝了,“在我們國家有沈立的塑像,在一個小港口,都說他來自東方……”格子有些吃驚。重甲士變得非常冷漠,眼神直勾勾的看著她手上的水杯,“沈立行商天下,貨船至少千餘艘,無論在東方大陸還是西方大陸,一般小國都不是他商船艦隊的對手……他帶了自己手下的四大船長坐到這張榻之上之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重甲士頭上有重盔,隻能略微看到他的嘴唇,從唇形看得出他在笑,邪笑,視線一直看著那杯子。喝水喝到飽的女孩子一下子跳了起來,將茶杯扔到遠遠的,她突然發現一件事情,手上的茶杯怎麼看怎麼像一個骷髏頭,五顆寶石位置就是五官的空洞,出水的口子就是骷髏的嘴巴。“難道這就是沈立的頭?”女孩子帶著哭腔,若是她現在說兩個麻衣人是兄弟,那她就是神經病。“怎麼可能?成年人的頭哪裡會這樣小!”蕭雲端起其中一隻茶杯,抿了口湯水。格子驚惶動作,身體顫抖,稍稍平複了一點,蕭雲也在喝水,她覺得安穩不少。“四個茶杯,底座是沈立四大船長的掌骨做的,茶壺才是沈立的頭,因為四大船長用手做事,沈立是用腦袋做事。”極冷靜。遠處婦人眼神閃爍,向這邊看了一下,她突的對這個人有興趣,本地人對連氏規矩清楚不算什麼。麻衣人看起來卻是外鄉人……格子穩穩坐著,再不說一句話。拍賣開始了……多事的日子。蕭雲坐在這旋轉高樓的圍欄邊,抬頭上麵還有六層,每一層都有讓人嘖嘖稱奇、世所難見的珍寶,連李氏隻在十二層,或者上麵六層很多年沒有人上去過。低頭,想得果然不錯,對麵十一層最顯眼位置坐了兩個老頭,其中一個紅發赤眼,脖子上麵一道傷疤,好像肚子裡麵吃了一團火似的,說話聲音老大。是慶三。慶三旁邊還有一個老頭樣子的人,雙腿已經盤到那靠背大椅上麵,正在抽煙鬥,吐出煙圈之後,腰間葫蘆瞬間移動到他的嘴邊,喉結鼓動,酒汁下喉。 這些細節無非讓他看起來是個糟老頭子而已,長長的眉毛呈現白色長到將他眼睛遮住,他看起來好像是一條狗。慶四才不到三十歲。這兩個看起來老、實則壯年的男人已經夠奇怪了,更奇怪的人在角落。一個赤足的大胖子,他至少有兩三個人那麼高,重量至少有十個人,他一個人坐了三個人的位置,到十一樓每個位置至少要一千金幣保證金,光坐位置他就用了三千金幣。他的背上背著一把長長鐮刀,鐮刀上麵的鐵鏈纏繞他全身十數周,這樣裝備用來殺人越貨作大盜再好不過。一個醜陋凶相畢露的大胖子,至於和他一起坐在旁邊不停扇風的青年英俊公子哥反而沒有多少人看到。公子哥全身白衣,為了讓眾人注意到他,他不停的走來走去,臉上紅潤,看得出來他是個身體很好的人。“慶家的人也在,看來看去,下麵能夠與他們競爭的就隻有那個年青公子哥和那個大胖子。”格子吐也吐夠了。當她看到連李氏也拿著與榻子上麵一模一樣的茶杯喝水的時候,表情自然了許多,“他們今天來買的東西一定非常重要,若不是你老爸與連家不對路,蕭家的人肯定都來了……”蕭雲將自己的身子藏得緊緊,他看向對麵的十三樓,連氏最貴重的東西有三樣,第一樣當然是連氏的家業,第二樣是連芙,第三樣東西就是十三樓上麵掛著的十二劍士圖。十二劍士圖高三丈,長十二丈,上麵畫的是海邊絕崖,十二個武道中人迎著大海,海中開了一道時空裂隙,黑色的海船正從裡麵開出來,帶著奇形怪狀扁帽的船長,拿著招魂幡的女巫,坐著凶惡猛獸的噬血人在船上大笑。十二劍士圖氣勢磅礴,隻是一點,十二劍士拿劍的沒有幾個,有兩三個女人,有些名不符實。今天的目標就是這十二劍士圖,代價必定高昂,連李氏如果不賣,自己還得把頭留下來,如同曾經的沈立一樣。看向那榻上麵病怏怏的女人,有異色,她舉起那不知道又是何方豪傑骨頭做成的茶杯,向蕭雲笑笑,或者下一刻麻衣人會變成她的刀下亡魂,她也會對他笑笑。向旁邊的重甲士招招手,重甲士沒有好臉色的走了過來,敢坐這個位置,在對方把腦袋的摘下來之前,都是最尊貴的客人,他得好好侍候。“兄弟,問你個事情,這麼多年,除蕭若元將連氏至寶帶走之外,就沒有彆人買走過最貴重的東西麼?”拍賣還沒有開始,打聽一些花邊新聞也不錯。格子湊到極近,八卦消息她也愛聽。“帶走大小姐的是慶忌那個不中用的小子,關蕭家屁事……”嘴快的重甲士看向後麵,說錯話不是好事,連李氏向他微笑示意,並不介意。無論是重要客人還是即將成為刀下亡魂的麻衣人,都有了知道真相的資格。“當然有,其實這麼多年來坐上這個位置然後真正將連家最貴重東西帶走的人隻有一個……”說到這裡女人停止,抿嘴,有些事情她記得不太清楚了。手上數根指尖上麵的寶石正在生光,慵懶的動作,她向那榻子靠了過去,好像快睡著一樣。“真是記不得了,當年我就坐在你現在的位置,現在我卻坐在這個位置,想方設法為了贏一個賭注,最後隻不過換了個坐位!”她笑著,不知是喜是悲?格子癡癡,聽到這樣故事她隱藏於麻衣裡麵的眼睛大到不可思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小姑娘好像對我的故事很感興趣……”連李氏目光直視到格子身上,睿智目光或者能夠刺透少女身體。年青身體讓她想起了少年時候榮耀,她現在抬頭向十三樓,那裡有十二劍士圖。“這劍士圖讓多少人前赴後繼啊……”她沉浸在往事中。“還是春天將來,最嚴寒時候,我從遙遠的東方帶著家資巨萬……想帶走這十二劍士圖……”她的目光直直,想起哀傷或者喜悅往事。“我知道了,一定是連家當時的人不願意賣這幅畫,所以你最後留了下來。”少女仿佛頓悟一般代人說出這話。連李氏單手支撐著腦袋,人已經懶懶躺在那榻上。“你想得不錯,想當然爾!東方帝國的世襲勳貴怎麼可能連這海外小國的世家都對付不了……我贏了,我用十倍的財富買下了連氏產業,十而圍之,如果你們今天能夠拿出我連氏十倍財富,這裡的一切都是你們的……這就是連氏的規矩。”好大的規矩!做生意不是這麼個做法,這個規矩蕭雲當然知道,他沒有那麼傻,他看著樓下,對角落裡麵的那個惡相畢露的大胖子產生了興趣。格子伸出自己尖尖指甲小手在頭上摸索,“我知道了,你買下了連氏全部的財富和人口,甚至最後做了連家男人的老婆。”不可思議,喃喃低語,“我覺得這生意怎麼說怎麼虧,為什麼不是連家男人做你的老婆?”連李氏閉上眼睛,臉上已經是和合顏色,“小丫頭挺聰明,其實我也覺得我有些虧!”虧本生意誰都不會做!已經鴉雀無聲。燈光突的大亮,那十八層高樓的中間,突的光芒萬丈,數不清鮮花與金珠在空中搖曳散落,仙女的光影們在空中遊**,她們身上都隻著極薄羅衣,在光氣中展現,瞬間而沒。從空中再下,紅衣女人,打著花色羅傘,傘下有白紗蒙麵女人,修長筆直**時而在裙下晃**。這紅衣質料實在上乘,女人動作輕搖,這紅裙也會隨風而舞,總是在那綢料將起而未起時候,若有的春光就會消失不見,貼身而柔軟的麵料。男人們都口乾舌燥,女人們無非是厭惡目光,恨不得能夠以己代她。眉目傳情,眉目看向四方,每一個男人都覺得她在看自己,蕭雲知道她誰都沒有看。輕輕撫動美麗臉龐邊上的秀發,秀發遮住她的臉,讓那輕紗後麵的容顏更加朦朧,衣裳太過寬大,將她的削肩露了出來……“這女人好騷……”格子低聲對旁邊的少年支會,讓他不要將太多目光看向那個方向。“美人果然是美人……哈哈”坐在角落裡麵長得惡心的大胖子終於叫了出來,現在他的手上拿著一個豬肘子,完整豬肘子,尋常人吃一天都吃不完,看樣子這豬肘子對他來說隻是開胃小菜而已。他張嘴大嚼時候,口水從口角裡麵溢出,旁邊人都怒目相向,他並不以為意。跟他一起的年輕公子仍然不停的走來走去,偶爾自言自語,看都不看一眼,他紮著高高的馬尾快拖到地上,身上武道服與紅衣女人的服色倒挺像。“各位,以往拍賣貨物都是我母主持,今天卻換我連夢了……一回生、二回熟,大家可擔待我這個小女子不精熟門道才是。”巧笑倩兮,一手捂住朱唇而輕笑。男人們的眼神除了興奮外,更多了不解,向來連氏商行掌槌都是連李氏親自,兩個兒子一直在外麵操辦,現在又突出了這麼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