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方以智 鄧玉函和羅雅穀(1 / 1)

“壇石說:‘儒者誌《大學》,則言必首格物致知矣。屬乎象者皆物,物莫大乎天地,有物必有則。竊不自量,以平日所所涉記而衡以顯易之則,大而天地之定位,星辰之彪列,氣化之蕃變,以及細而草物蟲豸,一一因當然之象,而求其所以然之故,以明其不得不然之理。” 劈啪劈啪。 朱由檢高興地拍手。 “說的好,好一個‘因當然之象,而求其所以然之故,以明其不得不然之理’ “若是熊先生這番對格物致知的理解能廣為傳播,我大明士人學子,都能通曉講求物理的學問,人人都是有用之才,這才是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熊明遇對皇帝如此激賞他的見解,也非常感動。 躬身彎腰道:“臣的這點微末之見,還是多蒙徐大人點撥啟發而得。” 隨後朱由檢把疑惑的目光投向那個錦袍公子。 這人難道就是徐光啟說的新科進士金聲。 不對! 金聲的年齡可沒有這麼小。 徐光啟似乎看出了皇帝的疑惑,連忙介紹道: “這位是新任尚寶司卿方孔炤的公子:方以智,字密之。” 朱由檢的眼睛又是一亮。 方以智? 眼前這少年居然就是方以智? 對了。 方以智確實和崇禎皇帝同齡。 對方以智的名字,他可是太熟悉了。 說成是如雷貫耳,敬仰已久,都不過分。 在明末清初諸多傑出思想巨人裡,朱由簡最欣賞,最佩服的就是方以智。 在他看來,所謂明末三大家王夫之、顧炎武、黃宗羲。 論水平,根本比不上方以智。 尤其是黃宗羲,和方以智比起來差遠了。 方以智在身處戰亂年代,還依舊寫出了許多科學和哲學方麵的大作。 如果給這樣的人物,以和平安定的條件,以更充分的思想交流的機會,其成就豈可限量。 即便是西方的笛卡爾、萊布尼茲也未必及得上。 隻可惜,方以智沒有辦法真正長久安心研究學問。 方以智是徐光啟的晚輩,年齡尚小。 徐光啟不像對前麵幾位那樣隆重詳細地介紹,隻是簡單說了下方以智愛好格物窮理之學,常常向他和熊明遇討教問題。 崇禎向方以智微笑點頭,表示嘉許。 又皺眉問道:“剛才徐先生不是說翰林院庶吉士金聲也在麼?” 對這個問題,徐光啟也不知道原因,把詢問的目光投向方以智。 他知道方以智和金聲交往密切,來觀星台之前,應該就和金聲在一起。 方以智連忙恭謹答道: “稟告陛下,正希先生臨時被一個和尚叫去,看新製的戰車去了。” 朱由檢知道正希是金聲的字。那和尚想必就是喜談軍事的申甫。 他點點頭,就不再繼續問了。 最後徐光啟指著兩個西洋人。 介紹說那個五十多歲的叫鄧玉函,三十多歲的是羅雅穀。 兩人也都通曉中文。主動對崇禎皇帝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鄧玉函出生在德意誌神聖羅馬帝國,羅雅穀則是意大裡亞人。 兩人都是耶穌會教士,精通多方麵的學問,也都是羅馬山貓學院的院士,對數學曆算都有相當深的造詣。 在西曆1619年一起隨金尼閣一起抵達大明。 來大明之後,鄧玉函已著有《泰西人身說概》、和王徵合譯《遠西奇器圖說錄最》。 羅雅穀正打算翻譯《測量全義》、《五緯曆指》等書。 鄧玉函簡短介紹完畢 介紹完畢後,很恭敬地把手上拿的一個單筒望遠鏡呈給皇帝。 表示這這個遠鏡就是自己不遠萬裡從歐羅巴帶來的。 當時他還是特地托米蘭的紅衣主教雷德裡克搜尋得來。 鄧玉函特彆強調遠鏡在泰西都是創製未久之物,在歐羅巴都可算得上珍貴。 朱由檢知道鄧玉函說的是實話。 望遠鏡是在1609年發明,距離現在也就二十年都不到。 以當時的交通手段,歐洲剛發明不滿二十年的儀器,就能傳入中國,已經算得上很快了。 更何況鄧玉函等人出發離開歐洲是在1618年,那距離望遠鏡問世才九年時間。 朱由檢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隻見這個望遠鏡一端是個凹透鏡,另一端是凸透鏡,屬於伽利略式望遠鏡,比起後出的由兩個凸透鏡組成的開普勒式望遠鏡,還是落後一些。 他放在眼睛上,對著殿外看了一下。 放大倍數大概有二十多倍。 足以讓遠處城樓如同近在眼前。 在當時確實也可算神奇了。 他拿了下來,看見鄧玉函望向他的殷切眼神。 知道他一定希望自己看了望遠鏡之後,表現出震驚的神情。 於是連忙睜圓眼睛,大張嘴巴,做出一副大受震動的樣子,嘖嘖讚歎道: “妙極,妙極,果然奇妙!” 鄧玉函和羅雅穀見皇帝的表情,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知創製這遠鏡的西洋曆算家是何許人也?兩位可認識?”朱由檢似乎隨口一問。 他當然知道發明望遠鏡的是伽利略。 也知道鄧玉函和伽利略同為羅馬山貓學院的會員,曾經和伽利略有過直接接觸。 甚至伽利略曾經當著包括鄧玉函在內的眾人麵前,當眾演示過用望遠鏡發現木星的新衛星。 但他不能直接問有關的問題。 所以隻能讓鄧玉函自己說出來。 鄧玉函猶豫了一下,才說道: “陛下,這曆算家名喚伽勒累,是西洋第一等的大學者,精研物理,其種種巧思,不止於創製遠鏡一事。” 他口中的伽勒累自然就是指伽利略了。 “哦!”朱由檢雙目炯炯發光,盯著鄧玉函說道:“如此大才,若是能請到我大明來,豈不是好?” 這話一說出來。 鄧玉函和羅雅穀似乎都嚇了一跳。 兩人對視一眼,鄧玉函把視線又重新投向崇禎,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道: “不瞞陛下說,這伽勒累雖是大學者,隻是性情有些怪異。微臣在來大明前,為征集天文曆算資料,多次請求他能給予一些幫助,卻都未得到回應。” 鄧玉函說的是實話。他們一行人為來華準備了三年時間, 鄧玉函多次寫信給好友法布爾,讓他向伽利略轉達求助,獲取一些天文資料,但毫無結果。 “竟有這等事?莫非這伽勒累對我大明有敵意麼?”朱由檢板起麵孔,麵色變得嚴肅起來。 似乎有些生氣的樣子。 他故意如此,嚇唬一下這兩個西洋人。 鄧玉函心中一驚,連忙回道: “這個……,微臣實在不知。但伽勒累對大明所知甚少,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對大明有敵意?” 朱由檢臉色卻愈發難看了,冷冷道: “鄧先生,朕看你說話支支吾吾,不儘不實,分明是故意欺瞞於朕?若是如此朕可要懷疑爾等來我大明的用心了?” 他這話透露出威脅的語氣,意思是如果兩人再不說實話,那後果很嚴重。 重演教案,把來華教士下獄也不是不可能。 鄧玉函自然聽出崇禎的語氣不善,打了一個哆嗦,把求救的視線投向徐光啟,似乎要徐光啟出來打圓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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