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冬…冬冬冬…”有規律的敲擊聲從木門的之後傳來。眼下還是清晨,太陽稍稍浮上天空,夜晚的寒冷在此刻還未完全褪去。 “來了。”走至院子的言汐不自覺裹緊了身上的衣物。她走上前去,先是詢問起外麵的來客。不過不是什麼陌生人,是在牛金星那一邊剛剛辦事結束了的李翰。 這幾日他被牛金星特地委任去清查陝西各地的書麵田籍,這可是把這個李秀才給累壞了。不說是半夜未眠吧,為了給牛金星一種勤於政事的印象李翰每日隻睡兩個時辰。 “文才哥。”言汐大感驚訝。她打量著對方那一張疲憊至極的臉頰,對方的雙眼緊緊陷在了眼眶之中,而眼眶之外的則是厚重的黑眼圈。 像是一個丟了魂的軀體。 “發生什麼事情了?”目視著李翰那一雙為血絲所包裹的眼童,如果不是相熟的話,恐怕言汐會以為對方患上了病症。 “進去說。”李翰趕忙說道。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這次過來被其他人給看見。 “吱嘎。”在李翰走入後,言汐旋即又將大門給重新關上。 “我這次過來是和你通個聲的。”李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說道:“退知這幾日有給你寫信嗎?” “有。”言汐愣愣的點了點頭。她一麵為李翰斟來涼茶,一麵詢問道:“左大哥那一邊出事了?” “是。”李翰點點頭。 “但是,你先不要著急。”他隨後說道。 “眼下的情況也難講。退知在南邊打一個打勝仗,一六千人大破了左良玉的三萬人馬。” “這不是好事嗎?”言汐將斟來的茶水放在石桌上,在其桌上還有著未消逝的露水。 “打贏自然是好事,但是退知這次的出擊是自作主張。現在軍中為了這個事情已經吵開了,昨天闖王才剛剛召開了會議。”李翰將眼前的涼茶一飲而儘。 “結果呢?”言汐坐在桌側的凳子上,一雙清亮的眸子正盯著剛剛將茶杯放下的李翰。她正為左晉而時時擔心著。 “楊永裕,也就是文官希望以文禦武的那一派要給退知奪爵去官。牛金星、樂意拉攏退知為他們做事的人則是提議口頭懲處,大事化小。” “闖王呢?”言汐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闖王的意思是…誰!”李翰緊張的將視線往樓上看去,在那裡出現的是一個小孩的腦袋——是李錦民。 “李叔叔好。”小錦民蹦躂著下了樓。這個小家夥下樓之後徑直朝著廚房去了,像是想喝水了。 “闖王這一邊是意思也是要懲戒,奪爵但不去官。”李翰見到李錦民自顧自的斟茶去了,也就繼續說了起來。 “我希望言姑娘你能把這事情告訴退知,要他把姿態放的低一些,不要想不清事情。闖王之所以沒有去官,就是希望退知他可以再接再厲。退知還年輕,他們相伴的時 伴的時間還長。”李翰站起身來說道。 “說的時候小心一點,不要被彆人給看出來了。最好夾雜在你們相互的書信之中,咱們的書信都是被監視了的。”李翰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些不自信。 “好。”言汐點點頭,隨後也起身送客。 “好,我走了。”送至門口李翰回身對著言汐說道。他們二人也算是共事過,自然也是有幾分友誼在其中的。 “西安這幾天老鼠多起來了,恐怕是要有疫的。你平日裡要多注意一些,這得了鼠疫可就九死一生啊。”李翰囑托道:“我還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嗬…”聽到李翰這樣說,言汐不自覺的笑了笑。她目視著對方在屋外上馬,隨後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 “言姐姐,剛才李叔叔過來乾嘛呀?”在廚房喝完水的李錦民走出來詢問道。 “沒什麼。”言汐摸了摸對方的頭發說道。 言汐所寫的這一封信到襄陽去恐怕還有個十來天,而在她寄信之前,逃走的那一位明軍家丁卻已經抵達武昌。 “你是說萬喜回來了?”左良玉忽地便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他此刻身上並無著甲,但那一股氣勢卻比著甲時更叫人感到不安。這位江南猛虎死死盯住在其身前作彙報的家丁,他想要知道自己的西征軍到底如何了。 “是的。”下麵的家丁說道:“萬喜是一個人回來的,手上還帶著楊總兵的佩劍。” “現在人呢?”左良玉著急的詢問到。自打西征軍失去聯係後,他便日複一日的陷入到了焦慮之中,那可是三萬人啊。縱使是號稱四十萬虎視河南的他,其手上擁有的人馬也不過是十餘萬人。 “現在萬喜還在昏迷之中,郎中說他好幾天都沒有進食了。”下麵的家丁一字一句的說道。而聽到對方如此說話,左良玉的心也算是涼了半截。 “好。”左良玉點點頭,隨後揮手示意家丁退下。 他將桉桌上的地圖攤開,將手指向了群山環繞的孝感。在隊伍失聯之前,對方就是在此給他最後遞交上了彙報。 “在這附近受的伏。”左良玉一麵看,一麵自言自語起來。 “不可能啊。”他想不明白。如果闖軍大軍南下的話那麼他北麵的哨探必然會有所反應,為了這次試探性進攻他可是在北麵的德安府放置了不少暗探。 難不成是西麵的?邊想著,他邊將視線向著西麵延申。這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半個身子都快伏在桉桌之上了。 “京山、承天、荊門……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們怎麼可能在這三處調集出三四萬人馬出來?這裡有的不是隻有那個投誠闖軍的左退知嗎?” “難不成…”在左良玉的心中忽地想象出了一個危險的想法。但是他馬上便將這想法給全盤否定了下來。 “不!就算這個左退知真有如此能力,那個以老成穩重聞名的田見秀也斷然不會同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