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茵聽了,點了點頭。蕭風之前已經講過,自己也完全明白。這就是自己最擔心的結果。“而如果我繼續醫治你,衝淡體內毒素,那麼你便可以暫時恢複健康,而這點,會給精血錯覺。它很有可能,留在你的體內,因為任何異動都是有風險的。”“那就繼續施救,不就可以了嗎?”雲吐魯有些激動。“如果真是這樣簡單,那就好了。”蕭風苦笑一聲。“麻煩的是,為了保護孩子,雲茵前輩體內設有法陣,隔絕毒素。如果我過分稀釋毒素,那麼陣法不能識彆,那麼毒素便會順著陣法,湧入其中。”“這樣絕對不行。”雲茵頓時麵色一白。如果按照蕭風的說法,到時候即便精血不會湧入。但毒素湧入,卻沒有分彆,自己不惜生命代價,以兵氣供給陣法,不就是為了孩子不受到毒素影響麼。“所以難度就在這裡。”蕭風歎了口氣。“既要讓你繼續活下去,延長壽命,不使得精血進入孩子體內,又要控製白氣的量,不能讓陣法失效。所以我才說,並沒有把我。”雲吐魯和雲茵聽了,都是麵色晦暗,沉默下來。即便兩人完全不懂醫術,也能明白蕭風話語的意思。既不能多,又不能少,這樣的尺度,的確很難把握。“不過兩位也不必太憂慮。我可以嘗試緩緩淡化毒素,隻是這樣,前輩的壽元,可能會少一些,但成功的機會,還是很大的。”蕭風再度開口。“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決辦法。”“那如此的話,成功的機會有多大?”雲吐魯不安開口。蕭風沉默,老實說,這種事情,自己隻能嘗試,卻根本給不出一個具體的概率。雲茵臉頰閃過一抹慘笑。“我如果在乎壽元,也不會連性命也在所不惜了。無論如何,為了孩子,我都可以一試。”“好。”蕭風點點頭。“前輩我會儘最大可能,保護好孩子的。”“蕭小友,我們夫婦能夠遇到你,是我們的幸運,我相信你一定會做好的。”雲茵異樣一笑。蕭風點頭,重新拿出盛放上古仙草汁液的瓷瓶,金剛陣法,也再度催動而出。覆蓋四周。雲吐魯退到一邊,焦急而緊張的注視著一切。白霧逐漸彌漫,漸漸遮掩了陣法內的一切,雲吐魯隻看到,霧氣中,妻子看著自己,露出微笑,而後麵龐漸漸模糊。不知為何,雲吐魯感覺妻子的情緒有些古怪,心神有些不寧起來。好在,白霧漸漸增多後,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雲茵不斷吸收著白霧。而蕭風則將手指,搭在雲茵的手腕之上,一邊控製著兵氣釋放,一邊探查著雲茵體內的狀況。因為兩股毒霧,在之前就已經被自己徹底包裹,所以此時再度釋放白氣,那些氣息進入雲茵體內後,會直接稀釋毒素的濃度,而不需要蕭風再進行任何操作。如此一來,蕭風便要更加小心謹慎的,將靈覺大部分放在雲茵體內的陣法之上,判斷毒素的濃度,是否出現讓陣法,無法判斷的情況。 畢竟這個度,究竟在哪裡,誰也無法知道,甚至蕭風,所使用的這種治療方法,都是億萬年來,第一次成功,所以之前沒有任何成功例子可以參考,更彆說對陣法,會產生多大影響。雲茵表情,漸漸恢複平靜,閉上眼眸,默默呼吸這白氣。“蕭小友,我的身體狀況如何?”過了片刻,雲茵開口問道。“照目前來看,毒素還沒有進入前輩陣法之中。不過此時白氣濃度還不滿,前輩吸收的量很少。”蕭風如實解釋。“我有些累,能否讓我靠在**施術?”雲茵語氣很是平靜。“自然可以。”蕭風點點頭,雲茵走了幾步,靠在床榻旁邊。任由蕭風探查著體內情況,不斷呼吸這白霧,她的目光,頗為留戀的看了看四周。“蕭小友,你知不知道,這間石室內的一切,都是我親手布置的,這個家雖然簡陋,我卻在這裡住了很久。雖然我一生見過太多富麗堂皇的殿宇,也見過無數場麵,不過那些再好的地方,也比不上這石室,這裡是我,最溫馨的一個家。”雲茵目光漸漸迷茫,呐呐自語一般,又好似向蕭風訴說自己的過去。“我出生時,就已經不知道父母身在何處,到了現在,也沒有見過一次他們。是那人意外得到了我,發現了我聖獸血脈的秘密,並且將我認主。在我體內種下精血。”“我一開始,隻知道服從此人,任何要求我都不會拒絕。直到此人,突然開始教我修煉陣法,當時的過程很痛苦,我一旦搞錯,或陣法失敗,他便非打即罵,所以那些年,我總是遍體鱗傷,經常一個人蜷縮在自己的窩棚裡,暗暗流淚。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對我如此苛刻,我也不喜歡學習這狗屁陣法。也正是那時候,在他一次次打我之後,我舔舐傷口時,才漸漸發現,我不再徹底服從於他,我的心思有了動搖,開始有了自己的思想。在他打罵之下,我雖然滿身傷痕,但陣法卻進步飛快。漸漸有了一些自己的體悟和心得。他這時候不再打罵我,而是時常帶著我出去,向其他人類展露我的本領。我也是後來知道,他叫我陣法,不是彆的,而是因為此人不通陣法,經常被其他人鄙視,而他一心隻顧著鑽營奉承,無心修習,所以便打算將我培養成陣法奇才,可以日後帶出去炫耀。”“他雖然儘力尋找資源叫我陣法,但這個人我依然越來越不喜歡。越來越抗拒。因為我同樣對陣法,沒有半分感覺,但他卻可以強迫我。而且外出炫耀,一旦他被其他人比過,也會之後對我打罵不斷。我越來越失望,越來越恨他。我想離開,但礙於認主,我沒辦法離開。於是我說謊,告訴他我想學醫道。其實是想找到脫離枷鎖的辦法。他一開始不同意,但我告訴他,醫道同樣可以讓他帶我去各處炫耀。他於是又同意了。”雲茵說到這,嘲弄一笑。“和此人接觸久了,他的性格,我早就摸的一清二楚。對上阿諛奉承,可以去做各種無恥之事,但對下,卻極為蠻橫陰毒,任何威脅到自己的人,他表麵不會說什麼,但都會在背地裡鏟除。他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背著我,所以他有多醜惡無恥,我全都知道。因為他不知道我已經誕生了自己的靈智,還以為我依然忠心於他。我一邊虛與委蛇的應付他,一邊研究陣法醫道,妄圖從中找到拯救自己的方法。”“不過我卻忘了,我修習的,都是人類傳下的精華,又怎麼會交給靈獸,要如何掙脫主人?隻有在一本古書上,我看到了希望,便是斷龍草,它可以拯救我,讓我徹底脫離那無恥之人,但卻會讓我身中奇毒。所以我猶豫了,當我真正找到了方法,卻發現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那時,恰好發生了戰爭。”蕭風沉默傾聽,雲茵的過往,讓他心頭也很受觸動。自己從來都是以人類的視角去觀察一切,卻從未想到站在妖獸的角度。觀察世間得到的感覺,卻和自己截然不同。大部分生於凡人界的兵修,再進入兵修界後,都會豔羨那些出生時便在兵修世家之中的子弟,甚至抱怨看輕自己的身份。他們卻根本不會想到,這些就在自己身邊的靈獸,同樣是生靈,其實比他們更加悲慘。甚至連自由都沒有。“我和雲吐魯,就是在那場戰爭中認識的。而我和他甚至屬於不同的陣營,不過不同的是,它很幸運,成長到很高修為,才被人發現,而對方性格同樣良善,和雲吐魯締結的是平等契約。當我們第一次見麵,都彼此震驚,因為聖獸本就稀少,同一血脈的就更少。我和他都沒想到可以遇到年紀相仿的同一族類。”“當時交手,不止幾人,而是千百人的大戰,我和他對上了手。憑借我陣法和醫道上的能力,最終我贏了他,按照規矩,他是敵人,我應該滅掉他,但我卻心軟,放走了他。”雲茵苦笑搖頭。“不知道是否,是因為我們兩個,都是同一種族異獸的原因。總之我下不去手。我知道這很危險,可能引起主人的懷疑,但我依然這麼做了。之後果然,我放走雲吐魯的事情,被主人知道,他鞭打我,幾乎將我打死,我第一次出言反抗了他。她很震驚,也是到了那時,才知道我有了自己的靈智。”“他本想殺了我,而我壓根就沒打算這樣繼續活著。但最終他卻沒有下手。不是因為他下不去手,而是因為我還有用,畢竟我可以讓他繼續炫耀,而且我年紀逐漸增大,也很快就可以利用本命神通,傳給他壽元。”雲茵苦澀笑著。“他最終放過了我,但卻在那時,給我種下了那滴精血,因為他擔心隨著我成長,認主陣法控製不了我,所以特意從他主子那裡求到了一枚精血。以此來繼續控製我。”“之後大戰不斷發生。人類打來打去,我也隻能跟著他繼續征戰。我沒有自殺,因為我相信我隻要一直活著,最終還是會找到辦法。”“直到後來,我進入了這裡,那場戰鬥極為殘酷。雲吐魯又巧合的和我遇到。而我主人的主子,甚至都死在了那場大戰中。我們兩人僥幸未死,而被困在了這裡。那人同樣也在這。隻不過他比我慘很多,差點死掉,隻留下半條性命。他一次次的傳訊給我。要我渡壽元給他,我拒絕了他,隨後吞下了斷龍草。之後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