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甘就不一樣了,男人要是對一件東西不甘,就像埋在心口處一粒棱角分明的沙子,珠貝可以把那沙子變成美麗的珍珠,可男人不行,他們會不由自主的用血肉去磨,卻每每都會把自己磨的血肉模糊。 隨著時間的流逝,血肉一點點腐爛,最後那不甘就成了這個男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僅僅是這樣,日子可能還好過一點兒,但上天似乎並不像就這麼放過金戈,所以……他二叔篡位,紅衣失貞,這一切都成了金戈必須要背負的責任,如此一來,曾經的不甘就變成了他壓抑在心中,不可訴說的執念。 當一個人,一件事被冠以“執念”二字,那這個人的一生也就完了。 是的,不管他表麵再怎麼光鮮亮麗,夫妻之間再如和伉儷情深,都隻是表象,對金戈來說,代表邀月兩字的執念才是最真實的自己,可是這樣的真實就像地獄的惡鬼,永遠都見不得光。 金戈自己並沒有發現,他看向邀月的目光從一開始的隱忍,到最後越來越痛苦,最後一滴不舍的淚從眼角落下。 邀月看著這樣的金戈先是一愣,她是想給紅衣點兒刺激,但卻沒想要這麼大的刺激,感受到周圍賓客熊熊的八卦之火,邀月尷尬的抿了抿唇,踢了石阡一腳。 石阡連忙舉杯上前“閣主與新娘也算是曆經種種磨難,終於修成正果了,來,我這杯敬你們幸福美滿,兒孫滿堂!” 紅衣一臉難堪,臉色僵硬,卻還是逼自己笑著舉起杯“多謝石阡真人。”雖然她笑的比哭還難看,但還是推了推金戈。 金戈猛地回神,這才發現自己怎麼了,說不尷尬是不可能的,可心裡的驚濤駭浪還在不停的翻滾,他掩飾的低下頭,借著喝酒的動作使自己平複了一些,但……熟悉的紅鸞酒有讓他有一瞬的恍惚。 紅衣死死的捏著金戈的手臂慢慢向下一桌走去,金戈深深的吸了口氣,畢竟是天機閣的閣主,僅僅片刻,他就恢複了鎮定,不管心裡怎麼苦,臉上的笑卻是喜氣盈盈的。 紅衣心中亦是苦澀不堪,可是……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當她同意嫁給金戈的那一刻,就知道了這個結果,但是……沒有關係,她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金戈會忘記邀月的,畢竟那隻是曾經的一瞬,而他們的日子才是永恒。 金戈和紅衣之後怎樣,邀月已經不在意了,她連喝再拿,弄了不少紅鸞酒回去。但在她離開後,修真界又傳出另一個版本來。 在那個故事裡,金戈和邀月才是真愛,可……因為那件事,紅衣成了金戈不得不負的責任,因此,金戈和邀月隻能揮淚離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蕭郎終究是路人。 有對這段感情惋惜的,都紛紛說道,紅衣不過築基,就是保養的再好,也頂多兩百年的壽命。她們倆個大可以等紅衣死了再在一起。 求紅衣聽到這句話的心理陰影麵積…… 邀月聽到這話後,隻是嗤笑一聲“彆說我跟他沒啥感情,就是有,我又憑什麼要等 麼要等他兩百年。而且這兩百年裡,他每天都和彆的女人親親我我造小孩,我就得苦哈哈的用修練來消磨時間,說這些話的人腦子都有病吧!” “冷靜……”石阡遞上一杯茶安撫著邀月“那些人也就是隨便說說,你不用當回事。”說著,又拍了拍她的背給她順順氣“你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沉星老祖……” 是的,自從喜宴回來,沉星就賴在玄天門了,沒事兒就在邀月麵前晃,那架勢已然以邀月男人的身份自居了。 邀月一聽挑了挑眉“這還不簡單,你就放出風去,就說沉星老祖入贅玄天門了,不出三個月,他們家的人就得來抓他回去。” 沉星無門無派,屬於家族勢力,他是他們家唯一一個元嬰老祖,家裡的人能看著他入贅玄天門?彆開玩笑了! 果然風聲放出去沒多久,沉家就來人了,七大姑八大姨,一波又一波,來的還挺全,一開始沉星死活不肯回去,可是時間久了沉星的娘就開始一哭二鬨三上吊了。 沉星父親死的早,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在他修為尚低的時候,母子倆吃了不少苦,也正因為如此,沉星才奮發圖強,最後突破一路艱難,成為了元嬰老祖的,因此,沉星特彆的孝順。 他娘資質不好,沉星用儘了方法,才將他娘的壽命提升到三百歲,可以說,他娘也沒幾十年可活了。 沉星猩紅著眼睛看這邀月“你就說,你要不要嫁給我?” 邀月看著沉星沉默了好一會兒,隨後彆開眼“你有家族,我也有門派,將心比心,你不能入贅玄天門,我就能嫁到外麵去麼?” “自古便是男人娶女人嫁,你嫁到我們沉家不是天經地義的麼?”沉星咬呀說道。 邀月微微眯眼“如果我是男人,你是女人,那你會嫁到玄天門麼,你的家族會讓你出嫁麼?”事實就是這麼現實,哪個家族門派,能甘心放走一個元嬰修士。 要知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人都嫁出去了就是再照顧家裡,也難免會有不便,萬一娘家婆家因為某些事對立,那就更有意思了,鬼知道女兒會不會鬼迷心竅向著夫家,畢竟這種事情又不少見。 沉星被邀月問的啞口無言,試問他如果是女修,能不顧家族利益嫁到玄天門麼?元嬰老祖……元嬰老祖!沉星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這麼恨自己修練到了元嬰。 可是人就是這樣,有多大的能力,就有多大的責任,當你足夠強,那你的任何事都會和彆的事牽扯到一起,如果任性的,打可以不理會那些,可是……沉星不是任性的人,他就是不顧家族,還能不顧母親麼? 沉星緊緊的抿著唇,沉默了很久,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拿出一壇酒砰的一下放到了桌子上“陪我喝一杯?”沉星嗓子暗啞,聲音疲憊,聽上去分外淒涼。 邀月慢慢走上前“不醉不歸?” 沉星抬頭看著邀月,眼睛微紅“不醉……不……歸!”最後一字卻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