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遠得不到我 她拿起那條絲帶,呆呆地看著,腦裡一片空白:那個“夜輕歌”並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的存在,並對她說了那樣的話,那個場景,跟刻骨銘心的過去一模一樣! 為什麼會有兩個輕歌? 一個是讓人又愛又恨、邪魅迷人的他,一個是無可挑剔、卻失去了那種**蝕骨的魅力的他,過去的他與現在的他,為何同時出現? 這天底下,難道還有人跟輕歌長得如此相似? 不不不!她搖頭,他們都知道過去的事,他們都了解過去的她,他們的神韻,是任何人都無法模仿的,他們怎麼會是冒充者? 她想著頭疼欲裂,觀雨亭那一幕,不斷在她的腦海裡閃現,折磨著她。 “娘娘,皇上回來了——”侍女的話,讓她勉強回過神來。 她定了定神,喝了半杯茶,端著優雅的身姿出去:“皇上,您回來……” 她被拉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夜輕歌緊緊地擁住她:“你今天的樣子,真是嚇到我了,我整天都在掛念著你,夢兒,你沒事真好……” 影如夢愣了一下,而後釋然,將腦袋貼在他的胸口,聆聽他的心跳。 多麼溫暖的懷抱,多麼急促的心跳,這個男人,是真心愛著自己的!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他,應該好好珍惜眼前的幸福,想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呢? 觀雨亭的那個人,一定是哪個殺千刀的故意易容成輕歌,想讓她難受,想讓她失態,她不能讓對方得逞! 她的男人太完美了,永遠會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想將他搶走,她必須冷靜,必須堅強。 靜靜地相擁一陣後,她輕輕地離開他的懷抱,柔聲道:“皇上,晚宴準備開始了罷?咱們可不能缺席。” 夜輕歌抵著她的額頭,笑道:“一起沐浴後,一起過去如何?” 影如夢紅了臉,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嗯。” 而後,兩人摒退隨從,手挽著手,一起踏進浴池。 寬衣解帶,你儂我儂,好不恩愛。 好久,兩人才走出浴池,互相為對方穿上衣服,梳妝一新後,往廣場行去。 廣場上已經燃起了熊熊篝火,將廣場映照得明亮而溫暖,參加狩獵的男子們喝了酒,興致大發,圍著篝火又唱又跳,女眷們則坐在邊上,彈琴鼓掌,好不快活。 看到他們出現,眾人的興致更高了,男人們不敢靠近皇後,隻能起哄皇上上場,與民同歡。 這樣的場合,君臣之禮沒那麼嚴格,夜輕歌拗不過臣子們的熱情,笑著起身,與他們手拉著手,圍著篝火跳祈福舞。 影如夢淺笑吟吟,看著她心愛的男人,始終舍不得移開目光。 篝火堆得跟座小山似的,夜輕歌跳著跳著,就轉到火堆的另一麵去了,影如夢的目光,隨之移到火堆的對麵。 夜輕歌的身影,被火光擋住了,她的目光不斷掃向那一邊,尋找他的身影。 熊熊火光,照亮了周邊的人群,一個與眾不同的身影,就這樣映入她的眼簾。 是“他”! 今天中午在觀雨亭見到的那個男人! 他靜靜地站在人群之後,在火光的映照下,身影若隱若現,神秘朦朧得不像是真的。 她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真的沒看錯,他就站在那裡,如黑夜裡生出的一朵嬌豔詭異的花。 所有人都在吃喝玩樂,沒有人注意到隱在人群之後的他——除了她。 影如夢想問彆人有沒有看到他,想叫奴才們去抓他,但是,突然之間,她又覺得他是她一個人的“獵物”,不容他人染指。 於是,她鬼使神差地站起來:“我去找皇上,你們彆跟著。” 而後就悄悄地隱進幽暗裡,沿著廣場邊沿走,往那個男人的方向潛過去。 那個男人,就像當年的夜輕歌一樣,強烈地吸引著她,她一看到他,就瘋狂地想接近他,了解他,看穿他的真麵目,而後……將他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她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麼瘋狂的念頭,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隻想著他了。 她離他越來越近了。 隱在暗處的他,全身似乎都在散發著黑暗瑰麗的光芒,不明亮,卻有強烈的吸引力。 眼看她就要抓到他了,他卻忽然警覺地往她的方向掃了一眼,轉身就走。 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她撒腿就追。 他往行宮的方向跑,儘挑著黑暗和無人的地方走,但路燈的光芒,還是暗示了他的路線。 影如夢越追,越是奇怪:他為何如此熟悉這裡的環境?又為何一點都不驚慌? 男子進了行宮後,不跑了,悠然地、光明正大地走,那些守衛見到他後,無不恭敬,沒人攔著他。 影如夢隨後跑進行宮,斥問那些守衛:“你們為何不攔著他?” 幾名守衛麵麵相覷,其中一人小心地道:“皇後娘娘指的,可是皇上?” 影如夢一驚:“那人是皇上?” 幾名守衛莫名其妙,結結 ,結結巴巴地道:“當、當然是皇上……” 影如夢沒理他們,趕緊追。 追到她和夜輕歌下榻的院落前,一段簡單卻頗有旋律的口哨聲,傳出來。 影如夢聽到這口哨聲,就激動了:這是輕歌以前經常吹的口哨! 那時,輕歌年少,叛逆不羈,明明什麼樂器都能露兩手,卻偏偏喜歡用樹葉吹口哨,她覺得他吹的口哨,比任何名師所彈奏的曲子都要神奇和美妙,但是,他從來不吹給她聽。 和輕歌好上以後,她多次要輕歌吹給她聽,每一次,輕歌都一臉為難,吹出的口哨不成音調,她問他為何吹不出來,他說他生病以後,嗓子受到損傷,吹不了樹葉,她便不再要他吹了。 而現在,她又聽到了熟悉的口哨聲。 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啊! 她輕輕地推開門扉,桂花樹上,與她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男子,懶懶地坐在樹乾上,口中含著一片樹葉,悠然地吹著輕快的口哨。 輕歌……她喃喃著這個名字,已經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口哨忽然停止。 樹上的男子吐出唇間的樹葉,衝她笑了一笑,丟下一句:“你永遠也得不到我。”便躍到牆頭,翻牆而去。 不能讓他跑了!影如夢心頭突然慌慌的,趕緊追出去,然而,月光幽幽,空宅寂寂,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她就像幽魂一樣,在行宮裡走來走去,找來找去,卻再也看不到他的半片衣角。 不知過了多久,她失魂落魄地走回院落,站在桂花樹下,撿起地麵上的葉子,一片片地吻著,想尋找他的氣息與味道。 “夢兒——”夜輕歌從外麵衝過來,抓起她的手,“嚇死我了!你走了怎麼也不等等我呢,我找你找得快瘋了1 影如夢目光恍惚地看著他,輕歌? 為何她看到的,卻是剛才的那個“輕歌”? 何真何假,何實何虛,她已經分不清了。 “夢兒?”夜輕歌輕撫她的臉龐,“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舒服的話……” “皇上……”影如夢忽然幽幽地道,“我想回宮了。” 這個地方,不太對勁,讓她分不清現實與幻境,她再呆下去,會失常的。 夜輕歌沒有多問,隻是擁著她往屋裡走:“嗯,明天早上我就派人送你回宮,你回宮以後,趕緊找太醫看看……” 慶典活動要持續三天,他不能提前回去,隻能先送她回去了。 影如夢低低地:“嗯。” 因為這一天的奇怪遭遇,她身心俱疲,在夫君的哄慰下,沉沉地睡去了。 行宮深處某間廢棄失修的小屋裡,夜九與紅妝,也在黑暗中分彆躺下。 “在這裡過夜,真的不要緊麼?”紅妝問。 夜九可是明目張膽地冒充皇上混進來,堂而皇之地從那些侍衛們麵前走過去,現在還夜宿在行宮裡,可算是膽大包天了。 夜九淡淡地道:“這間屋子很隱蔽,不會有人來的,放心吧。” 他對這裡熟悉得很,不會讓人逮到的,就算讓人發現了,隻要夜輕歌不出現,他完全可以以“皇上”自居,誰都無法懷疑,畢竟,他才是正牌。 數年以前,他剛剛逃出地牢,形銷骨立,不成人樣,自然不能和夜輕歌比,但現在,他已經恢複了形貌,比起夜輕歌,他更有貴氣,更像王者,誰能懷疑他?誰敢審視他? 紅妝道:“明天咱們怎麼做?” 夜九笑了一笑:“入宮。” 紅妝一怔:“夜輕歌和影如夢不足為懼,但影如霜就不一樣了,一旦讓影如霜發現蛛絲馬跡,再想出宮,就難了吧?” 夜九輕笑:“隻要不讓她發現,不就好了?” 影如霜千算萬算,總算不到他又跑回酈央,還潛進宮裡吧? 紅妝無語,夜九就是這麼愛冒險,她也隻能陪他冒險了。 但她還是想問:“為何非要入宮不可?” 夜九道:“因為影如夢住在宮裡。” 紅妝不再說話了,這樣也挺好的,因為,柳媚煙也在皇宮裡,這麼多年過去了,她該去看看這位“好妹妹”了。 她和夜九抵達酈央以後,夜九決定從影如夢的身上下手,一點點地瓦解影如霜、夜輕歌、影如夢這三個人的關係。 在夜九看來,影如夢是個愚蠢、瘋狂、邪惡的女人,隻要抓到她的弱點,就能輕易地利用她。 而影如夢的弱點就是——夜輕歌,而他,才是原裝。 就像夜九今天所演的那兩幕,影如夢輕易就被他給吸引住了,輕易地就失了態,一旦影如夢知道她現在嫁的男人是假貨,那會發生什麼事情? 紅妝想起影如夢對其他女人所做的一切,微微地笑了:為愛瘋狂的女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那天晚上……她死的那天晚上,影如夢就站在影如霜的身邊,在她苦苦追上去,哀求影如霜放過她的時候,是影如夢狠狠地踹掉了她,還故意說那樣的話。 那時,她並不知道那個踹掉她的女人是影如夢,直到影如夢成為太子妃,她才知道。 現在,也該到她找影如夢算賬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