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漸漸漂浮著凶擰的邪靈。它們曾經都是強大無比的生靈,帶著仇恨,帶著戾氣,凶擰地撲殺。它們曾經天賦異稟,前途無限。卻因為某人的出現,而墜入黑暗,成為喪家之犬,孤魂野鬼。顧豐感到恐懼,他有一種感覺,那是曾經死在他的劍下,亦或是因為他的出現而間接隕落的人傑,此時俱來複仇。他仿佛看到,那些來自古跡星強橫的生靈,那高高在上的一方雄主,那戰場的無敵英靈。甚至,連那被殺神白起所斬滅的百萬將士,以及慘死在逆魔刀之下的恐怖英靈,都算在了他的頭上。“啊!”顧豐呐喊,撕心裂肺。這種經曆是恐怖的,是絕望的。如今的他,神魂受創,動彈不得,就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噗!魂體仿佛在流血,無數魂力精-華被擊散,甚至連整個魂體都極有可能在刹那間被擊碎。那一陣陣摧心般的痛幾乎是要命的!其元神被撕-裂,神魂更是處在四分五裂的邊緣。這是多麼恐怖的經曆,多麼令人絕望!顧豐呐喊,卻始終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著死神在慢慢地靠近。這種等死的痛苦,誰都不願意去嘗試。隻是,如今所有強橫的手段都失效了。任他有通天本事,此時也隻能束手待斃,無奈地等死。死亡是令人恐懼的,麵對死亡更是一種致命的煎熬。“就要完了嗎?”眼眸再也發不出絲毫的光亮,顧豐內心不甘地掙紮。可是……沒用,根本沒用。沒有人能夠來此救他,而他自己也無法救自己。如今,似乎隻剩下了一條路。等死!“不!”一聲怒吼穿透了虛空,擊碎歲月長空,像是人在臨死前發出的絕望的哀嚎,對黑暗的怒擊,對死亡的控訴,是強橫的生靈在臨死前的回光返照。困獸之鬥,石破天驚。咻!神魂深處彌漫著一股恐怖的力量,祖先的力量在複蘇,穿透了時空的長廊,擊斷天地時空的禁錮。一股莫測的光自遙遠的上蒼垂落,一道神聖、絕美而恐怖的身影沐浴著聖光,降臨黑暗的國度。那是希望的曙光!是光明的前程!顧豐的嘶吼感動了上蒼,恐怖的生靈下凡,至高無上。她一襲青衣,神聖空靈,至高無上,若雲端仙子,令人敬畏。一雙-修長的**竟在光芒下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力,令顧豐渾身上下的傷痛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後,一股莫測的聖光掃落,輕輕地摩擦著顧豐的神魂。嘭!一聲轟鳴,顧豐頭腦一片空白,隨後不省人事。波光粼粼的水麵,碧波**漾,千裡絕塵。不知昏睡了許久,顧豐一下子自至陰至暗之地,來到這至陽至明之地,竟有些不適應。蒼穹像是一塊發光的帷幕,神聖之光彌漫,揮灑人間。此時,寧靜的水麵泛著些許神性物質,像是生命的起源之地,綠波**漾,天地彌漫著一股青色的氣息。顧豐發覺自己自一艘褐色的古船蘇醒,眼前一道絕美的身姿傲然而立,翹首而望。她一襲青衣,竟仿佛與整片天地聯結在一起,但天地間的氣息卻無法掩蓋她的絕豔。她像是一尊神明,雖立身於此,卻宛若活在萬古,神明而不可侵犯,雖可望卻不可即也。彼此之間的距離,天差地彆。她就那樣立在那裡,卻像一座不山、一塊不朽的豐碑,乃武學的高峰,令人難以望其項背。此時有一種錯覺,自己哪怕窮儘一生,都無法達到那樣的高度。可是,他突然間又想和她並肩作戰,並且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的背影總是那麼孤單……“奇怪,為什麼我會用總是這些個字眼?”一時間,顧豐感到迷惑。恍惚間,江麵傳來悠遠的笛音。吹笛之人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遠在天邊。笛聲悠揚,優美而動聽,卻也夾雜著一絲悲涼與無奈,像是一曲天地人鬼的寫照,然細聽之,顧豐卻是驚駭欲絕。“百戰疲勞戰士哀,中原一敗勢難回。江東子弟今雖在,肯與君王卷土來?”是古跡星的名曲,講述的昔年楚漢之爭末霸王項羽烏江自刎,出自宋代大家王安石之口!顧豐內心大為震動,心緒難平。而此時,那始終背對著白起的女子亦難得地開口。“一步錯,步步錯。當年你做錯了事,走茬了道路,做出了錯誤的選擇,乃至十世過去,都無法挽回。這一世,你若再出錯,你我也不必再相見。”悠悠的神明之音透著深深的失望,顧豐心中頗有不適,欲待反問。然下一秒,女子的聲音卻是一道晴天霹靂。“豐兒,你要成長,你要成材。娘雖也很掛念你,但昔年我們的步子邁得太大,敵人太多太狠,日子太多艱難,你又犯了錯。這一世,如果你依然不能成功,娘恐怕是撐不到下一世了。”砰!片刻間,顧豐頭腦一片空白,根本無法思考。“娘?”這是一個多麼遙遠的字,這麼多年來,無論是在古跡星還是在那流荒大陸,他都以為自己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娘這個字與自己無關。可是,現在……“強大,是永恒的話題,亦是如今擺在我們母子麵前一個迫在眉睫的事情。”女子的聲音繼續響起,“豐兒,記住,你是我的孩子,唯一的孩子。將來,你可能會聽到關於那個家族的恐怖傳聞。但是這些,你都不必理會。你是我的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不是彆人家的孩子,永遠都不是。我說的這些,你可能現在不會懂,但你終有一日會懂的。我很快就要走了,臨走之前,我必須告訴你,在火雲洞乃至人王的巢穴,娘給你留了東西。”說話間,女子的身影漸漸淡化,直至消失。“火雲洞你可以不去,但等到你足夠強,人王的巢穴一定要去。因為那是……”女子的身影最終消失,顧豐無法聽清其話語,此時其靈魂在慟哭,至親之人正在離他遠去。並且這一離彆,有可能是永遠!“娘!”他大吼。那青色的身影消失了,天地灰蒙蒙的,仿似沒有了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