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個原本就已經小有名氣的網絡歌手大麥。 謝湛今晚的表現本來就拔尖，把大麥的現場人氣都壓了過去，大麥本來就心有不甘，在看到謝湛帶著手套跟他握手，頓時就不乾了。 比賽直播中，大麥直接拒絕握手，周圍人便是有一瞬的僵硬。 這時，主持人連忙上前打圓場：“哈哈，謝湛一定是太緊張了，連手套都忘了摘，哈哈，謝湛，是不是很緊張呢……” 所有人都知道，這時候，謝湛隻要隨口附和兩句，摘下手套再去握手，這件事就不會對他產生任何影響……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有了主持人遞話，謝湛卻不借口，隻是靜靜站在那裡。 主持人的神情也有些僵硬，嗬嗬笑著轉移話題：“好了，接下來就讓我們看看幾位導師還有什麼想要說的。” 鏡頭終於轉向台下的導師，現場眾人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可下一瞬，第一位導師的聲音響起，卻再度提起了謝湛的手套。 那名導師似乎並沒有什麼惡意，純屬好奇：“謝湛，我想知道，你為什麼不願意摘手套和大麥握手……” 現場眾人便是屏息凝神。 這種類似的矛盾點容易提高收視，節目組當然不會阻止，然後，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謝湛身上。 不少人都猜測著，謝湛是不是對大麥有什麼意見才會這樣……大麥的麵色十分難看。 因為，他也是這麼想的。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選手，想通過踩他來增加熱度，嗬……有這個膽量，也要有這個本事收場才是！ 所有人都看著謝湛…… 謝湛其實來的時候就想過了類似的場麵，他想過隱瞞，可是卻也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真的想要走上這條路，瞞是瞞不住的。 下一瞬，謝湛緩緩拿起話筒。 “我沒有針對任何人的意思，也並不是不尊重，之所以不摘手套是因為……我的右手有殘缺。” 他的聲音平靜，表情也是一片澹漠，而比賽現場卻因為他這句話而頓時陷入短暫的安靜。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他的右手上，包括大麥…… 主持人連忙上前打圓場：“原來是大家誤會了，沒關係，不是有人說，每個人都是上帝咬過一口的蘋果，有的人有所殘缺，是因為上帝格外偏愛，咬的大口了些……就比如我的身高，我懷疑上帝咬掉了我本該長出的一截腿……” 觀眾頓時哄笑起來，剛剛僵持的氛圍也似乎立刻就消散了。 可謝湛知道，並不是的……他站在台上，能清楚的看到對麵和台下所有人的眼神。 那幾名導師的眼神在落到他右手後，看著他的神情就澹了…… …… 果然，等到導師挑選隊員的時候，剛剛還一個個叫囂著不許彆人和自己搶謝湛的人，彷佛都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他們會把包括謝湛在內的所有選手都誇讚一遍，然後再挑走自己真正想要的人……等到最後，就隻剩下謝湛和實力最差的那個。 而謝湛，論理說絕不可能是六個人中墊底的那個，可結果就是，他和另一個人，孤獨的站在待定區裡，一次次替被選中的人鼓掌…… 被選中的人一個個和其餘人擁抱……大麥走到謝湛麵前的時候，神情十分複雜，最終，他不著痕跡關了麥，極低的說了聲：“對不起。” 謝湛的神情很澹…… 他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隻是……當曆史重演，他還是忍不住滿心憤怒又無力。 對於他自己的殘缺，他除了接受，再無法改變什麼…… 比賽結束後，他去了洗手間，站在洗臉台前打濕麵孔，他靜靜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滿眼自嘲。 有人從外邊走進來還在議論著之前的比賽。 “謝湛是真的唱得好，唱的老子都要覺得自己是個受過很多傷的孤獨大老了，長得也帥，他們居然都不選他……” “你想什麼呢，他自己都承認了自己手上有殘疾……這是選秀節目啊大哥，你現實一點好嗎？現在這個圈子，你就是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彆人都能用放大鏡給你找出來一堆黑料……更何況是殘疾！” 下一瞬，兩人看到站在鏡子前的謝湛，議論聲戛然而止，傻愣愣站在那裡。 謝湛沒有說話，就像沒聽到他們的一輪，麵無表情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身後那人低聲感歎。 “真的是又高又帥……可惜了！” 謝湛頭也不回往外走著，自嘲勾唇…… 白瑤在電視裡麵看到了比賽結果。 她又是生氣又是無奈，當看到謝湛就那麼靜靜的站在舞台上神情澹漠的替彆人一次次鼓掌的時候，她心疼的不行。 她有些生氣自己在這個世界怎麼不是個首富什麼的，不然，她一定砸錢把他捧紅！ 然而，事實卻是，她什麼都做不了…… 謝湛很晚才回到家裡，白瑤一直躲在門口，聽到他默不作聲的進門、換鞋、洗漱然後進了自己房間……她在房間裡麵走來走去，終是沒忍住出去敲了謝湛的房門。 她看比賽看到謝湛也說的過去啊……為什麼不能安慰他。 謝湛坐在電腦桌前給小蘋果回了郵件道歉：對不起，浪費了你的歌。 小蘋果沒有像以前那樣立刻就回複他，謝湛自嘲笑了笑，關了電腦。 他沒有去看網上的討論，懶得看，懶得關注……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這個時候敲門的隻有鬱瑤，謝湛知道，她很可能是從電視裡看到他了，畢竟，《歌者》是正火的綜藝。 要是前幾天，謝湛會立刻打開房門將她拉進來，抵在牆上細細親吻，感受讓他迷醉的甜美馨香……可這一瞬，他卻猶豫了，甚至，他有些後悔。 當初，他不該放縱自己的……是他太過想當然，以為努力了就能做到，以為能改變自己，能給她一切。 那樣嬌寵著養大的女孩子，怎麼能在他這樣的人身邊受苦……愛不能當飯吃，貧賤百事哀。 謝湛靜靜看著門口的方向，下一瞬，緩緩起身，走過去打開房門。 房門打開，白瑤就看到謝湛澹漠的神情……她有些緊張，小聲開口：“謝湛哥哥……” 謝湛眼睫顫了顫，似乎瞬間恢複了以前對她的冷漠：“有事？” 聽到他冰冷的聲音，白瑤頓時一愣，想說的話頓時有些卡殼…… “我，就是……”白瑤努力解釋：“我無意間看到你的比賽了，我就是想跟你說，無論結果如何，你都是最棒的。” 她抿唇看著謝湛，小心翼翼說：“謝湛哥哥，你不要，不要太傷心失望了，一次比賽而已，那是他們沒眼光，以後一定有很多更好的機會，相信我，你一可以的！” 謝湛不發一語靜靜看著她。 白瑤則是手足無措僵站在那裡。 下一瞬，謝湛忽然嗤笑了聲：“說完了？” 白瑤微怔：“完、完了……” “完了就走，我要休息了。”謝湛似笑非笑：“不過是一次比賽而已，那有什麼？還是說，你故意大晚上來敲我的門，隻是找借口又想進我房間了，嗯？” 謝湛的眼神十分邪惡，意有所指，散漫又輕佻。 白瑤頓時麵紅耳赤連忙想要解釋……可她還沒開口，就聽到謝湛輕嘖了聲：“可惜，我現在好像又對你沒什麼興趣了。” 白瑤有些沒反應上來：“什麼？” 謝湛抱臂搖頭：“你是裝不懂還是真不懂……我是說，我跟你玩兒夠了，親了也摸了，感覺吧，嘖……也就是那麼回事，寡澹無味，所以，我現在對你沒興趣了，明白？” 白瑤猛地愣住……下一瞬，房門在她眼前砰得一聲關閉。 白瑤差點被拍到鼻梁，整個人都驚了一瞬，下一瞬才反應過來……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謝湛，他在做什麼？ 七七老陳在在：很簡單啊……又不想跟你談戀愛了。 白瑤一邊往回走一邊眉頭緊鎖：這個我知道，隻是……他說我寡澹無味？這就有點挑釁了。 當初是誰親她親的滿眼沉淪神情迷醉的……現在說她寡澹無味？ 後悔跟她表白了就直說，哪裡學來這麼沒禮貌的狗血套路！ 白瑤知道謝湛在比賽中遭遇了什麼，所以大致能猜到謝湛的心思。 他剛剛表現的有多麼無所謂，事實上就有多麼在意。 他鼓起很大的勇氣走上舞台，卻落得這樣的結果…… 想到剛剛謝湛的神情，白瑤忽然就明白了他為什麼當初說他一直在克製著……他覺得自己不夠好，所以，再次退縮了。 白瑤有些無奈……被告白後還沒回應，告白的人又後悔了。 她這遭遇，恐怕也是破天荒頭一遭了…… 白瑤回到房間，就聽到自己電話正在瘋狂震動。 看到來電顯，就發現竟然是梁曉琪！ 已經是深夜，梁曉琪找她乾嘛？   p;下一瞬，七七連忙出聲：宿主，就在我們看謝湛比賽的時候……謝阮翻車了。 緊接著白瑤就知道了發生的所有事情。 爆料的事情她也有安排，可是她的安排遠不足以引起這樣的風波……就連學校都被牽連進來，和謝阮簽約的陶然工作室也發文稱她欺詐，收了錢卻寫不出歌。 白瑤更沒想到的是，沉天澤還去專門恐嚇了謝阮。 她知道沉天澤的意思：與其讓謝阮直接被抓，倒不如讓她在擔心被抓的恐懼中折磨著更解氣。 謝阮的確害怕了，然後就跟梁曉琪坦白了一切，然後，梁曉琪就給白瑤來了電話…… 第一遍，白瑤從七七那裡接收信息沒能接到，可緊接著電話鈴聲就再度響起，白瑤按了接通，下一瞬，聽筒裡就傳來梁曉琪的聲音。 “瑤瑤，瑤瑤，這麼晚找你真是對不起，媽媽有事求你……” 梁曉琪從謝阮那裡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後直接都驚呆了。 剽竊抄襲？還綁架……隨便一件事拉出來都匪夷所思，可謝阮，竟然做了個齊活。 梁曉琪整個人都有些懵，然後就在謝阮的哭求下給白瑤打了電話。 她想讓白瑤放謝阮一馬。 那幾個綁架的人已經被抓了，隻要白瑤答應配合說那次綁架並不是真的綁架，隻是姐妹兩個的惡作劇有些過頭，這樣，就能救謝阮……梁曉琪不敢想象，自己剛找回來的女兒要是去坐牢，她一定會瘋了的。 也是因此，她毫不猶豫就找上了白瑤：“瑤瑤，媽媽知道是謝阮不對，她不該這麼任性這麼沒輕沒重，可是她真的已經知道錯了，看在媽媽的份上，你放過她這次，好不好？” 白瑤沉默下去。 梁曉琪苦苦哀求：“瑤瑤，就當看在媽媽這二十年疼你愛你的份上，媽媽不能失去阮阮，你就當為了媽媽，好不好……瑤瑤，就當媽媽求你了……” 白瑤依舊沒有出聲。 這一刻，她忽然就明白了原主當初為什麼會那麼決絕的要跟白家決裂……正是因為那二十年的點點滴滴，他們毫不猶豫的拋棄才更加殘忍。 可他們卻似乎根本不覺得自己殘忍……找回自己女兒理所當然，在他們看來，二十年的養育，他們對白瑤的，隻有恩。 “我要睡了。”白瑤澹澹開口，然後直接掛電話關機一條龍。 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梁曉琪不是親生母親，更何況她也知道自己隻是個過客，她並沒有去融入把梁曉琪當成親生母親看待……可即便如此，看到梁曉琪那樣滿心隻剩下自己的親生女兒，白瑤還是有些替原主唏噓。 放下電話躺到床上，白瑤知道，這個世界的主要劇情已經快要結束了…… 這天晚上，她竟然奇跡般的沒有做夢，等到早上醒來走出房間，她就發現，謝湛已經出門了。 蘇蓉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笑眯眯招呼她吃早飯。 白瑤隨便吃了幾口就出門去了學校……可剛走到學校門口，想到梁曉琪素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格，猜測梁曉琪大概率會到學校找她，白瑤便是腳步一轉又換了方向。 她本來想去謝湛上班的店裡去找他，可下一瞬又停下來。 她現在和謝湛的關係也有些麻煩。 其實昨天晚上她之所以會順著謝湛的話離開，並不是因為她相信了謝湛那些看似冷血實則中二的話。 如果說以前沒有往那邊想，也許她還不會發現，可在知道謝湛喜歡她後，他看著她時眼底的光她輕易就能分辨。 她知道謝湛說那些話的時候是違心的，可問題是，現在她鐵了心要報複謝阮，那麼，就一定會對上謝湛……她不知道謝湛會不會也和梁曉琪一樣，心裡隻剩下他們的阮阮。 如果謝湛也想要她原諒謝阮，那她是肯定無法接受的！ 就在這時，一輛車停到她旁邊。 不用看人，就看一眼這車身騷包的孔雀藍就知道，一定是沉天澤。 果然，車窗落下，沉天澤笑吟吟：“美女，去哪裡啊，捎你一程？” 白瑤撇撇嘴拉開車門上車：“無事獻殷勤……” 沉天澤失笑：“你怎麼知道無事，我就不能特意來找你？” 白瑤有些疲憊的靠到車背上：“我今天不想動……” 沉天澤聳肩：“那就找個地方坐坐唄。” 他們直接去了沉家名下的一家高級餐廳，沉天澤讓人留了視線好的包廂，跟著沉天澤進去，餐廳經理恭恭敬敬等在門口，看到他們便是連忙上前：“沉總好，白小姐好。” 沉天澤澹澹頷首。 進了包廂，白瑤便是有些好笑：“你現在看起來在公司混的還不錯嘛……怎麼，沉叔叔放權給你了？” 沉天澤笑了笑：“還好，畢竟是我爸嘛。” 白瑤沒聽出他語調中的悠然和涼意…… 沉天澤當然不會告訴白瑤，沉氏現在已經是他的了，而他的父親，已經中風癱在床上了。 他在白瑤心中一直都是那個可憐被針對的私生子……不過他也不打算糾正她的想法。 因為，這也挺好的。 包廂外邊就是一處公園，落地窗讓外邊的景色一覽無餘……裡麵能看到公園裡的景色和正在嬉戲的人群，可外邊卻看不到包廂裡麵。 白瑤有些感歎，難怪這裡的價格那麼貴，真的是土豪的文藝…… 而白瑤猜的沒錯，梁曉琪的確到學校裡找她了。 打不通白瑤的手機，梁曉琪無奈之下又從學校直接開車到了謝家，想知道白瑤在不在家裡。 其實無論白瑤在不在家裡，她都已經打定了主意：這件事蘇蓉也該知道……白瑤如果不在乎她這個養母的哀求，那麼，最起碼應該會在乎她親生母親的。 蘇蓉看到梁曉琪上門的時候還有些驚詫，等聽到梁曉琪說出來意和發生的事情，蘇蓉頓時就驚呆了。 綁架…… 那天，阿湛手傷成那樣，原來不是他說的修車傷到的，而是為了救瑤瑤。 蘇蓉怎麼也不敢置信，她親自養大的孩子，竟然會雇人綁架。 謝湛其實在房間裡……他早上擔心碰到白瑤，所以一大早出門去跑步，等到確認白瑤去學校了他才回家又鑽進了房間。 他滿心疲憊，就好像用儘了全身的勇氣和力量去做一件事，等到用儘全力後，就隻剩下一動也不想動的疲憊……然後他就聽到的梁曉琪的聲音。 謝湛對梁曉琪沒什麼好感，當初她能那麼毫不猶豫的拋棄白瑤就足以看出她骨子裡是個多麼冷血的女人……她愛的不是白瑤，也不是謝阮，而是她自己的女兒。 謝湛原本還有些好奇梁曉琪來他家做什麼，接著就聽到了梁曉琪的哭訴……謝湛頓時就驚在那裡了。 綁架白瑤的事，竟然是謝阮做的！ 他一直知道他當了十幾年妹妹的謝阮不是省油的燈，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她竟然會瘋到去綁架白瑤。 明明是她得到了一切，白瑤以前所擁有的一切，無論是家世還是男朋友，都已經是她的了……她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緊接著，謝湛就聽到了事情的原委：謝阮認為白瑤故意陷害她……然後謝湛也就知道了，原來，白瑤就是他一直當成知己的小蘋果。 那些歌，都是她寫給他的！ 這一瞬，以前很多事情就都變得有跡可循……那個盜竊了白瑤寫給他的《不痛》的軟軟，就是謝阮。 而在那之後的幾天，白瑤每天熬夜，就是為了給他重新寫一首歌……她沒日沒夜，那天早上才會在他洗澡的時候意識不清的闖進衛生間。 想到白瑤當時麵色蒼白眼圈泛青的樣子，謝湛便是唇角緊繃成一線。 在他心中，白瑤已經足夠遙遠，他幾乎是耗儘了所有的勇氣和厚臉皮才終於跨出那一步……可現在他才知道，她比他想象的更加高不可攀。 她那樣的條件，還有這樣的才華……剛開始寫歌就有藝人工作室找上來要花幾十萬買她的歌。 她的未來，比他所能想象到的極致要更加燦爛……而他，終歸隻能窩在這城市的一隅，修修車、在網上唱唱歌，不甘卻不得不摸爬滾打的一日日這麼過著。 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哪怕同住一個屋簷下，卻也終將走向不同的未來。 謝湛自嘲苦笑……然後，他打開電腦，進入F站後台，靜靜看著躺在最上邊的幾首歌，半晌，一一點了刪除。 原來，在他還不知道的時候，白瑤就已經是他的粉絲，她給他寫歌，也隻給他寫歌。 他所以為的她對他的另眼相待，其實很可能隻是因為她一直是他的粉絲，所以，在麵對他一次次情不自禁的親近時才會是那種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的樣子。 他以為那是因為她還沒有確定自己的內心，可現在想來，那不過是一個粉絲對自己偶像忽然親近的為難……她喜歡他，是粉絲對偶像的喜歡，所以她忍耐著他的所作所為。 那不是他所以為的另眼相待和回應……那些全都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他一廂情願，而她，高不可攀…… 謝湛苦笑著低低伏到桌上，半晌過去，才重新抬起頭來。 他本就不該做那樣的美夢，也不該有那樣的奢望和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