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 對上白瑤溫和又平靜的眼神，路錚有些不知該說什麼，下意識伸手想朝她頭上揉過去。 然而，白瑤直接躲開。 路錚早已經動手動腳習慣了，被白瑤猛地避開，頓時一愣，眨眨眼：“乾嘛？” 白瑤看著他，神情平靜：“我喜歡男人。” 路錚猝不及防頓時僵在那裡，下意識“啊？”了聲。 白瑤接著道：“所以，如果你對我沒有那種意思的話，那麼我們就保持應有的距離……免得讓彼此產生什麼誤會。” 白瑤說完後就低頭默不作聲站在那裡，而這時，路錚也清醒過來了。 之前就有人跟他說過白瑤的取向異常，隻是他根本沒當真，亦或是，下意識就沒把那當回事。 可是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是白瑤忽然間這麼親口說了出來。 猝不及防之下路錚有些傻眼：“你，喜歡男人？” 白瑤點點頭，神情柔和：“是我沒有說清楚，也是我自己以前有些自以為是，不過沒關係，我們現在說清楚也來得及。” 她衝路錚笑了笑：“還是那句話，如果你對我沒那個意思的話，以後，我們還是保持點距離吧。” 路錚愣愣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對白瑤有那方麵的意思嗎？沒有！ 白瑤聽到七七忍不住出聲：宿主，路錚好感值，0。 白瑤沒有在意，而是問路錚：“還有事嗎？” 路錚下意識搖頭，然後就聽到白瑤說：“我要睡了。” 有些恍然的回到宿舍，路錚才終於搞清楚狀況，徹底明白白瑤的意思。 白瑤說他如果沒有意思，就保持距離，那就是說……白瑤對他其實是有意思的。 再一想以前白瑤對彆人都很澹，似乎跟誰都不熟悉，卻隻對他主動靠近……幫他點名帶飯占座位，看他打球給他送水…… 那怪那些人會那麼說，其實……挺明顯的，隻是他自己一直神經大條沒有注意。 而白瑤之所以今天會忽然攤開，很簡單，因為秦雨涵。 他一直和秦雨涵走的比較近，屬於朋友以上，戀人未滿……以前班裡就有男生開玩笑問他白瑤和秦雨涵他選誰，當時他笑罵了句沒在意。 而今晚，他讓白瑤幫他和秦雨涵占座，還用白瑤的傘送秦雨涵回去，把白瑤一個人扔在那裡……白瑤應該是覺得他對秦雨涵有意思，所以才把話挑明。 其實他也沒喜歡秦雨涵，隻是，秦雨涵長得好看也性格開朗大方，跟他們幾個男生關係都不錯，所以喜歡一起玩兒。 路錚有些頭大，罵自己以前太遲鈍。 他是直男，當然對白瑤沒意思，可是……保持距離？ 路錚有些煩躁想著，保持距離就保持距離，人家已經把話說清楚了，他自己明明直男一個，再要湊上去那就有點賤兮兮的了。 路錚正坐在床上發呆，就看到商承穿著睡衣帶著滿身水汽從浴室走出來，一邊擦著頭發。 “承哥。” 路家和商家是世交，從小到大商承都是路錚的偶像，這次商承交換回來，還是路錚爸爸專門去找他，拜托他盯著路錚一些，所以，他們兩個一個大一，一個大三的才住在了一起。 路錚對商承說：“承哥，謝謝你帶白瑤回來。” 商承放下毛巾的動作一頓，像是有些不解：“為什麼你要替他道謝？” 路錚愣了一瞬，然後解釋：“因為是我拿走了他的傘，害他沒有傘用。” 商承了然，點頭嗯了聲…… 看到商承坐到桌前開始看書，路錚沒再打擾他，自己進了浴室洗漱收拾。 等躺到床上熄燈後，他心裡終於做了決定。 保持距離就保持距離……他是直男，也不該給白瑤任何誤會的機會。 第二天，路錚在第三個鬨鐘裡掙紮著拿起手機，準備習慣性找白瑤帶早飯，可剛翻出對話框就猛地驚醒，想起昨天晚上的事，然後悻悻然放下手機。 白瑤一大早起來，自己去食堂吃了早飯，然後才不緊不慢走去上課的教室。 這節課是小課，係裡三個班隻有一個小教室，座位很緊張。 以前每次都是白瑤給路錚帶飯占座，路錚踩著鈴聲進教室，坐到她身邊開始吃早飯。 今天不用給路錚占座，她往幾乎已經坐得滿滿當當的教室裡看了眼，然後從前兩排的女生旁邊走過，往後麵的男生陣營走去。 第五排中間空了好幾個座位，可邊上坐了兩個人，是白瑤他們班的體育委員周浩和周浩的室友羅青。 白瑤低聲說：“麻煩讓我進去下。” 最邊上的羅青看了她一眼，然後轉了個身把腿挪到過道上，示意她擠進去，完全沒有起身的打算。 男生之間擠著過去也正常，可白瑤沒打算跟人擠一擠。 她沒有說話，又扭頭去找彆的座位……看來看去，隻有角落靠著垃圾桶那個桌麵還缺了一塊的位置沒人。 就在白瑤準備走過去的時候，坐在前邊的秦雨涵忽然開口喊她：“白瑤。” 白瑤抬頭，就看到秦雨涵熱情招手：“過來，坐這邊，這邊還有座位。” 秦雨涵身邊那一片都是女生，那些女生也一個個回頭像是有些好奇的看著白瑤。 原本周圍就有不少人議論，好聽點的說白瑤比較文靜孤僻，難聽的就差直接說她基老娘娘腔了。 也是因此，秦雨涵一叫白瑤，後邊那群男生裡就發出一陣意味不明的低笑聲。 而秦雨涵卻像是沒聽到笑聲，滿臉真誠又熱情的催白瑤過去坐前邊。 “不用了，謝謝。” 白瑤澹澹開口，然後轉身坐到最後邊垃圾桶旁邊有些壞了的座位上。 秦雨涵的笑容一僵，像是有些尷尬和不好意思，吐吐舌頭轉了回去。 旁邊女生說她：“你叫他乾嘛，那麼不知好歹。” 秦雨涵尷尬笑了笑：“我就是看他好像沒地方坐。” 後邊，周浩看了眼秦雨涵有些窘迫的樣子，本就不善的神情頓時更加冰冷，回頭沒什麼表情的往白瑤那邊看了眼，不屑冷嗤。 羅青知道周浩暗戀秦雨涵，咋舌嘿了聲：“那娘娘腔是沒給秦女神麵子啊……秦女神好心一片，真是。” 周浩冷笑了聲：“惡心東西。” 沒多久，路錚果然踩著上課鈴聲進了教室……走進教室的一瞬，他下意識就要去找白瑤，當看到鬱瑤獨自一個人坐在角落的時候，這才想起他們之間的“保持距離”。 他澹澹收回視線走到羅青旁邊：“往裡坐。” 剛剛連進都不想讓白瑤進的人，聽到路錚的話，立刻笑嘻嘻起身……周浩也往裡挪了一個座位，路錚大咧咧坐下來。 沒人帶早飯，路錚餓的胃裡不舒服，兩節課都在那兒趴著玩兒手機。 有時候下意識回頭去看，就看到白瑤認認真真看著黑板在做筆記，他又立刻收回視線繼續玩兒自己的。 這天吃午飯的時候，路錚也沒叫白瑤，跟著周浩他們幾個一起。 白瑤則是自己一個人坐在餐廳窗口沒人的地方，瞧著安靜又孤僻…… 羅青笑著問路錚：“怎麼不和你家小媳婦兒一起吃飯了？” 路錚心裡不爽，麵無表情：“飯都堵不住你的嘴？” 羅青悻悻哈了聲，沒再繼續那個話題。 等到下午打球的時候，路錚又在籃球場看到了白瑤，隻是這次，白瑤不是來看他，而是在看隔壁場。 對麵是體育隊的人在打球，體育隊隊長程野身高188，體格強悍有腹肌，關鍵是長得帥，小麥色皮膚滿身荷爾蒙氣息的那種帥。 周圍有不少女生也是專程來看他的。 路錚收回視線自己打球，可沒多久，又忍不住往對麵那邊看一眼。 可無論他什麼時候看過去，白瑤都在認認真真看那邊打球……更準確一點來說的話，路錚發現，白瑤的視線一直在那個程野身上。 十分專注。 他冷嗤了聲不屑收回視線。 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旁邊有人說：“咦，白瑤怎麼在那邊……換目標了不成？” 回頭就對上羅青似笑非笑的神情：“白瑤今天跑那邊去了，好像是在看程野啊，我聽說那些基老都喜歡程野那種類型，嘖。” 羅青的神情不屑中透著幾分猥瑣，又帶著幾分故作神秘的意味深長。 路錚眼底湧出厭惡：“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嘴這麼欠？” 路錚大多數時候都是笑嘻嘻的沒正形，可羅青知道他不是什麼好脾氣。 剛開學的時候一次他們出去酒吧被幾個醉鬼挑事，當時他們都是剛入學的學生，都想著忍氣吞聲息事寧人，結果路錚直接一酒瓶就砸了上去給人開了瓢，拽著那人血葫蘆的腦袋往牆上撞。 那幾個醉鬼立刻就清醒了，再不敢張狂，隻是叫罵著救人…… 後來路錚隻是混不吝洗了手笑嘻嘻說：“沒事，既然喝醉了就給他醒醒酒。” 也是那次後，路錚儼然隱約成為他們一群人的頭頭。 羅青被路錚給了句沒臉，悻悻然帶著球走開。 路錚看了眼神情專注在看隔壁打球的白瑤，麵無表情收回視線…… 接下來半場球，路錚的情緒一直都不太好。 他自己也清楚，他主動保持距離，就是等於拒絕了白瑤，白瑤明顯也沒打算繼續盯著他……可一想到他們這麼久的朋友，就因為他不肯搞基，白瑤就毫不猶豫翻臉不認人，路錚心裡就十分不爽。 等到打完球，他洗了把臉往宿舍走去的時候，又碰巧看到白瑤走在前邊，身邊還有幾個他們班的同學。 有人在那兒說：“程野球打得真的很好……哎你們說，他打得好還是路錚打得好啊？” 有人說程野，有人說路錚，白瑤沒說話。 一個人問白瑤：“白瑤你覺得呢？” 路錚下意識豎起耳朵，下一瞬，他就聽到白瑤說：“程野……” 路錚麵色頓時一黑，然後冷笑一聲。 好，很好……果然是翻臉不認人。 之後，白瑤和路錚的“保持距離”就變成了冷戰，一連幾天，他們兩個都沒聯係過對方，哪怕路上遇到，路錚也是麵無表情移開視線當做沒看到。 他冷處理，白瑤自然也不會貼上去，直到周五體育課，他們才不得不聚在一起…… 體育課要練習跳高，體育老師讓體委周浩帶幾個人去器材室搬墊子那些，周浩掃了一圈，隨便叫了幾個人……最後，話音一轉，喊了白瑤。 他沒什麼表情說：“走吧，一起去搬東西。” 白瑤雖然是“男生”，可看起來蒼白瘦弱，以前周浩也沒叫過她搬東西……可前幾天白瑤當眾讓秦雨涵下不來台，周浩心裡一直不爽，所以專門叫了她。 路錚下意識就想說讓白瑤彆去了，可一想到他們還在冷戰，白瑤還說程野比他球打得好，他就生生收回到了嘴邊的話，沒有出聲。 七八個男生到了器材室，周浩示意白瑤：“你抬那個角。” 白瑤知道周浩是在針對自己，沒有說話，走過去和其他三個人一樣抬起墊子一個角，發力……沒抬起來。 她頓時有些傻眼。 她好歹是有身手的人，不至於吧？ 這時，七七悻悻開口：宿主，雌性人魚身嬌體軟，基因決定了，你彆白費力氣了。 白瑤：…… 她抿唇再度用力……依舊沒抬起來。 旁邊幾個男生都有些傻眼了。 白瑤的確平時看起來文靜，又因為過於漂亮，讓人覺得有些孱弱，可他們沒想到，白瑤居然連墊子都抬不起來。 而且他明顯不是在故意偷懶，累得臉都紅了。 可下一瞬，一看到白瑤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白生生的纖細……幾人都沉默下去。 周浩冷笑了聲：“你還是男人嗎？” 白瑤抬眼澹澹道：“不如你四肢發達，抱歉。” 周浩頓時一噎，旁邊，一直強忍著的路錚終於忍不住，故作平常地跟白瑤說：“你去拿杆子吧。” 杆子最起碼不重，跳高用的墊子重的要死。 白瑤重色輕友翻臉不認人，他大人有大量，不計較。 白瑤點頭嗯了聲，轉身就準備去拿杆子，路錚和周浩幾個人則是抬著墊子往外邊走去。 可就在這時，不知道誰手滑了下，墊子猛地一斜，砰的撞上了旁邊的器材架子……厚重的墊子撞的鐵架猛地一晃，架子上幾個鉛餅直接就掉了下來。 架子下，路錚根本沒意識到危險。 有人驚呼了聲：“臥槽，路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