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緩緩扭頭，看向一旁的素澤成，臉上在這一刻竟是有了幾分清冷的笑意，那般的淡卻又那般的刺痛人心。儘管穆老這話隻是說給素澤成聽的，可實際上，在他這話出口之後，整個大殿中的人臉上都多少有了一絲尷尬和愧疚之意，隻是多少之說罷了。當然，更有甚者在聽到這話，短暫的一愣後，羞愧隻是一閃而逝，儘管怎麼也無法徹底消失去，但在看向素微瀾時，便又有一股堅定將其覆蓋了。尤其是禦獸宗的宗主素澤成，在強行將眸中的愧疚之意斂去後，當目光落在了那明顯因為克製而身體僵硬，但顫抖的幅度卻是越來越大的素微瀾身上時，他眸中閃過一絲痛苦，但最終還是強咬著牙道：“我承認，是禦獸宗對不起你，可微瀾她，微瀾……”“禦獸宗對不起老夫？素澤成你可真是會諷刺老夫呀，沒有誰對不起老夫，你也沒有，你隻是對不起你自己罷了。”穆老已經轉過了頭去，注意力也重新集中在了素微瀾和方晨的身上，儘管此時方晨的氣息已經明顯變強，而且整個人也多了一股久違的生機感，可穆老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隻留了一個背影對著眾人，微微頷首的臉上，本就淡漠的表情儘數被掩蓋，儘管答了一句，可那聲音不鹹不淡的也根本聽不出什麼來。隻是，在素澤成聽了這話後，老臉卻又是一僵，但同時，他也已經從剛才的種種情緒之中緩了過來，尤其是在穆老說完這句話後，他更是直接站起了身來。“穆老，我敬重你，也知道今日之事的重要性，但沒有人可以肯定什麼，我素澤成不能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我的女兒……”“那是你的事。”仍是那般淡漠的語氣，就仿佛隻是回應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一般，根本不等剛剛平複了情緒的素澤成把話說完，穆老就已是打斷了他，繼而接著道。“如果你覺得你知道事情的重要性，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吧，正好，這麼多年來我還沒有和玄聖境強者交過手，今日一試倒也不錯。”“穆老！”這一次，素澤成是真的努力克製了，可他瞪著的那一雙布滿了血絲的眼睛，那般的掙紮卻又不得不狠下心來，就足以證明他內心的掙紮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這對微瀾而言代表著什麼？！如果今日，死一個人能夠救他的命，那就是讓我素澤成死，若我皺一下眉頭，我就不配姓這個素字！可是誰能保證這樣就能夠救他？但若是這樣下去的話，微瀾一定會沒命的，我答應過她的母親，你不要……”“我說了，那是你的事，今日，但凡有一絲的希望，哪怕是豁出一切，老夫也在所不惜。”仍是不等素澤成說完，穆老就又是以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語氣打斷了他，似乎對於穆老而言，這件事情他早就已經下定了決心，並且不可更改。 “好！好！好！好……”一連幾個好字，素澤成的怒火在開始在胸中燃燒，方晨的身份他不是不知道，這身份代表了什麼他也不是不知道，可就以方晨的情況而言，哪裡還有救回來的可能？縱然是他踏入玄聖境這麼多年來，也從未聽說過受了這種程度的傷的人還有存活下來的，即便是比這輕上不少的也從來沒有過，而且還是在服用了丹藥的前提下，並且是藥仙一脈中鼎鼎有名之人所煉製的！可如今，穆老卻是這般頑固不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難道他就不知道微瀾代表著什麼嗎？以她的天賦，可是真正能夠發揮出造化一脈實力的人啊！假以時日，一旦遇到命定之人，那她的前途將不可限量，這才是完成真正使命和責任該有的道路，而不是如眼前這般，如此愚昧的表忠心！更何況，當時為了微瀾，連她的母親都……越想越是心痛，越想也越是憤怒，素澤成想起當時他的妻子離他而去時，用儘了所有的力氣交代他的話，他如何能夠允許這明知沒有結果，隻會是白白犧牲了他女兒的事情發生？！可近在咫尺的穆老卻是絲毫不為所動，儘管素澤成所想的這些，他幾乎都知道，可即便如此，他依舊認準了他的決定，並且絲毫不為動搖。“不必如此，澤成，你是老夫看著長大的，微瀾也是，今日之事你與老夫意見相左，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吧，以前你從未反駁過我，今日就按你的想法來做吧，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隻是在遵從自己的內心罷了，若微瀾今日有失，老夫就是以死謝罪，也在所不辭。”仍是那般淡漠的語氣，可其中的冰冷卻是讓素澤成既憤怒又心疼，但無論如何，就如穆老所說，意見相左又無法中和之時，就隻能以實力來說話了，畢竟，人各有堅持！“那就得罪了！”這一刹那，在素澤成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整個人的氣勢便是頓時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所有的情緒在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玄聖境的氣勢在爆發的刹那，竟是連整個大殿都似乎猛然一震。但就如同是幻覺一般，不愧是玄聖境的強者，竟是在釋、放氣勢的瞬間，就已經完全掌控了自己的情緒，絲毫不波及周圍，哪怕最近的人離他都不足五步，可他所有的氣勢在催動的時候，就已經穩穩的將穆老籠罩在了其中。而且是，隻把穆老籠罩在了其中，一點不多，也一點不少！“好！”直到這時，穆老也突然低喝一聲，這是自他與素澤成有了正麵衝突到現在，他第一次有明顯情緒在其中。儘管，單從一個好字就足以感受得到他的情緒，但卻是一點沒有彆的夾雜在其中，有的隻是純粹的讚歎，發自肺腑的讚歎！仿佛，就如穆老所說的那般，素澤成是他看著長大的，能有今日之成就，今日之實力，足以讓他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