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如墨般的夜空之下,紅與藍相交輝映,宛若墮進墨池裡的兩滴染料,將黑墨攪出光怪陸離的奇異顏色。大量的水霧自兩股力量的交融處,憑空生起,寂靜的夜裡,響起一連串“滋滋”異響,這是冰火相互較量時,所發出的聲音。一麵是恐怖的高溫熱浪,另一麵也是淒寒無比的白霜,這倒是苦了在場的眾人。當兩股力量席卷在一起的,仿佛兩條纏鬥的毒蛇,在場的諸位甚至覺得,短短半盞茶的功夫,便經曆了一遍春夏秋冬,四季輪回。最終,兩股力量交融之處,猛的發出一股強烈的光芒,緊接著又是一陣驚若天雷般的轟鳴。而當眾人緩過神來,再次看向眼前,麵前哪裡還有那惡徒一枝花,與那監督司總司崔善為的身影?還未等他們出聲疑惑,這兩個大活人是怎麼憑空消失的,卻見有人昂起腦袋,眼睛瞪得老大,伸手指著天空驚道:“在、在天上!”眾人聞言,紛紛習慣性的抬首看去,隻見黝黑的蒼穹之下,有兩道身形撞在一起,就仿佛兩塊躥火的隕石,身後各自拖著顏色相異的尾巴。紅與藍相撞,發出耀眼奪目的璀璨光輝,還未等眾人驚歎,竟能如此近距離觀賞到這種絢麗的風景時,腳踏清風,位於星河之下的二人,身影再次消失不見。緊接著,夜空中毫無規則的發生了一連串的爆炸,仿佛一場盛大的煙花表演。隻是這場景雖然絢麗多彩,引人入勝,卻極為短暫,從開始到結束,也不過匆匆數息時間而已。令人不禁感慨於,美麗的事物總是不能長存於世間。那爆炸的餘音還未消退,便見在那夜空中綻放的絢麗“煙花”紛紛墜下,從遠處看,就仿佛是天空下起了一場火紅色的雨。在儘顯美麗的同時,也蘊含毀滅的意味。漫天的火雨映入柳宸的眼簾,他忽然聯想到那晚的衝天火光,與那慘絕人寰的修羅場。他忽然覺得心跳加快了半拍,連帶著體內的血液都變得無比躁動,就連嗓子都一陣發乾,仿若迷失在茫茫沙漠中,數天未沾水的旅人。他臉色湧上一片不健康的暈紅,這一異常舉動被一旁的張伯仁看在眼底,他感受到柳宸體內躁動不安的靈力,似乎隨時都有暴走的可能,當下麵色一沉,連忙伸出一隻手,拍在了柳宸的肩膀上。厚實的掌心拍在肩頭,柳宸隻感覺有一絲極為柔和的真氣,從張伯仁的掌心中緩緩湧進自身體內。安撫並引導著體內紊亂的靈力,回到他們原本運行的軌跡上,就連體內無比炎熱的血,也漸漸平複下來。可一旁柳肥臉上的貪婪意味,卻更加濃厚,且不加掩飾。他體內早已嘗過柳宸那特殊靈力的紫蛇,無比敏銳的嗅到了柳宸體內暴走的靈力。令紫蛇垂涎欲滴的美食就在眼前,麵對這股不是世間凡物的靈力,紫蛇貪婪的吞吐著蛇信子,不停地懇求並催促著柳肥出手。 與此同時,有人高聲驚呼:“火!火下來了!”場內眾多修行者紛紛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由靈力與真氣彙聚而成的防護罩,顏色多樣,大小不一。在火雨徑直墜落,接觸到那些由修行者構建的防護罩後,瞬間掀起一陣恐怖的爆炸聲。充滿毀滅意味的爆炸聲過後,則是一地的狼藉,【薪火搶陣】已經解體,這陳國的軍中威力霸道的陣法,還未來得及施展便被這滿天火雨擊潰。一眾仆從、歌姬與樂師,更是死的死,傷的傷。就連不少修行者都葬身在這場火雨之中。幸運者們抬首眺望,隻見已經恢複深沉的夜色之中,似乎有一個身影,正帶著微弱的火光,徑直墜落。有修行者眼力絕佳,當下便分辨出,從那下墜身影的體型來看,這人並不是那一枝花。崔善為似乎陷入了暈厥中,身體自高空中筆直墜落,他樸實無華的外衣上,還帶著幾朵無法撲滅的火苗,樣子可謂是十分狼狽。而那惡貫滿盈的一枝花,正緊跟在他的身後。她手中漸漸凝聚出一把赤紅色的小劍,隻有兩尺長左右,如一顆流星般,緊隨正在下墜的崔善為身後。隻是,一枝花沒有注意到,崔善為下墜的速度竟與她持平,令她始終無法將這柄赤紅色小劍,刺進崔善為的胸膛。忽然,昏厥中的崔善為緩緩掀開眼皮,利用眼睛的餘光,打量著緊跟在自己身後的一枝花。他嘴角忽然露出一抹滲人的笑,就在此時,他的手中也多了一個物件。趁著一枝花正心頭怒火中燒,一心隻想將自己殺死時,夜空中筆直墜落的崔善為,反手持著那個物件,並迅速拋出,正中速度極快,已無法躲開的一枝花。嫣紅的血自一枝花肩頭猛然綻放,色如焰火,豔若紅蓮。她發出一聲哀嚎,手中赤紅色小劍猛的斬出,卻因為右臂受傷,而失了準頭,一劍刺中崔善為的腹部,並沒有傷及要害。對於上元境的修行者來說,修為已經將他們的身體大幅度改造,並且挖掘到了極致。尋常的劍傷,已經不能對他們構成威脅。就算是被人抹了脖子,隻要用真元封住傷口,便能緩慢的自愈。一枝花見自己一劍沒有擊中對方的要害,她眸子一冷,手中的赤紅色小劍直接炸開,在空中爆出一朵無比耀眼的紅日焰火。崔善為一手捂著腹部,逃出了那一輪刺目的紅日,他的後背已被火焰撩到,變成一抹焦黑色。心中卻是在暗自竊喜,若不是他早就看穿了一枝花的計量,恐怕早已在對方刻意引爆的真元中,遭受重創。他飛身落下,最終平穩的落在一處屋簷上,暗自伸手摸向破碎衣袍內,那件禦賜的金縷衣,已經破開了一個窟窿。直到此時,崔善為才感覺到一絲痛楚,自腹部傳來,令他額頭生出一抹冷汗。天下間可擋刀搶不入的金縷衣,在一枝花的麵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幸虧一枝花沒有什麼神兵利器,不然…”崔善為抬起手,看向手心中的猩紅血跡,心中暗想道。而一枝花也從空中緩緩落下,如被風雨席卷時,凋零在空中的一片花瓣,又似墜落的鳥兒,令人顧影相憐。最終一枝花落在廣場中心,她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她一手握著受傷的肩膀,舉目看向立在房簷之上的崔善為,眸光冷若寒霜,令人不寒而栗。隻見她緊握傷口的手,突然燃起一簇火焰,一枝花痛苦的尖叫一聲,突兀的高音,令在場所有人本能的向後退去,帶著無比恐怖的表情看向一枝花。傷口經純陽之火止血後,一枝花環視在場所有人,最後將目光落在崔善為的身上,冷聲道:“真是下了血本,竟然用上了七殺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