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湘子看了看手中的巨劍,這把做工粗糙,渾體通黑的巨劍上,早已留下了數道猙獰的缺口,雖然為這把劍平添了一抹猙獰之色,但這把劍卻越來越鈍了。在聽完崔善為與張伯仁的話之後,龍湘子這才了解到,原來自己用了多年的黑劍,隻是一把還未完成的劍胚。雖然材質特殊,卻因為沒有進行最後淬煉,所以硬度與質量才會如同生鐵一般,隻要與敵人的武器交擊,便會在劍身上留下一道傷疤。“好,我跟你走。”龍湘子思索片刻,點頭道,但他家看向崔善為的眼中仍帶著一抹警惕的味道,這眼神就像是一條離群的孤狼,對所有人所有事,都始終保持著一種安不忘危的感覺。既然崔善為可以為自己淬煉這把劍胚,那麼他便想跟對方去一趟康都。至於,對方所說的要為自己父親報仇,他卻是打心眼裡的抗拒。龍湘子始終認為,隻有親自手刃仇敵,方才算是大仇得報。“嗯,賢侄,你雖然已經成功凝元,但根基實屬不穩…”崔善為裝模作樣的思索片刻,他驀然抬首繼續道:“正好近日來,劍閣招收學生,將你送往康都劍閣,便是眼下最好的選擇。”龍湘子臉露一抹不悅,他早就習慣了放縱的生活,如果讓他進劍閣,那可比進地牢還要難受。可身後緩緩趕來的柳肥,卻正好聽到了崔善為的這句話。“這人可是監督司總司崔善為,廟堂中也是一位實權人物,莫非,青雲縣縣令就是在他的權威之下,才不得已恢複張伯仁兵權的?”柳肥在心中如此想到,他滿是橫肉的臉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上前一步道:“確實,這位少年不進劍閣,當真是可惜了,正好,柳某這裡有一枚劍閣邀請函,不如就轉贈給少年吧!”柳肥朗聲道,仿佛是故意說給某人聽的一般,將最後幾個字咬的極重。他早就看出了,崔善為應該是認識張伯仁的,而從兩人的眼神交流中,柳肥發現,他二人似乎並不和睦。於是,他當下決定,率先為難柳宸與張伯仁一番,將這劍閣邀請函當做禮物,送給麵前的少年,還能贏得崔善為的好感,簡直就是一箭雙雕。龍湘子微微一愣,今晚他之所以能夠潛伏在柳家,尋找刺殺張伯仁的機會,原因便是柳肥在數天之前,找到了自己,並提出了與自己合作的計劃。但他並不知道,自己其實隻是柳肥的雙重保險罷了,為的就是防止有意外發生,令張伯仁來到柳府,破壞他的“分贓”計劃。可柳肥沒想到的是,張伯仁不但帶人來到了柳府,就連一枝花也偽裝成了紅牡丹,並最終出手,救了張伯仁一命。“這人是當年神捕龍夜寒的兒子,而龍夜寒又被一枝花所殺。方才那一枝花卻又為了救張伯仁,一劍斬殺了自己的師爺,恐怕,傳言張伯仁大義滅親,並非是真的!” 柳肥心中暗想,如果他將這一發現透露給龍湘子,那以對方行事桀驁的性格,定然不會輕饒張伯仁。想到這裡,他躍躍欲試,剛準備將這件事點透出來,卻忽然聽見,張伯仁厲聲喊了一句:“不行,這劍閣邀請函,是柳宸拿命換來的!”在柳肥提出,要將劍閣邀請函送給龍湘子時,張伯仁便反射性的張口阻止道。柳宸的臉色也跟著一陣發青。他也沒有想到,柳肥竟然會出爾反爾,轉手就為了討好那崔善為,便將自己拿命拚來的東西,送給他人。一旁的崔善為本來並不打算理會這個胖子,以他的能力,搞到一張劍閣邀請函,並不困難。但當他聽到張伯仁反應的如此強烈之後,頓時來了興趣,他轉頭看向張伯仁與柳宸緊張的神色,嘴角微微上揚。“看啊,白二,你可真是一步有錯,步步錯啊。”崔善為心中冷笑一聲,當年的白二因為愧疚自責,選擇易容成已經死去的小捕快張伯仁,而多年以後,這重身份也成了他與自己博弈時,最大的阻礙。如果將這一切比作一張棋盤,那麼白二便是在開局的時候,就放棄了去做一名棋手的機會。現如今,作為一枚棋子的張伯仁,又怎麼能夠忤逆身為棋手的崔善為呢。崔善為對著張伯仁一笑,瞬間將對方的話堵進了肚子裡,“嗯…劍閣邀請函確實難求,價值豈止千金…”崔善為裝模作樣的思索著,喃喃自語道。“確實如此,但唯有劍閣才配得上這位少年。”柳肥笑盈盈的說著,他回頭瞥向張伯仁,臉上卻帶著一抹陰厲的表情。“這下看你柳宸怎麼逃出我的手掌心!”柳肥心中暗想,他體內匍匐已久的紫蛇,再次昂首挺胸,吞吐著蛇信子,陰惻惻的打量著柳宸體內的那神秘力量。而柳宸也注意到了來自柳肥的冰冷對視,在他心中的深藍更是花枝一顫,並向柳宸發出了四個字:“有蛇看我!”柳宸腳步微微後撤,就在這時,張伯仁的身影走到了他的身前,替他擋住了那股來自柳肥的陰冷目光。隻見他麵帶一抹堅定,語氣堅定道:“柳肥,這是柳宸在你們柳家小比中,拿命贏來的。現如今,你出爾反爾,還想將不是你的東西,轉送給他人。”張伯仁說完,看向柳肥的目光中滿是怒火,他強行壓下心頭的憤怒,最後補充道:“你…要不要臉?”“張伯仁,你!”柳肥聽到張伯仁所說的話,頓時臉色一沉,他指著張伯仁想要對罵回去,可剛剛開口,卻被一旁的崔善為製止住。柳肥見狀,隻得惡狠狠的看了張伯仁與柳宸一眼,便轉頭獻媚似對著崔善為點頭哈腰,訕訕的退後一步。崔善為看向張伯仁,出聲道:“怎麼,張捕頭,你這是連我也一起罵了啊,你好大的膽子!青雲縣衙役兵丁何在?給我拿下張伯仁!”崔善為厲聲道,額頭上青筋暴起,一副被觸犯到底線的憤怒模樣,他對著左右兵丁下令道。這倒讓場內的衙役與兵丁犯了愁,張伯仁是他們的上司,平日裡待他們不薄,而崔善為卻是陳國監督司總司,是真正的權臣。兩邊都不好得罪,一眾捕快與衙役沒有一人敢做這出頭鳥,就連那名指揮兵丁的領隊,麵色也露出一抹惶恐,他沒想到,事情最後的矛頭,竟然會指向張伯仁。“嗯?你們愣著乾什麼!是想包庇張伯仁?你們還有沒有把我這個總司放在眼裡!”崔善為見眾人沒有反應,臉色頓時為之一寒,他開口冷聲道。聲音雖然不大,但落在眾人的耳朵裡,卻冷若冰霜,宛如深冬裡的河水,倒灌眾人的腦袋,令他們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得,得罪了,張捕頭!”領隊被崔善為一聲訓斥後,低著頭輕聲道。俗話說的好,“破家的縣令,滅門的府尹。”這張伯仁不是縣令,而崔善為更不是府尹,他可是朝廷中,官居從二品的大官。這已經不是官大一級的事情。“抓起來!”領隊一聲令下,兵丁手持長槍逼近張伯仁,一眾捕快與衙役更是不知所措,隻是茫然的看著,顯然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張伯仁麵色一沉,麵對崔善為的刁難,他突然開口問道:“總司且慢,在下有一疑問,您又是怎麼得到這七殺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