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庭廣眾之下,馮舟舟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如同一隻受了委屈的小獸一般,嗷嚎一聲,撲向柳宸的懷中,樣子儘顯可愛,萌煞眾人。柳宸無奈的揉了揉的對方的小腦瓜,馮舟舟這丫頭也不知怎麼想的,真的是穿男裝穿上癮了,就連頭發也學著小男孩的裝束,束起了一頭秀發。不知道的,還真的會以為,這是一個長得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呢。柳宸抹了抹馮舟舟臉上的淚花,剛想安慰對方,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死死的卡在了喉嚨裡,令他如鯁在喉。細細想來,自己已經與馮舟舟相處了一個月有餘,柳宸也有些習慣了馮舟舟的存在,說實話,若是他突然走了,還真有些舍不得這個小丫頭。“柳宸啊,你這童養媳挑的不錯呀。”一旁的柳隨風見狀,忍不住的打趣道。眾人聽聞掀起一陣哄笑,可沒有人注意到,柳寶盈聽到這句話時,臉上所流露出的不滿之色。而馮舟舟那張滿是淚花我見猶憐的小臉上,驟然鋪滿了一層紅霜,她連忙將小腦袋擠進了柳宸的懷裡,令人看不清她此刻臉上嬌羞的樣子。柳隨風這句話當然隻是玩笑,也成功的轉移了馮舟舟的注意力,柳宸也跟著笑了笑,就當是給大家解解悶用。這時,柳鐵木神色一正,他朝著柳宸說道:“說實話,宸弟,我見到盈兒妹妹的那一刻,真的以為我在做夢。我想不到,她竟然能夠安然無事,想來,這也是宸弟你的功勞,所以,我在這裡先替盈兒謝謝你了。”說完,柳鐵木起身,以茶代酒,敬了柳宸一杯。而柳宸連忙起身擺手,委婉拒絕道:“哪裡哪裡,我們本就是一家人,當然應該互相幫襯。”柳鐵木喝了一杯茶後,這才坐下,他繼續說道:“一碼歸一碼,其實,我早就有意接盈兒妹妹回家,隻是,一直沒想到應該如何說出口,既然宸弟你這麼說了,那我覺得,在座的諸位裡,沒有人比我家更適合安置盈兒了。”柳鐵木說話間緩緩看向柳寶盈,似乎是想征求她的同意,後者方才還有些鬱悶的臉色,刹那間變得“乖巧”起來,她點了點頭,略顯猶豫道:“那…就依著鐵木哥哥的吧,對不起,盈兒給大家添麻煩了。”柳鐵木心中一喜,得到了柳寶盈的同意,其實柳宸認可與否已經無關緊要,但他還是象征性的問了問柳宸。畢竟,人家不但救了柳寶盈,還照顧對方這麼久,自己不打一聲招呼,就帶人走,就有些太薄情麵了,這點麵子還是要給人家的。柳宸思索片刻,其實,他早就看出柳鐵木對柳寶盈的照顧,將柳寶盈托付給柳鐵木,他心中也能安心許多。須臾,他點了點頭道:“鐵木兄做事細膩認真,把柳寶盈交付給你,我能安心很多。” 柳鐵木沒想到柳宸竟然會誇自己一句,他臉色閃過一絲微紅,有些生硬的回應道:“啊,嗯…過獎了。”“柳宸啊柳宸,你可真是看走了眼,在場的就他最不靠譜。”這時,柳隨風半開著玩笑的說道。眾人都知道,這是柳隨風在挖苦柳鐵木,便皆是配合柳隨風,笑了笑,惹得柳鐵木紅著臉反駁。柳宸暗自鬆了一口氣,將柳寶盈安置好,他也能放心的踏上前往康都劍閣求學的路了。他緩緩看向柳寶盈,卻發現後者也在看著自己,那雙水靈靈惹人心醉的大眼睛中,也帶著幾分不舍。見柳宸看過來,柳寶盈與柳宸對視,臉上突然閃過一抹紅暈,連忙垂下腦袋。這落在柳宸的眼裡,便以為柳寶盈這是舍不得分離,所以垂下了一張失落的小臉。柳寶盈的小臉帶著幾分糾結,她的確不舍柳宸離開,也不習慣沒有柳宸的日子,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屈指可數,但她不得不承認,她對柳宸產生了兄弟情之外的情愫,這是遠在血親之上呢感覺。柳寶盈知道,她有這種想法是很不對,是很危險的,所以她連忙暗自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忘掉這種感覺。她認為,這隻是自己情竇初開,所以太容易心動罷了,也許,以後遇到另外一個男生,她便會忘記這個哥哥,也說不定。柳寶盈並不知道,此刻,已經有一顆“種子”,在她的心中悄然種下,並漸漸結根發芽。而她此刻的想法,也會間接誤導她一生,可眼下,她什麼也做不了,隻能悄悄抬頭打量著柳宸,小手在桌子底下不停地揉搓著。兩手之間,是一個玉質平安扣,玉雖不是上等好玉,卻也不是什麼下腳料,雖然樸實無華,卻沒有一點瑕疵。柳寶盈的歸處有了著落,柳宸便少了一件心事,剩下的,便隻有將馮舟舟安置妥當了。可眼下,張伯仁因公出去辦事了,而他今天的計劃,是要去安河縣,給鬼手錢天士,結算費用。柳宸總不能現在將馮舟舟送回同一堂,畢竟,誰也不知道張伯仁究竟要多久才能回來。馮舟舟一個小女孩,獨自在同一堂,而同一堂內隻有一個老醫師,柳宸又怎麼能放心呢。思來想去,柳宸決定帶上馮舟舟去一趟安河縣,等到今天晚上,如果張伯仁還是沒有回來,便隻能將馮舟舟寄托給老醫師照顧。飯後,柳宸帶上馮舟舟與眾人告彆,雖然柳宸與柳隨風等人相識不過十來天,但經此一彆,下一次再見,恐怕就不知要何年何月了。“宸弟,此去山高水遠,一路保重,咱們也不多矯情,後會有期吧!”柳隨風對著柳宸抱了抱拳,其他人也紛紛效仿。柳宸點了點頭,與眾人告彆道:“後會有期。”不知為何,柳宸總是覺得,自己與青雲縣還有一段不能解開的緣分,他感覺自己有朝一日,還會重新回來這裡。與柳隨風等人正式告彆後,柳宸便來到了青雲縣港口的船塢。眼下,出去送遊客們東去的船隻都已經返港,柳宸租了一個年輕船家的小舟,讓他載著自己與馮舟舟去一趟安河縣。船隻與西子湖畔啟航,如一條遊進湖中的小魚,漸漸遠離身後的青雲縣,隻在天地交融處,留下一個漸行漸遠的小黑點。辰時,安河縣的一處尋常街道上,街道兩旁是普通的民房,在一處偏院中,一個孩童打著哈欠,手裡提著一個籃子,準備出門去買點新鮮的竹筍。正當他半推開房門時,卻猛的瞅見門外竟然立著兩個人,其中一位女子,身穿麻衣,披頭散發,隱約可見麻衣的裡麵有一件紅綢。而另外一個略顯滄桑的漢子,像是剛剛掉進了河裡一般,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顯得極為狼狽。那張飽經滄桑的臉,隨著孩童推開門時,迅速擺正,一雙如鷹隼般犀利的眼眸,對上了孩童的眼睛。小孩隻覺得,這人眼神不但凶惡,還十分鋒利,嚇得他猛的合上了大門,向後倒退了數十步。這時,孩童身後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還在這愣著乾嘛,一會菜市場該收攤了。”小孩子回過頭,看了一眼披著大衣,靠在門前的老人,苦著臉,用快哭出聲的語氣道:“爺…爺爺,咱們家門外麵有人…”“廢話,大街上沒有人,還能有鬼不成。”老人斥責一聲道。“不是,是…哎呀,您來看看…”孩童想要解釋,又不知該怎麼解釋,便上前拉著老人的手,想要帶他來到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