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金鱗(1 / 1)

仙武獨尊 胡葉落楓 1705 字 2個月前

清晨,沈半仙醒了,卻沒有睜開眼睛,不知道為啥,他總感覺身子十分疲乏,就連眼皮都像是掛上了兩顆秤砣似的,壓的他不想睜開雙眼。他翻個身想要繼續睡覺,但房間內卻一陣雜亂,不少腳步聲此起彼伏的響起,吵的他心煩氣躁。最後,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還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沈半仙知道,這是上官權來了。“把他抬回去。”上官權看了沈半仙一眼,暗自鬆了口氣,對左右人下令道。又是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沈半仙能感覺到,他被人抬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緊接著,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正當他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個回籠覺的時候,一隻手悄然滑向他的臉龐。這是一隻極其細膩且纖瘦的手,就像是用刀子削過一般,隻是這指間冰涼的溫度,在觸碰到沈半仙臉頰的那一刹那,瞬間令前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沈半仙瞬間清醒過來,他猛的起身,睜開眼睛看去,果不其然,就是那個奴兒,因為他身上帶著和上官權一樣的淡香味。奴兒也是吃了一驚,他也沒想到,沈半仙竟突然坐了起來。如此近的距離之下,沈半仙終於看清了這張臉,他心中暗自唏噓,怪不得上官權會如此“寵”他。隻見奴兒長了一張膚若凝脂,貌賽潘安的臉,而俏臉上的五官,就像是被啄玉的大師親手雕刻一般,隻能用精雕細琢四個字來形容,鼻子嘴巴耳朵眼睛,每一個器官都是如此的完美,如果不是因為他是男的,就連沈半仙這樣不問紅塵的道長,都要心動了。他驚訝於世間竟有長相如此豔麗的男子,單純的用俊美這個詞來形容,隻會侮辱了對方這張臉。醉心於驚歎中的沈半仙,並沒有理會道對方正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沈道長?你怎麼了?”奴兒伸出手,在沈半仙眼睛前麵揮了揮,他並沒有注意到,平日裡沈半仙的那一雙泛白的眼瞳,已經漸漸變成了黃褐色。“啊?啊…”沈半仙回過神來,他彆過頭去,強迫自己不再去看奴兒的臉,有頃,他垂聲道:“本、本道長要歇息了,你…你先退下!”奴兒沒有聽出沈半仙話裡的緊張,他以為這隻是沈半仙過度勞累所致,便應了一聲,緩緩退出房間。在合門之前,奴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向著屋內的沈半仙喊道:“對了,沈道長,我家大人今日便走,大人說,沈道長若是想留在青雲縣,那便好好玩玩。”沈半仙擺了擺手,示意他知道了,奴兒合上門之後,房間內再次寂靜下來。上官權竟然要走,莫非,他已經找到了那個身懷大氣運,足以與孤狼之臣趙澄相抗力的人了?他搖了搖腦袋,強迫自己不在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本就是一名道士,就應該清心寡欲的修行。這麼想著,他抬起頭,目光看向房間內敞開的窗戶,四月的清風舒爽宜人,他深吸一口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 人一旦心情好了,就連窗台上的一盆普通紅花,看起來都覺得十分美豔,竟有搖曳生姿的美感。“等等!”沈半仙猛然想到了什麼,他顧不得身上淩亂的衣衫,甚至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整個人直接撲到了窗邊,隻聽“轟”的一聲巨響,沈半仙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這沒由來的一跟頭令他磕到了牙,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隻不過,沈半仙卻絲毫不感到一絲疼痛,反而雙目帶著許些熾熱的精光,看向地麵上的血水,臉上也帶著幾分激動的神情。他起身,雙手捧起窗台上的紅花,貼近臉頰想要看個清楚,近的幾乎可以用眼睛“吃”掉這盆不知名的小紅花。他忽然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齜牙咧嘴的疼痛,卻令他更加欣喜若狂。“我不是在做夢…”沈半仙伸手摸向臉頰,虛撫著雙眼,激動道。他豁然放眼窗外天空,人聲鼎沸,熙熙攘攘,往來不絕的大街上,有幾隻叼著新泥的燕子,低空掠過人群。“哈哈哈,上天待我不薄,我沈清風做儘多少好事,雙眼終於複明啦!”就在這時,忽有一個近乎癲狂的笑聲猛然炸響,雖然那人是在笑,卻在萬裡晴陽,片雲不沾的白日裡,掀起一記轟雷。南方的天,說變就變。天色驟然轉陰,雲與霧幻如同一隻隻翻轉的大手,迅速籠罩了整個青雲縣,緊接著,又向東西兩縣延伸。老道的漁翁開始收船,經驗告訴他們,一場大暴雨,即將來臨。而安河水畔上,也漸漸升起一片濃霧,秦安年抬頭看了看天色道:“要下雨了。”他微微垂首,然後閉上了眼睛,耳翼微微煽動,細細聆聽著漸漸“喧囂”的雨滴,垂擊在刀身上時,所發出的清鳴。突然,秦安年抬手就是一刀,刀起刀落間,有一抹令人身感如夢似幻的詭異藍光所彙聚的刀芒,豎直撲向不遠處的張伯仁。“轟隆!”淒厲的刀光在地麵上留下了一條看不到儘頭的溝壑,鋒利的刀芒甚至切開了濃霧,就連天地間,都有那麼一刹那的放晴。最後,在視野的儘頭處突然響起一陣轟鳴,緊接著,又有數聲類似風聲呼嘯的聲音響徹雲霄,傳遍青山綠水,隻留下一道久久不能停歇的餘音。尋常人自然無法注意到,有一縷發絲,緩緩飄零在空中,卻又被四周的水汽浸濕,迅速落下,沉入土壤裡,了無蹤跡。張伯仁勾了勾伸手入懷的手指,指間卻沒有絲毫感覺,已是一片麻木,他束起的發髻已被打散,一頭黑發有些淩亂的披在兩肩,若是仔細觀看便會發現,他右邊的頭發,竟然比左邊要短上一截。“我去,這都能偏,算了算了,你走吧。”秦安年緩緩睜開雙眼,麵部表情極為誇張的喊道,他抖了抖手中寒鐵刀上的雨珠,收刀還於鞘中。“為什麼。”張伯仁暗自鬆了口氣,他鬆開了捏住七殺令“子令”的手,他知道,就算他有七殺令在身,也不可能重創秦安年,因為方才那記威力巨大的刀訣,本可以直接將他的身體,撕成碎片的。“雖然你隻是我半個師傅,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呐。”秦安年想了想,隨便找了個理由說道。“看你們也挺不容易的,這白二專用寒鐵刀,我就收下了,從此以後,張伯仁死了,而白二嘛…他早在幾十年前就死了,你這個無名之輩,可以去找另外一個沒有姓名的人,共度餘生了。”秦安年拍了拍腰間的寒鐵刀,笑著說道,說完,他最後看了一眼張伯仁,他也不知道,放張伯仁走這個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可他是壞蛋,是鬼市新任的老鬼頭,又是一個好人,是青雲縣新任的捕頭。在這青雲縣,甚至是將來的西川郡,他想做的事沒有什麼對錯之分,因為他就是規則,且無論黑白。一眼看罷,秦安年離開了,就像是一團燃儘的紙灰,風兒輕輕一吹,便緩緩消散在白霧中,不見蹤影。淅淅瀝瀝的雨水,眼看著就要衝淡白霧,張伯仁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有歡喜,也有失落,他看向安河以東,嘴角輕聲道:“我已經不認識她的樣子了,茫茫人海之中,我該怎樣找到你呢?”豆瓣大的雨滴垂向湖麵,將西子湖上的平靜打破,掀起陣陣波瀾,一個即將收船的漁翁,看了看天色,準備生火燉上一鍋草魚果腹。可就在這時,兩個身穿蓑衣的纖瘦身影,來到了船塢,並找上了門。“船家,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想租船,出西川郡。”柳宸一進屋便摘下了遮雨帽,先是向漁夫道歉,自己冒然打擾的魯莽,然後說出了如此莽撞的原因。說完,他又轉身替馮舟舟解下腦袋上的雨帽,看著對方被凍得有些煞白的小臉,心生一抹憐惜,替她擦了擦臉上的雨珠子。“不行,馬上就要下暴雨了,我可不想在春季生一場重感冒,你們走吧,沒有人會接這筆生意的。”漁夫擺了擺手,準備關門送客,就在這時,一個錢袋子,落在了他的桌麵上,並發出“噠”的一聲重響。漁夫聽得出來,這是二兩銀子,是他打魚半年,也換不來的巨款。“這是定金,到了之後,我還會付剩下的錢。”柳宸開口道,他重新為馮舟舟係上遮雨帽,又轉過頭問道:“我們可以出發了嗎。”漁夫喜上眉梢,他收下了錢袋子,看向柳宸的目光中,也多了幾分貪婪的意味。“現在就走,貴人請稍等。”說罷,漁夫開始收拾工具,並出門推出自己的小船。這是一艘可以容納十人的中小型遊船,防水措施做的十分到位,即便是在暴雨中,也不用擔心船體會排不及雨水,而這也是柳宸不惜花費重金,雇傭此人的原因。船開了,馮舟舟在船艙裡靠著溫暖的火盆,漸漸熟睡,而一旁的柳宸,伸手將窗戶掀開一個細小的縫隙,在他的視野中,雖然外麵始終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柳宸知道,那個他所熟悉的西子湖,那個他生活了幾十年的青雲縣,正離自己越來越遠。柳宸合上窗戶縫隙,目光透過不時撲動的門簾,直視前方的迷霧與暴雨,眼神中突然流露出一股巨大的迷茫感覺,但他仍然緊握著雙手,眸光堅定的迎向前方未知的旅途…西子湖的某個湖畔上,佇立在暴雨中的柳霄漢,緩緩抬起了頭顱,一雙渾濁的老眼,左右相顧,最後垂下眼眸,看向腳下的湖水。暴雨中,沒有人會注意到這樣詭異的場景,一個佝僂的身影,竟然筆直的站立在暴雨肆虐的水麵上。他似有感而發的低估著,沙啞的聲音與歎息聲,即便隔著雨幕也能聽清。“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嘿嘿…”柳霄漢說完,那雙渾濁的老眼漸漸明亮起來,而在他的身後,在那重重白霧之後,“鬼市”再次出現在河畔之上。第一卷,終。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