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讓柳宸犯了難,原本他隻需要保護馮舟舟一個小丫頭,必要時,他甚至可以運用千裡腳身法,帶著小丫頭逃命。畢竟,張伯仁授予他的千裡腳身法,本就是一門適用於長途行軍的身法,隻是有能人在這個基礎上,又添加了一些實用的躲避技巧。可以說,用千裡腳身法逃跑,乃是上上之策,必要時,柳宸甚至會拋棄掉行囊,隻要他與馮舟舟能夠相安無事,便是最好的。可眼下突然多了五個漢子,雖然有四個長得十分敦實,但他們可都是“貨真價實”的普通百姓,若是真的與對方的修行者打起來,這些人也隻是給柳宸平添累贅。但即便如此,柳宸也不會將他們拋下不管,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是這群老粗爺們,在收攤的時候特意騰出功夫,為柳宸等人做了幾碗餛飩。彆小看這幾碗餛飩,人到落魄時,對方沒有落井下石,反而能向你施展援手,便是證明了對方的人品,單憑這份情意,柳宸便絕對不能拋下他們不管不顧。而眼下,柳宸思來想去,決定先讓他們好好歇息,等到天將破曉時,無論外麵的雨究竟會不會停下來,他也會叫醒眾人,趁著天色未涼之際,逃出這個小山村。柳宸下定決心後,便將遊龍劍解下,放在了牆邊,他的位置是最靠近房門的,一但有危險,他也能最先反應過來。剩下的幾個時辰之內,柳宸並不打算睡覺,他打算為眾人守夜的同時,順便利用這點時間進行修行。雖然身處危機之中,對方隨時都有可能與柳宸撕破臉,但柳宸仍然不能放棄修行所帶來的吸引力。畢竟,他能夠很明確的感知到,自己體內經過兵伐決精煉的靈力,已經十分深厚,或許距離突破兵伐決的瓶頸,成功凝元,隻有一線之隔。而這根線,也許隻需要在多修行一柱香的時間,甚至是一息的時間。再加上,柳宸體內有深藍這等奇跡之花,與他共生共存,若是有危險人物接近,深藍一定會及時喚醒自己,並在關鍵之時,出手幫助自己,直至戰勝敵人。但柳宸沒有注意到的是,以往總會吐槽自己的深藍,今日竟然變得格外沉默,似乎從柳宸踏入小山村開始,深藍便變得極為“寡言”。柳宸自然不知道深藍究竟在想什麼,他總是出自本能的相信著,深藍是與自己綁在同一條繩的螞蚱,若是任何一方受到損傷,損害的將會是兩個人共同的利息。在柳宸進入修行的忘我境界之後,深藍微微抬起了一片葉辦,它開始仔細打量起柳宸。從嚴格意義上來講,作為宿主,柳宸是極其不合格的。深藍可以評估出柳宸的真正實力,他很弱,甚至身體還有缺陷,或者說,是在修行的這條路上有阻隔。 作為寄生關係,與宿主共存的深藍,每天都需要從宿主的體內吸收“營養”。營養便是深藍成長的關鍵,深藍承認,從一開始選擇柳宸的時候,是因為有一股非常強大,又讓它感覺極為熟悉的力量,將它喚醒。這就像小鹿一出生,就會本能的尋找母鹿哺乳一般,這便是生命的本能,而花花草草也是有生命有意識的。深藍的本能便是尋找充足的能量,然後發芽,開花,但等它真正的發芽時,卻瞬間傻了眼。那股磅礴的力量,突然不見了,隻留下一副破敗的軀殼,還需要自己進行縫縫補補,並且,宿主還很弱。深藍覺醒至今,它忽然發覺,自己應該是上當受騙了,而那罪魁禍首,便是誘使它發芽的那股神秘力量。而就在子夜時分,深藍並不是沒有發現那個隱匿在院子裡的神秘人物,它不但發現了對方,還被對方體內澎湃的爆炸性的力量所吸引。這人很年輕,修為雖然與柳宸不相上下,但他是在刻意壓製修為,以圖謀在突破瓶頸之前,能夠打下更牢固的基礎。對深藍來說,單純的從理性的角度出發,這個神秘少年似乎更適合成為自己的宿主,深藍也很想知道,當自己的星輝力量,與少年體內熾熱的血脈相互結合後,究竟會產生怎樣的升華。但深藍在學會理性思考問題的同時,感性隨之擠進它的“思維”。從人情味上來講,柳宸待它不薄,雖然這個人很弱,並且,柳宸的體內也存在著一股不錯的血脈,這是一種就連深藍也說不清楚的血脈,如果非要打個比喻的話,那就跟生物的本能一樣。隻不過,柳宸血脈的本能,是指那些食肉動物為了生存而戰鬥的本能。這也是一個非常不錯的資質,雖然柳宸的體內依舊還殘留著某些阻礙他修行的東西,但假如賦予足夠的時間,深藍也有五成的把握,去修複柳宸的身體。這是一道選擇題,究竟是為了得到更強大的力量,而放棄柳宸,並重新寄生在那個神秘的年輕男子的身上?還是做一把賭注,將所有的籌碼都壓在未來有無限可能的柳宸身上?深藍不知道應該如何抉擇,也許,如果換成一個精明的商人,他是絕對不會將所有賭注都壓在隻有五成把握的柳宸身上,但深藍並不是一個商人,從它覺醒的那一刻起,用來澆灌它發芽的不僅僅隻有那股神秘力量,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與悲痛,正是這第二股神秘力量,給予了深藍學會悲傷。在深藍左右權衡利弊,卻遲遲不能做出選擇時,柳宸已經運用神識,將丹田乃至體內的兵伐決漩渦運轉到極致。他周身所有外露的肌膚都呈現出一抹淡紅色的光暈,並且,還伴有大量細細麻麻的汗珠子,掛在肌膚表麵。由細小汗水所彙聚而成的豆子般大小的汗珠,自柳宸的臉頰,緩緩向下流淌。隻是這些汗水,還未流到柳宸的下巴,便被恐怖的高溫所蒸發。房間內的溫度驟然升高,宛若盛夏,一眾熟睡的人,甚至都感受到了一抹炎熱,但周圍暖洋洋的卻十分舒服,便睡的更深了。而此刻將房間烤的溫熱的柳宸,儼然已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熔爐”,雖然他是在修行,心念全都集中在了神識之中,但他依舊可以感受到,來自本體的烈焰灼身的感覺。他隻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快要冒煙了,乾涸的就如同在沙漠中遊**了三天,卻滴水未飲的迷路旅人。而他體內的血液已經沸騰,周身肌膚除了被染上一層火燒雲般的赤紅之外,還有無數根大大小小的血管,正膨脹到了極限。現在的柳宸,能夠不爆體而亡,繼續保持著這種微妙的狀態,可以說已經是奇跡。這便是修行者走火入魔的跡象,再加上,柳宸體內本就存在著極不穩定的血脈。在柳宸“貪功冒進”之時,這股本就不安穩的血脈,宛若一條匍匐在草叢中的毒蛇一般,悄悄抬起了蛇首,並開始新一輪的興風作亂。而柳宸此刻,正在竭儘全力的壓製著體內的血脈,儘力不讓這“戰鬥本能”操控自己的意識。看著柳宸又一次陷入“自我矛盾”之中,冷眼旁觀的深藍,不禁“聳肩”表示無奈。看著柳宸艱難的維持著自己僅存的清醒意識,而他能做的,卻也隻是堅持,並不能徹底壓製體內血脈。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掌控,那他還值得自己“投資”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深藍如此想到,它隨“手”一揮,便抬起了一根極為纖細,薄的幾乎透明的根莖,其中流淌著蔚藍色,並帶有許些斑駁點點的銀色星屑。隨後,這根纖細的根莖,徑直刺向了柳宸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