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全神貫注看著窗外,一雙白淨的小手將衣服捏出道道褶子的馮舟舟,突然沒由來的身子一顫。也許是因為馮老的緣故,小丫頭天生就對危險的事物極為敏銳,比如她在第一次見到張伯仁的夫人時,便本能的躲在張伯仁的身後;在昨夜的暴風雨中,闖進這個小山村的時候,她心中總是感覺沉甸甸的,就像是掛了一斤的秤砣一般。事實證明,她的感覺是很準確的,張夫人果然很恐怖,竟然是多年前一劍焚宗的惡徒一枝花,而這個看似簡單的小山村,也如昨夜的暴風雨一般,暗流湧動,危機四伏。此時此刻,小丫頭隻感覺,似乎背後有兩道陰冷又貪婪的目光,正直勾勾的打在自己的後背上,在這道目光麵前,無論穿了多少件衣物都無濟於事。然而更可怕的是,她能夠明顯的感知到,還有一股更加強大的力量隱藏在身後,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嬌小的身軀,開始顫栗起來。注意到馮舟舟的異樣,年齡最長的中年男子,以為她是太過害怕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出聲安慰。可那隻溫厚的大手,剛剛觸碰到馮舟舟纖瘦的肩頭時,那手掌中傳來的冰冷溫度,令男子也一同打了個寒顫。與此同時,馮舟舟那雙滿是怯意的雙眼,也緩緩對視著中年男人。還未等中年男人開口,便見馮舟舟顫聲道:“大伯,後麵…有人…”馮舟舟說話的聲音極小,但眾人相隔不遠,都能聽見,雖然已經是天明,但一個小女孩突然對眾人說,空****的身後有人,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恐怕都要被嚇得雞飛狗跳。幾人皆是心中咯噔一聲,緩緩轉過頭來,卻正好發現,已經從窗戶擠進房間的漢子,他身上穿著濕漉漉的麻衣,披頭散發,臉上還帶著一道猙獰的傷疤。如果不是因為馮舟舟,眾人還真不能發現,此刻屋子裡,已經潛入了一名敵人。“啊!”李德三和另外一個漢子抱在了一起,出聲狂叫,全然忘記了手中那把削鐵如泥的玄鐵劍。反觀年齡最長的男人,他果斷的扔下了行囊,並從中掏出了一口足足有三張臉大的鍋。麵對男子手中的“武器”,那個潛入房間的涼人,頗為誇張的發出一陣狂笑。須臾,他打住笑聲,一雙滿是貪婪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馮舟舟嬌小的身軀,後者身子不停地打著顫,並未注意到他的目光。“殺了他們,這小女孩,就屬於我自己一個人的了!”數月為沾葷腥的男子,隻覺得腦海中不斷有一個聲音在吸引著自己,他伸出舌頭舔了舔鋒利的彎刀,眼神中殺意迸發。殺聲混合著痛苦的嘶鳴聲,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配合著刀光劍影,在這太陽剛出,葉辦上還沾著雨露的早晨裡,顯得格格不入。 柳宸氣喘籲籲的躲過一名叫囂著“去死”的男子的攻擊,當那柄鏽跡斑斑的大斧子掠過他的頭頂時,柳宸隻覺得自己頭皮一陣發麻,若是稍微蹲晚了一丁點,自己的腦袋恐怕就已經搬家了。在成功閃避對方的攻擊之後,柳宸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直接將遊龍劍,刺進了對方的咯吱窩內,遊龍劍雖然沒有劍尖,但那參差不齊呃呃呃斷口,還是很輕易的便刺進了對方的要害。附著著靈力的劍身在刺入血肉後,會發出一陣類似爛肉時才會有的“滋滋”聲,遊龍劍直接穿過了那人的肩膀,探出的劍鋒直接刺入了他的太陽穴。這人還沒有來得及出聲尖叫,便已經被柳宸一劍帶走了性命,而與此同時,柳宸卻來不及多做休息,他連忙向前翻滾出一小段距離,因為又有一把斧子,落在了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咚”的一聲響起,這是斧子直接鑲入了泥巴裡時,所發出的悶響,就像是打糍粑一般,聲音十分好聽。可柳宸現在卻來不及連響糍粑這等美味的小吃,隻見他翻滾出一段距離之後,來不及抖落沾染在衣服上的泥濘,直接反身就是一劍。這一劍直接將劍鋒上充能許久的靈力給打了出來,從遠處看,這赫然就是一道蔚藍色的劍光。淩厲的劍光將四周並不明朗的天空,照出一抹寒雲,緊接著,在無聲劍光高速掠過那人之後,男人的頭就像是車軲轆一般,直接掉到了地上,滾出老遠。鮮血似噴泉一般向上噴湧著,嫣紅的色澤令有些彆樣的美感,可在場的所有人卻都無暇欣賞,每個人都已經殺紅了眼,正拚命的將自己手中的武器,砍向敵人的腦袋。柳宸頗為被動的再次翻滾,躲開了數把刀具的攻擊,說來也是幸運,這批涼人顯然是想潛入陳國境內後,便偽裝成當地的村民,所以,刀劍這種容易暴露身份的武器,他們並未大規模裝備。他們手中大多數都是農用的鋤頭,還有一些有較小殺傷力的斧頭和柴刀,而他手中的遊龍劍,可不是凡品,那個少女手中,被巴圖魯稱呼為“細雪”的奇怪寶劍,更是上乘之作。所以,這些涼人的武器打在兩把神兵上,無異於以卵擊石,隻不過,對方的人數太多了,再加上一看都是些場麵作戰的軍士,雖然相互之間全無配合,但一出手便都是殺招。大家都是修行者,打鬥起來時,柳宸體內已經多了好幾股絮亂的靈力,隻不過,他一直在壓製著體內的內傷,所以能夠調用的靈力,越來越少,已經不足全盛時期的四成。而柳宸最擔心的,還是那個叫做巴圖魯的人,對方手中那把黑色彎刀,自從出現在視野內之後,便從來沒有出過一刀。柳宸知道,對方是在等,真正的獵手,從來不缺乏對獵物的耐心,在北方的冬季,有的獵人為了能夠打到獵物,甚至會潛伏在一處地方,長達數天。光是這群小嘍囉,柳宸應對起來就很吃力了,若是巴圖魯找準機會突然發難,那他與那名少女,很快就會敗下陣來。正當柳宸思索這個嚴重的問題時,他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這利器刺破空氣的聲音,令他瞬間寒毛倒立。戰場之上,局勢瞬息萬變,豈容他人分身,就是這麼一個恍惚的時間,柳宸便被一隻利箭,鎖住了後心。正在他心中大駭之時,又是一連串淩厲的破空聲響起,尖促的聲音傳入眾人的耳朵,險些撕裂耳膜。那是趙明珠的冰棱,她一口氣打出了十道冰棱,為柳宸擋住了這一劍,並且,冰棱在打落箭頭後,精準的命中了不遠處,躲在暗處放冷箭的射手。“不要分神,小心點!”趙明珠一邊挑飛一把斧頭,並將手中的細雪劍,精準的刺進了對方的胸膛,適量的真氣恰當好處的震碎了對方的心臟。這種方式,能讓她最大限度的節省真氣,卻也降低了殺戮的效率。雖然她一直處於戰鬥之中,但她從未放下對巴圖魯的警惕。畢竟,對方的修為在自己之上,若是論單打獨鬥,她有一定的特殊手段,能夠重傷對方,再不濟也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全身而退。可她現在麵對的,卻是混戰,這就有些吃力很多。顯然,相比於全盛時期,趙明珠現在打出的冰棱,實在是少的可憐。從戰鬥開始到現在,趙明珠少說也殺了數十人,算上柳宸殺的四人,對方瞬間少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半也漸漸恢複理智,漸漸的,也有些畏手畏腳的不敢上前多做試探。可就在這時,忽有一聲類似靈魂震顫般的呼嘯聲,自四麵八方向柳宸與趙明珠二人殺來,而巴圖魯手中的黑色死神也在這個節骨眼上,詭異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