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中有人來,更準確的說,是有一群人來。走在最前麵的兩名黑衣少年停下了腳步,筆挺的身姿,就像是兩張拉至緊繃的弓弦,隻要身後崔白一聲令下,或者對向這幾人有什麼異常舉動,他二人便能瞬間出劍,做好戰鬥準備。對麵來了八個人,都是青衫打扮,頭上頂著一隻壓的很低的鬥笠,讓人瞧不出這幾人都長了個什麼模樣。他們中,有四個人抬著一頂轎子,其他四個分彆護在轎子的前後左右。他們腰間都係著武器,並且,對方十分蠻橫的走在路中間,正好擋住了柳宸等人去劍閣的路。在看到柳宸等人後,直到雙方距離十幾步開外的距離,四個青衫男子,齊刷刷的放下了轎子,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堵住這條路。走在後麵的崔白與趙明珠,上前一步,想要看看攔路的究竟是何方神聖。不過,對方的轎子十分普通,看不出是誰家公子或者小姐,就連家丁的裝扮,也看不出究竟是出自那個府上的扈從。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施小寒知道了崔白與趙明珠回到康都,並且帶來了閣主發布的目標人物。而這夥人在這個時候,抬著一頂轎子,擋在了眾人前往劍閣的必經之路上,顯然意圖十分明顯,要麼是要搶人,要麼便是不想讓他們順順利利的回到劍閣。“不知轎子裡的是誰家公子?在此攔住我們去路,又是為何!”崔白麵色一沉,率先出聲問道,雖然是問句,可他最後一句話的語氣,卻暴露出他此刻內心中的憤怒。“哪裡來的野小子,我家公子又豈是你能問名諱的?再說了,你不開眼嗎?哪裡是我們擋了你們的路,分明就是你們擋住了我家公子的路!”一個青衫漢子開口說道,看樣子,他是其餘幾個扈從的頭目。崔白臉色由青轉紫,眼看著就要暴怒,好在趙明珠及時伸手製止了他。後者看了一眼前方幾人,伸手入懷掏出了劍閣學生的證明,並朝著對方晃了晃,說道:“劍閣弟子奉命在身,閒雜人等一律讓開!”趙明珠喊的十分有氣魄,還真彆說,當對麵的幾個青衫漢子,在聽到趙明珠報出家門時,也是一愣,麵露幾分膽怯。劍閣是四大國教之一,又不歸屬刑部管理,可以說是一種特殊機構。再加上,自武皇帝順應天意,於康都稱帝,抵抗北方涼國鐵騎之時,劍閣弟子便一直奔赴在戰爭的最前沿。可以說,在這場國難之中,陳國最後能贏,至少有一半,是昔日劍閣弟子用鮮血換來的。在加上劍閣的實力的確強悍,雖然在百年前受到重創,但現如今已經恢複了元氣,在這樣一個龐然大物麵前,不是那一介平民的青衫漢子,敢出聲叫囂的。就在青衫漢子啞然之時,轎子裡的人開口說話了,聽這聲音中帶著幾分陰厲,由此可見,這人絕非善類。 “喲,區區劍閣弟子,便要攔我這戶部外郎的路?耽誤了長江水壩決堤撥款一事,你們可承擔得起後果?”這戶部歸屬財政司管理,而這戶部外郎的職位,其實就是一個從七品的小官,在康都城,少說也有十幾個,也難怪對方的轎子並不大。但即便對方的官職小,卻也能壓住崔白等人,因為,雖然他們是陳國國教機構的弟子,但若是單純的論身份,他們隻是平民百姓,雖然他們未來都是要入朝做初級武官的,可眼下,他們依舊是平民。官場之上,隻要是官大一級便能壓死人,更何況,崔白等人隻是普通百姓呢?趙明珠臉色也黯淡了下去,如果說,這件事的幕後指使是施小寒的話,那對方安排的實在是精妙。雖然轎子裡的人隻是個從七品小官,卻剛好可以壓住己方一頭。緊接著,轎子裡的出來了,他身上並沒有穿公服,手中握著紙扇,束發上插著一根玉簪子,一副儒像書生的打扮,長得也是十分俊俏,可此人眉宇間隱約自帶一抹隱鸞之色,讓人第一眼看了,便知道這人絕非善類。“這人我認識,是戶部尚書楊萬的兒子,叫什麼楊林,對,聽說他放浪成性,仗著他老子是戶部尚書,經常出入康都城有名的風月場…”吳凡上前一步,在趙明珠的耳旁耳語道。趙明珠聽後,臉色極為複雜,看來,對方有八成是施小寒找來,來為難己方的,畢竟,倆人都是有一個共同的“優點”——放浪成性。“喂,你聽到沒,這下怎麼辦?”趙明珠用胳膊碰了碰一旁臉色鐵青的崔白,輕聲問道。“我知道,這人我認識…”崔白打量了對方一眼,便認出了此人。正在吳凡好奇,劍閣弟子崔白怎麼會認識經常出入風月場的楊林時,身穿常服的楊林,一打眼便注意到了崔白。他出聲驚道:“哦,我當是誰呢,真是幸會幸會啊,我說劍閣弟子怎麼這般猖狂,竟然敢攔本官的路,原來是靠老子吃飯的崔大公子啊。”趙明珠在聽到楊林說這話時,臉色一愣,她總覺得對方話中有些不妥,貌似,他才是靠著老子吃飯,並混上戶部外郎這個官職的人吧?趙明珠這樣想,可崔白並不這樣想,他平日裡最討厭彆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他是崔總司的兒子,所以才能進劍閣。他也最討厭來自父親的束縛,而他之所以向父親妥協,同意進進修,便是想要有朝一日,能夠依靠自己的力量,掙脫父親的枷鎖,做自己想做的事,娶自己最心愛的姑娘。“住嘴!楊林,我跟你不一樣,休要拿我跟你這類貨色做比較,不然我…”崔白說著,就要舉起拳頭,這楊林放浪成性,平日裡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裡架得住身為凝元境的崔白一拳?光是崔白的拳風,就足以將楊林打承重傷了,可楊林雖然不是修行者,但他帶來的扈從可是實打實的凝元境修行者。隻見,先前那個出聲刁蠻的青衫漢子,已經不動聲色的站在了楊林身前,似乎有了主人撐腰後,他的囂張氣焰也重新點燃。他沒有出聲,整個人板著一張表情猙獰的劍,手已經摸向了係在腰間的刀柄上。與此同時,他身旁磅礴的真氣波動,也字健碩的軀體內向外迸發。他就像是一座小山一般,整個人隻要站在那裡,便自帶一種迫人的氣勢。緊接著,另外七名青衫漢子,紛紛向前靠攏,即便隔著鬥笠,眾人也能感受到他們隱藏在鬥笠下的,是一張張怎樣扭曲且猙獰的臉。崔白帶來的那兩名黑衣少年,見對方如此陣勢,卻沒有絲毫的畏懼,他們本就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因此,在對方麵露凶意時,他們便本能的將腰中長劍抽出了一小截。劍身上淒厲的寒光四射,對麵為首的青衫漢子臉色一沉,以他凝元境的實力,又怎會感應不出麵前二人的實力,隻是,當這兩個區區識靈境的娃娃,劍拔弩張的針對自己時,他瞬間化身為一頭被激怒的巨熊,周身真氣在這一刻向前爆發,宛若巨熊憤怒的咆哮。當那無形的氣浪,以恐怖的速度向前推進時,帶著毀滅性的氣浪,甚至撕裂了周圍的空氣,生出一陣極為刺耳的轟鳴聲。兩名黑衣少年隻有識靈境巔峰的實力,自然無法與身為凝元境的漢子抗衡,在對方爆發真氣時,他二人的臉色便齊齊一變,恐怖的氣浪還未抵達,那率先撲麵而來的恐怖轟鳴聲,就險些撕裂了二人的耳膜。好在,與此同時,有兩隻不同的手,摁在了他二人的肩膀上,二人瞬間感覺精神一陣,就仿佛有一股清流,順著肩膀湧進自身經脈,讓他們不在受到對方音波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