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策聽到施小寒這麼說，一雙眉頭頓時緊皺，看著後者額頭上的那塊紗布，莫天策知道，這是施小寒昨日與崔白打了一架，才造成的。雖然對方臉上的表情，確實帶著幾分驚訝與疑惑，但莫天策並不相信施小寒，畢竟，後者撒謊的本事，早已經練到了一定程度。莫天策也不知道，施小寒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為之，他也沒有繼續說話，就在這靜靜的看著施小寒解釋。一陣微風拂過，帶著幾分濕氣，吹向了放在桌案上，落了一點黑墨的牡丹花。風兒撲動紙張的聲音響起，施小寒見狀也顧不得麵前的莫天策了，他連忙小跑到窗前，伸手試了試風中的濕氣，隨後關上了窗戶。施小寒關上窗戶，轉身走至桌案上，伸手摸了摸畫卷的邊角，猛然張口道：“哎呀！完了完了，紙都濕了。”施小寒心疼似的喊到，他自顧自的收拾字畫，已經把莫天策晾到了一邊。莫天策看著施小寒忙裡忙外，饒是他平日裡性格極其冷淡，他也忍不住的出生厲喝：“施小寒！”施小寒被他這一嗓子驚住了，直接立在了原地，手裡捧著的字畫，也散落了一地。“這件事，當真不是你做的？”莫天策聲音中帶著幾分威儀，問道。“老師，先不說我認不認識這個武什麼帆，你見過誰會主動承認自己買凶殺人的？”施小寒反駁道。未等莫天策接話，施小寒再度補充道：“在者說，老師你問東西的方式也太直了…”莫天策臉上表情一僵，他知道，這是施小寒在嘲笑他不會審問犯人，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昨晚，將那武雲帆交給彆人了。“哼，我來就是要提醒你一件事，柳宸是閣主請來的學生，你不要仗著自己是閣主關門弟子的身份，便做的太過分了。”莫天策想了一會，回應道。“老師，啥叫過分...哎哎哎，彆走啊，喝口茶在...”施小寒出聲挽留，可莫天策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便氣憤的離開了，走出房門後，那兩扇雕刻著梨花紋路的大門，無風緊閉，隻留下合門時的一聲巨響。施小寒連忙走到窗邊，推開半邊窗戶，吆喝道：“老師慢走，閣主那邊，我親自解釋去！”莫天策本以為自己已經走的夠快了，卻還是聽到了施小寒的吆喝聲，他心中暗想：“這混小子，修為不高，嗓門倒是挺大！”施小寒見莫天策離開了，他嘴角這才噙著一抹笑意，自言自語道：“就您老，還跟我饒舌？”不過緊接著，施小寒也皺起了一雙眉頭，“但這武雲帆到底是誰啊，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不行，得找個人問問。”施小寒一念及此，連忙關上窗戶，換了一身衣服，剛想出門，卻又猛然頓住，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突然靈機一動，從衣櫃中翻出了一條抹額，又轉身對著銅鏡，仔仔細細的戴好。 看著鏡子裡那張玉樹臨風的臉，施小寒止不住的得意，自戀似的讚美道：“帥！”也就在施小寒換抹額的這個空檔，他也突然想起，似乎今天上午，已經有人來找過自己了，那人是自己的“小弟”，平日裡就跟著自己作威作福。對方說，昨天他安排的那六個人，除了一人失蹤外，其他五人，都被人打成重傷，直接住進了康都城內的康明堂。“這可怎麼辦？解釋不清了啊...”施小寒一邊伸手摸著下巴，一邊在心中暗想道。平時，他與催白並無交際，他也沒有刻意惹過對方，隻是這一次的任務獎勵，實在是太過豐厚了，這才讓施小寒動了貪念。畢竟，藏書閣內的權限越高，便能進入更高的樓層，翻閱一些尋常修行者無法觀摩的絕世秘籍。與崔白打過一架之後，他雖然臨時安排了一些人手，去找崔白與趙明珠的麻煩，但他可從未想過，真的安排人殺死崔白。崔百若是死了，對自己有好處嗎？並沒有，反而會惹來一陣麻煩，畢竟，崔白的老爹，可是當今朝廷，監督司總司崔善為，雖然劍閣等國教，是由陛下直接審理的，但刑部都隸屬於監督司，難保對方不會作出什麼驚天報複。總而言之，施小寒雖然在劍閣內仗著自己身為大師兄的身份，作威作福，但他是絕對不會，也不敢去得罪崔善為的，畢竟，打一個人的兒子，那是打架，跟謀殺是兩回事。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直接去找閣主，眼下閣主正在閉關，但與其說是閉關，不如說是在養病。並且，知道閣主閉關地址的隻有兩人，一是平日裡閣主的左右手莫天策，第二人便是自己。隨後，施小寒便扶正抹額，出了門，不到半盞茶的功夫，他便來到了閣主靜養的二層小樓閣。施小寒想都沒想，直接就上去了，到了樓閣二層，他推門而入，甚至沒有打一聲招呼。房間內依舊是那一副奇怪畫風的屏風，但奇怪的是，每個人在看到這幅屏風後，都有不同的看法，像莫天策看到是隨後潑墨的豪放，而這屏風上的內容，在施小寒的眼裡，就成了“嘔血之作”，就像是一個得了絕症的病人，突然噴了一口血一般。見到屏風後的那一抹人影後，施小寒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道：“學生施小寒，拜見閣主。”施小寒見屏風內的人影一動不動，似乎是在休息，故意提高音量，將那人驚醒。“小寒啊，你怎麼來了。”那人虛弱的聲音傳來。雖然近在眼前，但這聲音卻感覺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的一樣，讓人不禁懷疑，閣主究竟在不在這幅屏風之後。“學生有事要澄清，要殺崔白的人，不是我。”施小寒開門見山道，雖然他見到閣主後便收斂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但可以看出，在與對方交談時，他的眉頭時緊皺著的，似乎，就像莫天策本能的厭惡柳宸一樣，他也很討厭閣主。在屏風後麵的閣主陷入一陣沉默，有頃，他回應道：“我也沒懷疑是你呀，是天策找過你了吧。”施小寒一愣，他在來之前，已經準備好很多解釋方案，他本以為，閣主會問他很多問題，就像過去那般“婆婆媽媽”，可以說，眼下的這個結果是最出乎他意料。因為，所有的證據，矛頭都是指向自己的。“為什麼？”施小寒挺直了腰板，問道，他看向印在屏風上的那道影子，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閣主似乎在這一瞬間老了很多，給人一種暮靄沉沉的感覺。“因為什麼，你不知道嗎，哪有父親懷疑兒子的道理。”那個疲憊的聲音再度想起。對方的這句話，似乎是在無形中勾起了施小寒心中的傷痛，他眸光一沉，冷聲回應道：“既然閣主如此英明，那我這一趟是來的多餘了，就此告辭。”施小寒說完，沒有多做停留，直接轉身關上了房門，離開了這棟樓閣，從二人的對話中，便可以看出，施小寒的真實身份，就是劍閣閣主的兒子。但，閣主從未對外界公開承認過這個孩子，也就是說，施小寒是一個不被外人所知的私生子。如此一來，施小寒能夠在劍閣中作威作福也就有了解釋，因為閣主自覺虧欠施小寒，既然不能給他一個身份，便給他所有能夠給予的物質資源。看著施小寒離去，雖然身患重病，但依舊是一名強者的閣主，隔著屏風，發出一聲歎息，他自言自語的歎息著：“這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