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被少年犀利且警惕的眼神給嚇了一跳,他呆愣了片刻後,這才緩過神來,抱拳道了一聲:“多謝小兄弟了。”少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不謝。”緊接著,他也放下了許些警惕,不在看向那個衣著光鮮,身材顯胖的同齡人,而是將自己的目光,看向漂浮在河道的竹筏。用來捆綁竹筏的粗麻繩,已經在剛才那恐怖的撞擊力下崩開,數十根粗壯的竹子,淩亂的散落在河麵上,眼看著,這竹筏已經報廢了。這時,身著光鮮少年上前一步,站在前者身旁,看了看散落在河道的竹筏,還有自己那艘已經報廢了的小舟,輕聲道:“太狠了,倆全都廢了。你說,是我該陪你竹筏錢呢,還是你該陪我的船錢呢?”身穿蓑衣的少年側首看了對方一眼,一張冷峻的臉上,寫滿了對前者的鄙夷,他沒有說話,也許是他不願在多生事端,徑直轉身便要離去。“哎哎哎,我開玩笑的,活躍一下氣氛,你走啥,你這個人…”衣著光鮮的少年連忙開口喊道,想要留住對方,畢竟,這是他自己撞了彆人在先。“兩位都彆走,咱們一碼論一碼。”這時,存在感很低的主薄突然開口說道。第一道關卡的爆炸聲,很快便引來了不少衙役兵丁,有了這些同僚和下屬做後盾,主薄說話時也多了幾分底氣。見兵丁披堅執銳的趕了過來,想要轉身離開的那個少年,隻能頓住了腳步,畢竟,這裡是陳國的都城,不是他想來就來,想走便能走的地方。“兩位,跟我走吧?”主薄一抖衣袖,圓鼓鼓的臉上帶著幾分官威,好不霸氣。片刻之後,主薄帶著二人來到了岸邊的一處涼亭,他隨身跟著兩名捕快,這岸邊的涼亭,也是專門供一些官員臨時歇腳使用的,所以,亭子裡配備了一張石桌,幾個石墩子。主薄坐在石墩子上,拿起桌上的茶壺,為自己斟了一杯熱茶,拿起杯子,小嘬一口,眉頭卻是一皺,似是還在為剛才那壺新茶的犧牲而黯然傷神。隨後,主薄長歎一口氣,又給兩名同樣坐在石墩子上的少年,斟了兩杯熱茶,這才緩緩說道:“喝吧,解解渴。”不過,這倆人卻是十分默契的都沒有動桌上的茶水。見狀,主薄微微一笑,開始談論正事:“你說你是從宛城那邊來的,可據我所知,宛城那邊還處於水災之中,你在這個時候來康都,是來投奔親戚?”“不,我是來劍閣報名的。”蓑衣少年淡淡的說了一句,不知為何,也許是他這人天生孤僻的緣故,他的話裡總是帶著幾分寒意,很容易讓想要親近的人望而止步。“劍閣,可有劍閣邀請函?”主薄眼睛一亮,追問道。少年拍了拍係在自己右側的配劍,主薄連同另外那個衣著光鮮的少年,都不約而同的側頭瞥了一眼,對方右側的配劍,劍柄上纏繞著分布緊湊的細麻繩,細麻繩上帶著一層淡淡的油脂,讓人一看便知,這把劍已經被人使用過很久了。 “拔出來看看?”主薄輕聲問道。話音剛落,隻聽“刷”的一聲,有一抹寒芒自主薄眼前一閃而逝,再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便突然發現,有一把約四指寬的利劍,已經橫在了他的心口。“這便是了,一路上不安全,我提前開過刃。”蓑衣少年淡淡的回應道。“這就是劍閣邀請函啊…”這時,坐在一旁,衣著光鮮的少年,連忙湊上前來,伸手便要觸摸這把利劍。蓑衣少年眉頭一皺,玄鐵劍在他手中巧妙的翻了個身,鋒利的劍身發出一陣清脆的劍鳴聲,讓前者的手本能的抽回了手。“這麼小氣乾嘛,我就看一看。”衣著光鮮的少年,見對方如此示威,他冷哼一聲,解釋道。“那,這位公子,你又是從何而來,你方才駕駛船隻超速了知不知道?還有,你毀壞了公物,也是要賠償的。”主薄又看向這名極不老實,身子微胖的少年,出生問道。“我?我也是來劍閣上學的。”衣著光鮮的少年雙手抱起後腦勺,在石墩上緩緩向後仰去,似乎是在伸展自己的腰腹。“口說無憑啊,你也得拿出證據來。”主薄眉頭一挑,出聲問道。他心中暗想,今天真是奇了怪了,竟然有兩個人走水路來康都,不知道西邊正在蓄洪嗎,這麼危險的時候,走水路顯然有些說不通。但如果他們是從北方來,那這一切就都可以說通了,但是,北方無論哪個國家,對於陳國來說,都是敵人,所以,主薄才會如此謹慎,這種事,一不留神,出了一丁點小錯,日後,都有可能讓自己掉腦袋。“笑話,小爺是誰,從來不需要什麼證據,還有那什麼損壞公物?小爺前些年在元宵會上,一把火燒了沐春園,也沒有人敢抓我去坐牢!”衣著光鮮的少年不屑一顧道。雖然,主薄心中早有準備,麵前少年衣著光鮮,器宇不凡,並且,他竟然敢在康都水門的河道內,公然超速,顯然一定是有背景和靠山的,但他沒想到,這小胖子的靠山竟然這麼硬。主薄回想起前年那場難忘的元宵節,就因為一個頑劣少年的無知,竟然一把火點著了皇家禦用的沐春園,大火燒了整整一夜,最後,還是在不少修行者的幫助下,才撲滅了火勢,沒有讓火勢蔓延其他宮殿。也幸好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不然,這小子早就進牢房了。主薄想到這,也就知道了麵前這個狂傲不羈的小胖子究竟是誰,不過,對方的確有狂傲的資本,因為他有一個不得了的老子。主薄一搓手,醍醐灌頂道:“哦,您就是徐侯,徐鳳吾的嫡子,小世子殿下徐小…”“停,打住,知道身份就知道了,沒必要報名字,要低調。”這時,衣著光鮮的少年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出聲打斷了對方的話。緊接著,他轉過身朝著蓑衣少年打招呼道:“你好,看你功夫不錯,我這人沒啥優點,也沒啥不良嗜好,就是喜歡交有能力的朋友,順便一提,我叫徐曉風,知曉的曉,晚風的風。”話音剛落,徐曉風又扭頭看向了一旁欲言又止的主薄,隻用一個眼神,便將對方掛在嘴邊的話,硬生生塞了回去。蓑衣少年淡淡的看了一眼徐曉風,回應道:“狐劍九,刀劍的劍,八九的九。”“胡劍九?好…特彆的名字,你是有九把劍?在哪呢,給我瞅瞅。”徐曉風一聽,連忙重新打量了對方一眼,問題似連珠炮一般,一個接著一個。狐劍九並沒有理會對方,而一旁的主薄看著徐曉風,暗自揉了揉有些發痛的額頭,他心中暗道:“這娃娃,當年仗著他勞資是封疆的侯爺,不知道闖下了多少叉子,如今竟又回到了康都,還指不定要捅多大的簍子呢,到時候,又是我們這幫人在後麵給他擦爛攤子!”主薄微微歎了口氣,這一幕了被徐曉風看在眼裡,後者冷聲問道:“怎麼,你看你這架勢,是不歡迎我?”主薄連忙打了個激靈,他連連擺手道:“哪有哪有,我是在想,您的這位朋友,他的通關文書已經掉進河道裡了,我看,他是進不了康都城了。”聽著主薄上半句話,徐曉風很是受用,他這人的確喜歡交朋友,尤其是像狐劍九這般,在聽說了他的名號,卻依舊不為所動,又有一身好本事的朋友。但當他聽到主薄下半句話後,心道也是,便漫不經心的隨口說道:“沒事,小事,你給我個麵子,就當沒看見,放他進城就行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