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同伴一語道破麵前那人身份後,高個少年的臉色立馬變得無比慘白,他萬萬沒想到,年前這個個子不高,麵帶傲然之色的人,就是監督司總司崔善為的兒子。那可是堂堂監督司總司,與對方比起來,自家老爹的官職,兼職可以用黃豆般大小來形容。高個少年頓時沒了聲音,他微微後撤一步,臉上帶著無比驚恐的表情,怯懦懦的看向崔白。崔白陰著臉,斥責道:“我說的話不好使嗎?還敢交頭接耳,不快些滾過來站好!”崔白語氣不善,在場的又都是血氣方剛,正直年少的男兒,不少人心中難免會產生一些不舒服的情緒,但就連那個一開始出言反駁對方的高個少年都閉了嘴,在對方的“表率”作用下,所有人都排成了五列縱隊,乖乖的在崔白麵前五步遠的地方站好。柳宸也在隊伍之中,也許是因為人多的緣故,崔白依舊沒有注意到柳宸,此刻,後者那雙帶著幾分肅穆的眼神,正緩緩掃視他身前的隊伍。因為先前柳宸和狐劍九靠在角落裡,他們二人便排在了最後一排,而柳宸的身旁,還立著一個“熟人”,便是先前自稱寧遠侯之子的徐曉風。這倒是讓柳宸頗為意外,徐曉風何等身份,王侯之子,天生帶著幾分貴氣,他竟然也在乖乖排隊,這倒是讓柳宸有些吃驚,與此同時,柳宸也在心中默默揣測著崔白的身份。能讓寧遠侯世子都不敢出聲反駁,由此可見,崔白的背景不是一般的強大。不過,柳宸又哪裡知道,徐曉風與崔白,在幾年前也算認識,而徐曉風在領教了崔白的拳頭之後,便再也不敢和崔白唱反調了。不過好在,隨著歲月的變遷,徐曉風比起小時候圓了不少,所以,一時半會崔白還真認不出徐曉風的模樣。見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崔白這才清了清嗓子,他瞥了一眼先前那個出言反駁他的高個少年,後者下意識的後撤了一小步,凸的喉結很明顯的滾動了一下,臉上也帶著幾分慘白,顯然是有些畏懼崔白的勢力。崔白沒有理會他,他朝著身後一人使了個眼色,自己則後退了幾步,人群中的柳宸自然是注意到了崔白的小動作。隻見,崔白身旁那個柳宸並不認識的白子男子,緩緩上前一步,立在了一眾新生的麵前。這人長相並不出眾,隻是一雙臂膀似是習慣性的環抱於心口,再加上他臉上始終帶著一股狂傲之氣,所以很難給在場的新生們,留下一個好印象,尤其是,柳宸等人剛剛已經吃過崔白的下馬威。那人輕聲咳嗽,清了清嗓子,隨後說道:“進了劍閣,自然要守劍閣的規矩,同時,也要遵守我們的規矩。”老生開口說完第一句話後,便開始在新生的隊伍中來回穿梭,在走到第二排時,他隨手排在了一名新生的手背上,而這名新生和老生一樣,正雙手環抱於心口。 被這老生拍到了手背,這人暗自吃痛,眉宇間自然而然的染上幾分怒氣,隻不過,他礙於這幫穿白衣的內門弟子,都是凝元境以上的修為,便隻能強忍著脾氣,沒有當場發作。見對方臉上帶著幾分不服氣,老生停在了這裡,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就像是某個欺民霸市的富家子弟,突然看到了一個好玩的噱頭一般,兩隻眼睛冒出許些精光。隻見老生繼續開口道:“規律很簡單,隻要你是庚子學堂的學生,便要完全服從你們的師兄!站要有站姿,坐要有坐相,要麼好好在這裡站好,身子立筆挺些,雙手抱胸,你裝大爺呢?”老生的口氣很不中聽,且說話時,幾乎要貼在對方的臉上,不少唾沫星子都飛濺到少年的麵頰上。後者好歹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郎,又出身不凡,何時遭受過這般屈辱,他伸手擦去臉上的唾沫星子,瞪起一雙火紅色的眼睛,就要擺出一副和對方拚命的架勢。“打他,彆墨跡!打!”就在這時,柳宸身旁的徐曉風,壓低聲音喊道,隻不過,他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就連柳宸也隻是勉強能夠聽清。“少說兩句話吧,你可真是湊熱鬨不嫌事大的主,這內門弟子都是凝元境以上,我們拿什麼跟他們打啊…”也許是因為立的時間久了,讓柳宸也有些無聊,他頭顱微微向著徐曉風那邊傾斜,同樣壓低聲音,用隻能讓他們倆人聽到的聲音,輕聲吐槽著。徐曉風一看就屬於那種閒不住的人,他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身旁站著的,就是先前不認識自己老爹的那個傻小子。站在隊伍最右邊的他,頓時找到了傾訴對象,同樣將腦袋向柳宸這邊微微傾斜,壓低聲音道:“這怎麼能叫湊熱鬨,人家都欺負到頭頂上了,在不還擊,那還是爺們嗎?”“你是爺們,怎麼不見你上去替他出出風頭?”柳宸回問。徐曉風滿臉的不屑,但他的目光卻是始終有意無意的瞥向崔白那邊。見柳宸把天聊死了,他側首鄙夷的說道:“那是他沒找小爺我的麻煩,不然,看小爺我怎麼收拾…”徐曉風話音未落,場間突然發出“轟”的一聲悶響,隻見那個方才還瞪著火紅的眼睛,想要找老生打一架的新生,接連向後退出了數小步,撞倒了四五個人,這才止住了後退的勁頭。“真的打起來了?”柳宸心中暗想道,早在這道聲音傳來的同時,柳宸便感受到了,有一股能量波動,自人群中向後奔襲而來。這股力量就好似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將所有擋在前麵的人,儘數退開五六步的距離,而這股子能量波動的始作俑者,也就是那個老生,仍然停留在原地,甚至還伸出一隻手,優雅的撲了撲袖口上的灰塵。方才,柳宸光顧著和徐曉風說話了,全然沒有注意到劍拔弩張的那兩人。不過,看現在這架勢,不管誰先動手了,單看結果便能知道,這個老生隻要動動手指,就能碾壓那名新生。而方才的爆炸聲,應該就是老生為了示威,故意爆發體內真氣,將新生連帶著身後幾人,一同推出了五六步的距離。被老生用真氣推開的少年,眸子裡的怒火倒是少了幾分,不過,他依舊惡狠狠的盯著前者,畢竟,在他看來,是這個老生先找他麻煩的。但他又頗為忌憚老生的實力,從方才的突然襲擊中,便可以看出,對方是一名風係修行者,最注重速度。而且,他比少年的修為高出一個大境界,若是自己貿然還手,恐怕非凡不能搶到便宜,反而損兵折將。“火係修行者,行啊小子,不過,對我來說,你還不夠那個火候。”老生輕描淡寫的說道,這個時候後,他越是表現的不在乎,就越是在用實際行動,來諷刺那個少年的屢弱。被諷刺的少年緊咬牙關,卻不敢上前半步,而自始至終,崔白和欒采川,隻是靜靜地立在一旁看著,似乎,老生的所作所為,都在崔白的默許之內。柳宸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想,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個為崔白報了仇的欒采川,應該是他的朋友,或者手下。這位老生,應該也是崔白的人,那麼他們一行三人,今天來到庚子學堂的主要目的,應該就是為了示威,並狠狠地挫一挫新生們的銳氣。畢竟,這群人中,有不少人出自世家門閥,或是經商的大富大貴之家。即便劍閣對外公開招生,那些寒門弟子則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