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飛楚心中暗自叫苦,這寧遠侯嫡子偏偏叫自己留下,擺明了不會有好果子吃,他心中極為痛惡那幾個背棄自己的小人,大難臨頭之際,竟然撇下自己各自跑路,全然不念一點“舊情”。不過,尉遲飛楚顯然是忘了,是他目中無人,出完諷刺在先,如今得此惡果,也怨不得彆人。他轉過頭去,臉上已經沒有了來時那般趾高氣昂的模樣,整張臉都仿佛被揍扁了的苦瓜一般,訕訕的開口求饒道:“小的有眼無珠,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徐曉風一聽對方服軟,頓時來了興趣,上前一步說道:“你現在知道死字怎麼寫了吧?”“知…知道…”尉遲飛楚支支吾吾的回應,以對方堂堂侯府的實力,想在康都找自己的麻煩,那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情?“什麼,你還敢知道?”徐曉風故作陰沉,出聲質問。尉遲飛楚被對方這一嗓子嚇得一愣,他雙腿止不住的一陣打顫,就差直接當場跪下去了,他顫聲回應:“不、不敢…”“那感情好,那我就親自教教你,這死字怎麼寫!”徐曉風見對方著了套,便陰惻惻的追聲道。尉遲飛楚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腦袋昏沉沉的,兩眼一黑,直接暈死過去,要不是徐曉風抓著他的肩膀,這廝恐怕早就趴在地上,不省人事了。徐曉風見狀,臉色一沉,他身後的柳宸連忙上前,想要勸勸徐曉風,讓他息事寧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可徐曉風卻朝著柳宸擺了擺手,示意他自己自有分寸。駝平安也是一臉的局促不安,他畢竟隻是個鄉野村夫出身的普通家庭,方才尉遲飛楚說他父親是什麼康都總都尉,雖然他沒有聽過這個職務,但料想名字這麼長,應該也是個大官。更何況,哪怕對方隻是個小吏,那也不是駝平安這等毫無背景的普通百姓,能夠招惹的。而狐劍九倒是樂得清閒,他手中時不時品著一杯熱茶,目光中罕見的帶著幾分戲謔,看向正被徐曉風收拾的尉遲飛楚。“喂喂喂,醒醒!”徐曉風嗓子很大,再加上他力氣同樣不小,直接動手搖醒了昏迷中的尉遲飛楚,後者蘇醒過來的第一眼,便是凶神惡煞的徐曉風,頓時被嚇得差點再次兩眼一黑暈過去。好在這次徐曉風有經驗了,他知道了這位華而不實的公子的尿性,直接伸出另一手,掐住了他的人中,疼的前者一陣哀嚎,人也瞬間清醒了很多。“我也不為難你,不過,你打擾了我和我三個朋友吃飯,害得我們大好心情**然無存,這筆賬,該怎麼算呢?”說完,徐曉風大拇指與食指來回搓捏,比劃了一個要錢的手勢。尉遲飛楚是什麼人,借用他老子的名字,平日裡,這種勒索的勾當,他可是沒少乾。若換做以前,他恐怕連做夢也想不到,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隻見尉遲飛楚苦著臉,卻強顏歡笑道:“懂,懂…這事我懂,衝撞了您幾位爺,小的先給您陪個不是,這頓飯,小的給你們結賬!”“這還差不多,不過嘛…”徐曉風故作為難道。“不過什麼,您說!”尉遲飛楚心中那叫一個咬牙切齒,奈何拚爹拚不過人家,他也不敢明麵上放肆,便隻能不甘示弱的追問。看徐曉風這架勢,他尉遲飛楚今天不出出“血”,是彆想好好的離開了。就算逃得了一時,跑得了和尚,他也跑不了廟。“哎呀,飛楚老弟,這個實不相瞞啊,我離家走的匆忙,身上銀票帶的少,這幾日開銷又大…”徐曉風自言自語道,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鬆開緊摁住對方肩膀的手。前者隻感覺,握在自己肩膀上的哪裡是什麼十四五歲少年的手,分明就是一隻虎鉗。聽到徐曉風這話裡的意思,就是想讓自己“借”錢給他,不過這往好聽了說是借,其實就是要,還是不還的那種。尉遲飛楚臉色閃過一抹痛惜,他知道今天自己一定得狠狠地放一次血了,他可不敢騙徐曉風說自己身上沒帶錢,若是被對方搜出來,免不了一陣拳腳伺候。可他每月從家裡拿到的資助都是有限的,這個月眼看著還有小十天,徐曉風若是都給自己拿走了,那他往後的幾天,就隻能啃饃饃吃鹹菜了。他心中一痛,暗自想到,錢財乃身外之物,權當是花錢消災罷了。尉遲飛楚麵帶一抹痛惜,心中更是在滴血,他顫聲道:“徐大哥缺多少銀錢,小弟也不知道,小弟每月也是靠著家中的補給,身上並沒有多少銀錢,不如這樣,今日小弟身上所帶現銀,一並給了徐大哥便是,隻求徐大哥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小弟這一次!”徐曉風眉頭微微皺著,像極了當鋪裡討價還價,力求將客戶想要典當的東西,壓到價格最低,然後在入手典當。“行了,誰讓我是做大哥的呢,這次就這樣,放過你了,錢全部都拿出來,走吧走吧。”思索片刻後,徐曉風故作一副吃了大虧的表情,說道。尉遲飛楚心如絞痛,他交了身上所有的銀錢,這才轉身逃去,不過,在他臨走之前,徐曉風再次叫住了他,並讓他當著所有人的麵,將藏在靴子裡的兩張銀票給拿了出來。徐曉風收獲不小,這才心滿意得的放了早已淚流滿臉的尉遲飛楚離開。尉遲飛楚前腳哭著離開,徐曉風後腳便開始笑著數錢,這一趟他撈的油水可真是不少,竟然足足有五百兩銀子,正好他逃離寧遠侯府,前來康都時,一路上花掉了所有銀子,而這五百兩,足夠他在康都好吃好喝一陣了。柳宸三人也上前一步,他們都很好奇徐曉風究竟拿了人家多少錢,駝平安是最吃驚的,他右腿本就帶傷,此刻更是被這數額嚇得,險些一個踉蹌,一下子坐在地上。五百兩,對於駝平安來說,足夠讓他的弟弟妹妹後半輩子衣食無憂了,也難怪他會如此反應。狐劍九倒是沒說什麼,似乎他對錢並不感興趣,柳宸倒是開玩笑道:“徐曉風,見者有份啊。”徐曉風頗為謹慎的掃了柳宸一眼,直到離開家以後,他才曉得,這個世上雖然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不然,他也不用一路上,靠著啃菜根來到康都了。他將銀票與碎銀一股腦的揣進懷裡,就像是個守財的地主,貪婪的說道:“進我兜裡就是我的了,想要?自己靠本事掙去。”柳宸心中一陣無語,似乎徐曉風是靠著老爹的名聲,才勒索出這筆錢的,而並非他的本事。康都又下起了小雨,稀薄的雨幕之下,街道的行人行色匆匆,一把把張開的黑傘,於市井中開會穿梭,似乎是想要在雨勢變大之前,再跟賣菜的小販砍些價錢。雨幕之下,有人撐著一把平平無奇的黑傘,徑直走到了一處鋪子前停下,他看了看鋪麵前,豎在路麵上的招牌,上麵寫著十分潦草的幾個大字:“餛飩,康都僅此一家。”男人感覺頗為新奇,畢竟餛飩這種吃食,在南方還真是十分少見的,他徑直步入店鋪,店鋪內麵積不大,隻擺了六張桌子,而此刻,小小的店鋪內隻有一個身穿黑袍的男人入座,他點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不過看樣子,他還並未動筷子。“這位客官,吃點什麼,小店什麼麵食小吃都有,但主打的還是餛飩!”店鋪裡的李德三,一見有客人來,立馬打著汗巾,擺出招牌式的笑容,迎接著新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