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哈哈大笑,像是差點都要嗆到口中的茶,她指著呂嘉問,悠悠道:“呂大老板忽悠彆人也便罷了,怎麼連我也想忽悠,你那些護衛手下功夫自然一般,不過你身側這位逍遙淚姑娘,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哦1 趙敏注意到逍遙淚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開玩笑,趙敏當初考警隊進行特訓的時候,那個神秘人給她安排的訓練對象,可都不比眼前這逍遙淚危險係數低,看似柔若無骨的逍遙淚忽悠得了那些無知、好色的客人,對冷眼觀察的她可是無效。 呂嘉問突然抬手按住逍遙淚的手。 趙敏發現逍遙淚的手指在微微顫抖,怎麼,難道她還想偷襲自己不成? “嗬嗬,不提那些跟我們之間無關的。”呂嘉問的眼神看起來是那般澄澈,要不是趙敏知道呂嘉問是奸商發家,還真有可能被他的演技蒙蔽了,他一臉真誠道:“說起來,我對趙總管不僅沒有惡意,恰恰相反,近來你的大名我是如雷貫耳,一直想找機會拜見一下,但是你又那麼忙,我正愁找不著機會呢,你卻主動到我這小店裡來了,我隻是擔心,我這裡汙了你的視聽。” 不用細究也知道呂嘉問的意思,就在他們說話的當口,樓下還不時傳上來各色女子的呻吟聲,呂嘉問的表情是恰如其分地表現出擔心。 趙敏淡然道:“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特點,大宋並沒有禁止經營這個行當,隻要你是守法經營,誰都不能拿你怎麼樣。我喜不喜歡倒是其次,關鍵是你自己,難道你真要在這行一直做下去,沒想換個名聲好的行業做?” 呂嘉問心眼通透,趙敏必然不是來跟他閒聊的,這句話必有伏筆,他不介意順著她的話題說下去,撫掌輕歎道:“哎,現在哪行容易做喲?隔行如隔山,很多行業看上去很美,不過誰知道真正踏足進去,會不會是一個巨坑呢,再說我也沒什麼資源。既然眼下風月之所能盈利,我還真不介意繼續做下去。” “其實你也知道,這行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你看古往今來,有誰能靠做這行獲得一世立身之本的?”趙敏玩的是草蛇灰線的路子,本意是要呂嘉問配合書法大賽布局的事,不過不從對方的深層利益著手,是難以真正打動對方,讓對方配合自己的,她看得出呂嘉問對她這句話有所心動,“要成功必要有所取舍,在這行獲利後,早點抽身是王道,其實做其他行你還是有資源的,而且應該也能賺到錢,因為你是個人才,就看你想不想做了。” 趙敏不會一下子就把籌碼拋出來的,她要看呂嘉問的誠意,要是他死活就要做妓院這一行,那她也不會在他這白費力氣。 呂嘉問自嘲道:“明人麵前不說暗話,趙總管大概也知道我當初是怎麼混起這塊地方的,如今大宋的經營形勢你我心知肚明,要不是上頭有人,下麵做什麼買賣都費勁,光是每天應付官府的吃拿卡要就夠煩的,辛苦半天,最多賺點蠅頭小利罷了,況且就算有後台的人,現在大家為了往上爬和頂自己的人,彼此都盯得那麼緊,如果為了賺錢,做出明顯坑爹的事,那就成了笑話了。對著趙總管你這位明白人,我才說這些,出了這個屋,我跟這個偎翠樓其實沒什麼乾係。” 趙敏點點頭,呂嘉問能說出這些話,就算還收斂著三分,對於他們這樣初次見麵的情況來說已是不易,要是他交淺言深,那才不像個生意人。 “你放心,我這人嘴巴向來很緊,沒興趣在外麵說人家的掌故。”趙敏先給呂嘉問吃了一顆定心丸,同時她發現逍遙淚這時候開始放鬆了一些,她唇角微微上翹,“你說的情況,我自然明白,一方麵這有賴於今後的改革,另一方麵,就算在目前的狀況下,我覺得你一樣有更好的路可以走。要是你不想走,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舍不得這位逍遙淚妹子呢?” 呂嘉問嗬嗬輕笑了兩聲,撇頭看了逍遙淚一眼。 逍遙淚麵色微紅,薄嗔似怒。 “能否請趙總管明言,在下有何更好的路?”呂嘉問淡淡道,他知道這句話問出口,逍遙淚必然傷心,他終究還是動了從這行跳脫出去的念頭。 呂嘉問眼角的餘光瞥見逍遙淚的眼眶微紅了,當初他無意中救起輕生跳湖的逍遙淚,絕對沒想到她後來會主動找到他,到偎翠樓來幫他打理生意,更是自賤她自己,請纓當上了偎翠樓的頭牌,陪客人假言歡笑。 有次客人亂動手腳,呂嘉問剛要親自過去修理那個客人,一眨眼之間逍遙淚已經製服了他,呂嘉問過去毫不分說,直接施狠手讓那個客人躺床上半個月,事後賠百兩銀子了事。 就是從那時起,呂嘉問才知道逍遙淚還是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就讓她不再親自去陪客人,隻是做些曲藝表演,這樣反倒讓她的聲名日隆,穩穩壓過柳枝苑的頭牌茶紙一頭。 對逍遙淚來說,遇到呂嘉問之前那些傷心的過往,她連想都不願意想,呂嘉問不僅不問她的過去,而且還儘量照顧了她,自那次客人動手腳事件後,她能真切地感覺到,呂嘉問對她的關心是真心實意的,雖然他從事的這個行當名聲上不好聽,可是比起當初沒日沒夜、沒個人樣、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她已經感到很安心了,就這樣一直陪著呂嘉問經營下去,挺好的。 此時,是逍遙淚第一次對呂嘉問產生了疑問,既然如今想要改行,當初為什麼要做這行,更是帶著她進入這個行當? 趙敏看出逍遙淚產生了情緒波動,看來這兩個人之間關係還不淺,她淡淡道:“如果真要論起來,在當今大宋,就算從事經營方麵,要謀一個好的出路最好也要考上科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