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張冥想圖叫侵蝕圖。可索爾還是覺得自己起的名字更生動貼切。“導師,我問過其他人,他們的冥想書都沒有這幅圖,隻有我有……有人動了我的書,有人想殺了我!”索爾的表情在憤怒和後怕中不斷變幻。“所以呢?”卡茲倒是淡定,甚至還有些無所謂。“請導師救救我。”卡茲白花花的眉毛皺起來,他低頭看著索爾。“小子,巫師的世界可不是真善美。為了變強,為了探索更深的奧秘,所有人都會不擇手段。你要做的是適應這個世界,而不是隻想著尋求庇護。”“卡茲導師,我懂得物競天擇,但我才剛成為學徒兩天,就有人指使女仆、甚至其他學徒對付我,這其中會不會有其他隱情?我現在……”索爾縮起肩膀,捂著自己的肚子,可憐巴巴地說,“連女仆送來的飯都不敢吃了。”“物競天擇?”卡茲一怔,“你小子知識沒學多少,嘴裡的詞倒是挺多。”他想了想,總算鬆口,“不管是誰要害你,指使巫師塔的仆從和學徒,的確都過了界。這件事我知道了,以後不會有人再敢動學徒的物資。”他一手按在索爾的頭頂,“能躲過侵蝕圖的算計,是你自己的本事,這才是最重要的。回去好好吃飯學習,變強大,然後你會發現,通往巫師道路上的危機,比有人算計你這件事恐怖多了。”索爾今天的求助,消耗了問問題的時間,卡茲說完,背手走出了屍房。索爾稍鬆一口氣,但也有些失望。卡茲雖然說索爾不用擔心生活起居上會再被人算計,但並沒有說會幫索爾找到幕後凶手。也就是說他還要擔心西德會在其他地方找自己的麻煩,甚至……親自動手殺了自己。好在巫師塔對二級學徒應是有一定約束力,不然西德不會這樣想儘陰招對付自己。一個二級學徒殺新人學徒,也就動動手指頭的事。還是要想辦法儘快變強。同時,他必須找到辦法,在有反抗能力之前,躲過西德的縷縷暗算。索爾又開始抄書。他麵無表情,運筆飛快,即使在抄錄書中負責的諾亞文時,也沒有降低多少速度。七點,他離開屍房。正出門時,突然看見隔壁的猩紅房門也打開了,裡麵走出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衣服上的徽章,顯示他也是一級學徒。看年齡就知道,是那種很資深的一級學徒。對方看見索爾,視線卻像是看見空氣一般略過。索爾默默讓開,讓對方先走上坡道。今天沒有工作,大家都可以準時下班。索爾貼著門站了一會兒,想看看最深處的紅色木門會不會打開。那裡應該是處理屍體第一階段所在的房間。 但是索爾等了大概十分鐘,那扇房門也沒有動靜。想著不能在這裡拖延太久,索爾抱著書匆匆離開。……卡茲今天心情不太好。他新得到的學徒沒有一個令他滿意的。那個杜克暗元素感知高,魔力天賦也不錯,但腦子不會轉彎,也沒有靈性。連幾個小小的符文學起來都這麼困難,將來還怎麼接觸巫術?那個安吉拉天賦也還行,聰明也比杜克聰明一些,但心思太浮躁。那一雙大眼睛可愛是可愛,卻總是滴溜溜直轉。就連學習基礎知識,這種隻需要努力的事情,她都能玩出花兒來。還自以為偽裝天真偽裝得很好。卡茲自己就不是愛算計的人,所以他也不喜歡這樣的學徒。在他看來,通過算計成為高等級巫師學徒的人,最終都會倒在成為正式巫師的道路上。而且安吉拉還讓卡茲想起了另一個丫頭。那家夥,現在大概正在品嘗自己當初種下的惡果。至於索爾……卡茲一開始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在他看來,一個沒有魔力天賦的人,成為學徒就是在浪費巫師塔的資源。想來索爾也定是耍了什麼手段成為學徒的。卡茲原本想在第一次測試時,順手把他弄下去,但卻意外發現了索爾靈魂方麵的天賦。不,說是意外發現,其實不準確。是有人吩咐他的。卡茲緩緩走在東塔十六、十七層之間的坡道上。東塔十六十七層是導師們的住所。突然,四周的陰影突然動起來。明明燭台的燈光還是那麼穩定,但腳下的陰影卻是像在逃亡一般,化作無數細密的小黑點,碰撞跳躍,爭先恐後,鑽進了石頭縫裡。卡茲停下腳步,臉皮**,呼吸放緩。誰說正式巫師就不會恐懼?他抬眼,看見一個人正從坡道上方走下來。他雙臂貼在身側沒有擺動,行走時腳後跟高高抬起,隻有一點點腳尖點在地麵上。就好像地麵很臟,他在儘量避免接觸。最重要的,那個人周身纏滿了粉色的繃帶,隻露出一雙銀色的眼睛。卡茲深深俯下身軀。“塔主。”“嗯。”一聲簡單的回應,粉色繃帶男和卡茲擦肩而過。卡茲在心底吐出半口氣。可是另外半口還沒有吐出來,就發現塔主走了兩步後就停下來。他連忙轉身,不敢用後背對著塔主。“那個小家夥,是不是很適合處理屍體?”連正式巫師卡茲都會感到害怕的塔主,聲音卻是很溫柔。“是的,他的靈魂天賦的確不錯。第一次處理屍體,竟然比我多找出了一塊材料。”“嗬嗬,那肯定是你沒認真。”塔主笑了一聲。卡茲哆嗦了一下。“這個給他看看,讓他快些掌握。”塔主腹部的繃帶裂開一道幽深的口子,他將細長的手指伸進去,夾出一本薄薄的絹布做的書。“好的。”卡茲雙手接過。“對了,塔主,”卡茲突然想起今天那個小子向自己求助,“有人動過那小子的冥想書,將其中一頁換成了侵蝕圖。”塔主轉過身,似乎挺感興趣。“他用侵蝕圖冥想?”“呃,應該沒有,新學徒哪裡抵抗的住侵蝕圖?應該是幸運發現了不對,等到今天才告訴我。”一陣陰冷的風呼嘯著刮過通道。塔主那隻有腳尖點地的身體,如同蘆葦一般搖晃著。“那可不行。巫師學徒是我的東西,冥想書是我的東西,女仆是我的東西。”塔主雙眼彎彎,似乎在笑,“對了,實驗室也是我的東西。”實驗室?卡茲感覺發絲間有冷汗冒出,卻又瑟縮地不敢流到臉頰上。“你去找到那個壞家夥,讓他賠。”說完,塔主轉身繼續下行。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彎道後方,無數黑色的陰影小點蹦蹦跳跳從石頭縫隙裡鑽出來,雀躍地重新組成了陰影。卡茲低頭看著手裡的書,有些不解。塔主,為什麼這麼看重那個索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