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對應的正臉突然側過頭,正麵的兜帽下又露出一張臉。從鼻子和下巴觀察,應該是一張年輕的男子的麵容。而且線條英朗,鼻梁挺拔,容貌應該也不差。男人臉開口,“我可以用學分和你交換,並保證給你換上一對好用的眼睛。”經曆了幾次巫體改造,索爾對更換肢體並不抵觸。但眼睛這個器官重要又危險。無論對方盯上的是他的眼睛還是繭,索爾都不可能隨便交出去。“我!想!要!”女巫臉並沒有放棄,她甚至還像小孩子一樣撒起嬌來。就是用這張臉撒嬌,實在有礙觀瞻。“安靜!”男人嗬斥一句,但在女巫閉嘴後,他卻繼續對索爾加籌碼,“我可以保證給你的眼睛絕對好用。如果你不滿意人的眼睛,我這裡還有寒號鳥、女王蠅等超凡生物的眼睛。”索爾鬆開推車的雙手,禮貌微笑,“抱歉,我現在還沒有換眼睛的打算,如果有需求,會去找您的。”男人抬手掀開兜帽,露出一雙藍紫異色瞳,深深看了索爾一眼。就在索爾以為他會動手時,那人卻突然又放下了兜帽。“我叫海伍德。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可以去第一庫房找我。你的雙手,我也有更好的改造方案。”說完,海伍德繼續前行,隻是他後腦那張女巫臉卻像嬰兒一般啼哭起來。安靜的走廊,頓時回**著詭異的哭泣聲,久久不曾散去。索爾一直等到對方推開金屬門,消失在視野裡,這才擦了擦鬢角的冷汗,繼續推車前進。在那男人露出雙眼時,索爾突然有一種被人看穿了的驚悚感。就好像那個海伍德擁有透視眼,將他全身的秘密掃描了一遍。尤其是當他雙眼掃過索爾的白骨雙臂時,索爾身上的魔力也開始不受控製地波動起來。幸虧日記沒有出現預警,不然索爾都準備先下手為強了。“對方是個相當強大的三級學徒。現在是在巫師塔裡,對方有所顧忌。但若是在巫師塔外遇見海伍德,他未必還會和自己商量。”索爾握緊了拳頭,白骨一點點收緊,哢哢作響。“不能滿足於二級學徒,就算是同一層次的人都有比我強的,還是需要繼續學習才行!”索爾走到金屬門前,等了一會,才提高警惕,推門而出。堆滿了盒子的房間裡已空無一人,雙麵人海伍德並沒有打算偷襲,早已離開。見到卡茲導師時,他正在實驗室裡指導新人學徒。實驗室裡有四個學徒,都是十歲左右,正懵懂地仰望卡茲,換來的卻是卡茲無情的嘲諷。其中一個女孩甚至還委屈地紅了眼眶。“導師,您要的材料我都帶來了。”等卡茲停下,索爾連忙推車上前。“你們都回去吧,要是這點兒東西都學不明白,就彆當巫師了!” 卡茲打發走其他人,也沒細看索爾送來的東西,將車推到一旁。“這些東西倒也不重要。新的工作適應嗎?”卡茲難得關心起索爾的工作。“還好,倉庫裡材料很多,找東西比較費時間。我正在努力整理。”“……你的感想就是這個?”卡茲皺起眉頭看向索爾,“那屍群呢?”屍群的確給索爾一種詭異的感覺,但相比他以前在巫師塔的經曆,也算不上多可怕。“有點淘氣。”索爾想了一下總結道。“嗬……”卡茲就當自己沒聽見,“第二庫房是巫師塔最危險的地方,但同時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很善於研究,第一次巫體改造之法連我都覺得驚豔,希望你能繼續努力,但記得要將主要目標轉移到靈魂研究上。”“好,我會繼續努力的。”索爾一口答應。這是導師第幾次和自己提起靈魂研究了?索爾從對方的話語裡多少感受到了一絲迫切。卡茲導師就這麼相信自己嗎?認為他的研究一定能幫上戈爾薩?那可是塔主,是二階巔峰的正式巫師!索爾眼神閃了閃。難道是塔主的狀態,越來越不好了?所以卡茲導師才會在絕望中把一部分希望分擔到自己身上?提了一嘴之後,卡茲就轉移了話題。他檢查索爾近期的學業,還給索爾列了一部分書單,作為輔導教材。但索爾最想學習的有關靈魂離體的知識,卡茲導師卻並沒能給他太多的建議。“我隻能說既然你沒有受傷,那應該不是外力造成的離體。可以關注一下身體和靈魂的狀態都發生了哪些改變。”索爾若有所思。告彆導師後,他推著車穿過第十四層的通道回到西塔。索爾已經幾天沒回宿舍了。這第十二層的宿舍,他搬過來後還一天都沒住過。宿舍裡堆了好幾個開箱、沒開箱的盒子。桌子、櫃子,以及裡麵的臥室都是一片淩亂。索爾總算理解,為什麼當初拜倫學長搬到新宿舍那麼久,裡麵還是亂糟糟的了。今天總算有空,他把所有箱子都開封,然後靠牆摞成一排。這就算收拾過了。索爾去盥洗室洗了個澡,雖然已經學會了清潔一新,但巫術哪有泡澡舒服?然而就在索爾從澡盆裡爬出來時,水汽繚繞中,他突然看見對麵鏡子裡的畫麵有些不對。“什麼東西?”索爾手裡拎著半乾的毛巾,警惕地走過去。鏡子上滿是水霧,隻能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靠近。索爾抬起手晃了晃。鏡子裡的身影也抬起手晃了晃。動作頻率一樣,似乎剛剛的異常隻是索爾的錯覺。但索爾最不相信的就是自己會產生錯覺。他抬起手,用毛巾直接在鏡子上擦出一道痕跡。毛巾擦過的鏡麵也是布滿了水漬,但總算能讓索爾看清鏡子裡的麵容。鏡子裡露出的……是一張女人臉。這張臉,索爾見過。在維妮離開之前,黑影下閃過的這張臉就是這個模樣。“維妮?”索爾試探地問道。鏡子裡的維妮一開麵無表情,在索爾的注視下她的嘴角一點點抽搐,最後整張臉都抽搐起來。她張開嘴不停地開合,想說什麼,卻被鏡子死死攔住。索爾走過去,“維妮,你想說什麼?”他時刻留意著日記,但日記並不認為他會有危險。“寢室中一般不會有危險,所以這可能是維妮在向我傳達什麼信息。”索爾思索著,“聽……還是不聽?”導師總是和索爾強調未知是可怕的,但有時候已知同樣會帶來危險。索爾抬起手按在鏡子上,“如果你想說的話……”突然,鏡子裡的臉猛地放大,維妮那張清麗的麵孔驟然變成如同被硫酸腐蝕過的可怖鬼臉。鏡子的水汽擋住了大部分的滲人畫麵,隻露出坑坑窪窪的下眼瞼和一點鼻梁。一滴水珠從她的眼角滑落,索爾指尖碰觸到鏡麵,竟然真的接住了那滴眼淚。“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索爾猛然縮回手。這個聲音他很熟悉,這是測試精神力的木偶娃娃的聲音!難道一直以來在娃娃體內呼救的,都是維妮?或者說優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