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會有人來掃墓,清明節,端午節,這裡都會安靜下來,平日裡,除了飛舞的紙錢,就是夏草秋蟲的低吟。他就是這座山的守陵人,白天黑夜,都在這裡守著這座墳墓。他已經習慣了孤獨,已經習慣了孤獨,已經習慣了和周圍的花草樹木,看著日出,看著太陽升起,看著太陽落下,看著潮起潮落。說不定哪一日,自己就會闔然而去,無人想起,無人前來拜祭。朝廷將會派出新的守護者。就這樣,一個新的循環開始了。但今天,龍首山上,卻是人聲鼎沸。他很清楚,這些人已經來到了最中央的地方,那個地方,不是他這個小小的守墓人能夠進來的。他重新回到茅屋,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很有趣,他搬過一張凳子,把那把許久沒有動過的古琴取了出來。“落日的旗幟,隨風飄揚,漠北黃沙漫天。一人一匹駿馬,漸行漸遠,濃烈的酒氣,漸漸散去。…我想起了邊境上的駝鐘,總是喜歡在遙遠的地方飄**。讓你想起了多少人的思念?”他的眼神有些模糊,思維也有些遲緩,但是此刻,他的身體卻散發著光芒,看著遠處,看著遠處的河水,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就在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將拉胡琴的老者從沉思中喚醒,他抬頭一看,隻見一群三個人,正緩步而來。這三人中,有兩人站在最後麵,頭戴綠色帽子,一看就是隨從。當先一人,一身大紅長袍,腳踏一雙玄武靴子,手中拿著一張金色的卷軸,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陰森的氣質。他看都沒看那老者一眼,徑直走了過去,老者也沒有阻止。等三人走後,他轉過身,自言自語地道:“大內總管,奉皇上之命,前來傳聖旨,看來,這位靖南候,已經等不及了,但是,皇位的**,誰能抵擋?”輕歎一口氣,他選擇了沉默,這是人家的事情,自己憑什麼插手?他沒有理會那些嘈雜的聲音,而是舉起了胡琴,隨著音樂輕輕吟唱起來:“一曲又一曲,胡琴淒涼,伴隨著世界的邊緣。一枝一枝,醉了夢落花,灑了一地的馬香。…殘陽之下,酒旗隨風輕擺,漠北滿是黃色的灰塵。一人一騎,漸行漸遠,那濃烈的酒氣,也漸漸散去。”就在這時,一股狂風呼嘯而來,將所有的錢都卷了起來,老者抬頭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說道:“起風了?”……有風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畢竟龍首山地勢較高,每天都是狂風大作,狂風大作也是很常見的事情。可是,老人的眼睛,卻微微一縮。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山腳下傳來。那腳步聲極重,就象是背負著萬鈞之力,但仍有一種沉重的死亡氣息。 就在這時,一聲奇異的歌聲,從遠處響起,由遠及近。“千年碗中湯,怨念如海。若要知道人間的紛爭,半夜裡聽到屠家的聲音。”“千”的時候,聲音還很遙遠,“怨”的時候,人就到了,當“欲”的時候,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棺材裡的陌生少年,就在老頭的眼前。這青年,渾身都是灰塵,但他的臉上,卻沒有半點的汗珠,目光,也是那麼的平靜。一片無邊無際的湖泊,蘊藏著無數的奧秘。他正要詢問,忽然間,隻聽得一道勁風吹來,那個背著棺材的少年,已經如同一陣風一般,從他麵前消失了。下一刻,他就出現在百丈之外!而就在這時,那首“但”,終於響起了一首詩。守陵人愣在那裡,半晌說不出話來,他要去追擊,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這種程度的攻擊,讓他如何能抓得住?再說,這裡有護衛,想要衝進來,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會在這裡?他怎會背著一具棺材上了龍首山?莫非,他的家人已經死去,要為他舉行葬禮?老者沉默了很久,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想起了自己年少時,也是一名真正的龍王,偶然間,他看到了一場盛大的戰爭。雖然,他隻是一個模糊的身影,但那身影,他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仿佛在什麼地方,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他一般。沒錯,就是離王。少了幾分蒼老,少了幾分冷峻,少了幾分威嚴,多了幾分儒雅。可即便如此,那張臉,也跟當年的離王,有幾分相似。“這有什麼關係?”他年紀大了,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興趣,回到椅子上,胡琴音再次傳來,隻不過這一次,音調卻是大了許多!“猶記在關外孤啼,向來淒清。而你正立於山頂,日落之時,麵對著晚霞。…相傳,至親之人手上的細線,折射著太陽的光輝。你策馬而行,可曾回首?”……下午三點多,喪事差不多辦完了。這時,外麵傳來“踏踏”的聲音,外麵也來了幾個人。“這麼晚了?”眾人疑惑,齊齊轉頭,然後臉色大變,連忙走了過去。三人緩緩走上台階,為首的一名紅衣男子,將金龍畫卷高高舉起,一雙銳利的眼睛,環視全場:“皇上有令,靖南侯,還不快過來領命!”這人的嗓音,就像是一隻鴨子,又尖又尖。眾人一聽,頓時齊刷刷的跪倒在地,恭敬的行了一禮。“嗯?”簾子後麵,“靖南侯”李天笙聞言,眼中露出一絲狂喜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見,取出兩瓶水,往眼前一潑,用袖子捂著臉,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皇上萬壽無疆,屬下痛失親人,未能及時迎接,還請陛下見諒!”“沒問題。”紅袍男子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靖南侯,便將卷宗打開,朗聲讀了起來。“天命所歸,皇上有旨,說南王死後,我悲痛萬分,念及他為國儘忠,為國效力,特冊封他為恩國公,賞他三千土地,傳給他的弟弟。”“謝主隆恩,我等感激不儘!”“靖南侯”李天笙一臉的感動,周圍的人都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他,這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榮耀了,可以得到三千塊地,再加上原本的恩榮,這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