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家夥,吾乃血魔之體,尚有一滴血液存留,我自不滅!”一道尖銳的聲音響徹開來。隻見得一枚赤紅岩石上沾染著絲縷血跡,一縷生機煥發盎然。“漏網之魚,那就殺到你亡!”衛辰目光一寒,抬手甩出一道火焰,將這整片亂世崗焚燒殆儘。可不多時,令人震驚的是,血海之上,血袍衛辰的身影再次顯露而出。“本我,你還是失算了,這次我不會在再給你機會了!”血袍衛辰露出一排森白牙齒,麵容猙獰,頭顱兩側露出了血色犄角,宛若一尊魔頭,僅差一絲,他就差點隕落當場。血,是可以被火焰所蒸發燒儘。某種意義上來說,至燃之火,是所有血修的克星!“蠢貨是你,天機不可泄露,你隻是手下敗將,還不顯露出你的本體,化作我的模樣,是在怕我嗎?”衛辰臉上浮現一抹微笑,微笑之中夾雜著嘲諷、鄙夷。“廢話少說,拿命來!”血魔嘴角泛起一抹戲謔,血魔之軀可變幻萬千,可又有什麼比化作對手更令人忌憚的呢?衛辰越是這樣說,他越是要保持這種模樣。“那就打到你顯出原形為止!”衛辰目光漠然,抬手便是一拳轟落,如老牛耕地,拳法儘顯粗蠻,卻極有章法。槍法,無非是仗著無邪槍的威能,談不上精深。武修者,可以任何兵器都不會,但拳法一定要過硬!很快,衛辰嘴角溢血,胸口血肉模糊,退後幾步,眼中寒意更深。而血魔則是直接被震飛,沒有一絲的抵抗餘地,渾身如同滾地葫蘆一般,墜落血海當中,狼狽不堪,再看向衛辰之時,雙目之中全是驚駭之色。可是讓他恐懼的是,兩人力氣相同,先前還是他占據一分優勢,可如今兩拳碰撞之下,卻是他受傷更重,愈發不堪。“在靈武境之中,衛小子竟然掌握了無敵之勢!”鞭爺喃喃自語。“無敵之勢,是一柄雙刃劍,這種劍的長短,弊端在於他最短的一邊,此勢不能告訴他,否則會影響他此刻的必勝信念。”歐拉丁一字一句的分析道。古有無敵者,身懷至尊骨,終成大帝,一手遮天,獨斷萬古,而往後的曆史潮海之中,身懷無敵之心的強者,愈發見微,多數夭折。這世間,誰敢言無敵,誰敢稱不敗?真正成長起來的無敵者,鳳毛麟角。轟!一拳爆碎,骨骼哢嚓斷裂的聲音響起,不知骨骼斷了幾根,血袍衛辰再也無法掩蓋眼中的恐懼,麵目逐漸猙獰,皮膚顯出一層赤紅色角質層般的厚殼,宛若堅固耐糙的鱷魚皮,而兩個血色犄角更顯碩大。這是……牛頭人?不對,是血魔!看著眼前一幕,衛辰麵色古怪,這血魔本體長得如此這般醜陋,難怪要模仿他這一層帥氣的臉龐。 血魔,並非心魔,長相也是兩極分化。比如擁有傾世容顏的天使,假若修煉血道,以血海呈現出的血魔,必定是妖豔禍水的墮天使。大多數情況下,血魔男子醜陋無比,而血魔女子則是傾城絕顏,世間罕有。“這是你逼我的!”血魔嘶啞咆哮,雙目猩紅,背後的虛魂血海湧動而起,迅速淹沒了衛辰所在的位置。“天命血魂,鎮壓!”對此,衛辰麵色平靜,屈指一彈,血海驟然停息下來,水波不興,“之前我賭你的術法之中沒有血毒,從那一刻起,你已經敗了!”“該死!”血魔臉色陰晴不變,五指長出尖銳的爪子,他並無血修手段,雖有虛魂血海作為契約法相,可是受限於天命血魂這個BUG般的神技,毫無用武之地!“今日,弑魔!”衛辰目光深幽,單手負於身後,每踏出一步,身上的氣勢就濃鬱一分。當感受到這股不可匹敵的氣息時,血魔眼中的驚懼幾乎凝成了實質。我必須逃!此子身上定然是發生了變化!這種死亡的危機感無比強烈,哪怕是血魔之軀,也無法多次複活,再強悍的體質,也終究抵不過碾壓式的力量!“天魔解體大法,血遁之術!”血魔手捏術印。下一刹,腦海突然卡殼一般!一掌拍來,如鱷魚甩尾,他的頭顱爆了!血漿爆射大地,無數血水開始蠕動,拚命凝聚成固態,等待它的,卻是無儘的銀色火焰,籠罩而下。“血魔,我與你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成長速度,你終究不是我。”一聲冷哼,衛辰腳底出現一道光影。很快,數道密密麻麻的裂縫在腳底蔓延開,耀眼的光芒橫溢而出,逐漸綻放亮光。“此番擊殺血蟲,達到三千數目,移形換影領悟了前二式,分彆為鬥轉和星移,順便將第三式星羅棋布都領悟完畢了,也算是我鑽了空子吧?”畢竟血蟲也算是生靈,亦屬於有智慧的“人”。“用這空間身法神通殺你,換做是誰,都會措手不及吧?”衛辰低聲唏噓道。此番,雖說勝之不武,卻是情理之中。殺人的手段,無需亮眼奪目,也不用多麼光彩絢麗。簡單乾脆,一擊即中,便是殺招。頃刻,整個血荒上空,出現了一張遮天蔽日的麵孔,白須如瀑,目光極儘淡漠,仿若天下之人,儘皆螻蟻!“斬殺心中血魔,後來者你完成了考驗,這是血之大道的宗卷,蘊含我畢生感悟。”“時代久遠,願我輩血修,大道隆昌!”很快,血之宗卷如願以償的得到。衛辰沒有著急打開,而是直接投入浩渺世界當中,迅速回到來時的光洞前,反穿回去。“血老,不負所望,走了!”衛辰沉默了一會,揮了揮手,身影消退,晶瑩的**從眼角不由自主地滴落。在他麵前的隻有一尊死寂的雕像,既拿傳承,血老便歸於紅塵。這一尊縱橫萬載,追求血之大道的前輩,永遠淹沒在這片不為人知的洞穴之中。或許在幾千年後,幾萬年後,甚至是幾十丶幾百萬年後,才會出現一個叫做萬瀾的修士。拿到血之宗卷的瞬間,傳承記憶自然也是悉數承接了下來。關於血聖人的起伏一生,就這麼托付給了他。出於衛辰意料的是,血老生前名聲斑駁,早年更是一尊十惡不赦的魔頭,名頭說出來,能讓夜間哭啼的三歲小孩安靜下來。人人聞之,無不談虎色變。血聖人原名萬瀾,三十二紀元中人,生於淩雲大世界,原是一個生於落魄世家的庶出子弟,原本指腹為婚的婚約被退,名譽掃地,狼狽苟活,直到中年時期遇到中州浩劫,從血道發跡。一生殺人無數,以血證道。或許以世俗的規則,血老的過往罪不可赦,在魔道修士之中,亦是大魔頭。所處的血海世界,幾乎是人人得而誅之!可這一尊血修魔頭,最終卻是以一己之力,挽回整個淩雲世界安危,卻被無數正道修士圍攻至死,剩餘一滴血液苟活。五百年後,又再度複活,滅儘正道修士。而淩雲世界也因此改名血海世界。身為血修者,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評判這位前輩。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規則自古便是這麼殘酷。“以我之力,極為孱弱,可是....如若這個世間需要一尊強者來製定規則,那麼這個人為何不能是我?”停留了片刻,衛辰目光閃爍幽澤,大步如流星,邁出洞穴,前往西北之地。而在離開之後,洞穴之中,石雕老人突然顫動,似笑非笑。良久大臂一揮,光芒乍現!頓然,整個簡陋洞穴,煥然一新,良池丶竹林丶玉樓....應有儘有。精致的擺設中間,呈著一盤未能下完的棋局...縱觀洞府內的一切,似若仙境,絲毫不遜色任何仙穹之地。看著眼前空寂的洞府,血聖人拂袖而立,幽幽一歎,“血影尊者大人,您的救命之恩,吾來世再報!”許久,緩緩抿了一口茶水,這尊活了萬載歲月的老人,腦海之中緬懷起過去的時光。他後悔嗎?如若能重來,他還是會那樣去做。.......天色蒼茫,漫山遍野儘是屍骨。放眼望去,血流漂櫓!“亡我族人,今日,我萬瀾發誓,必將滅你天嵐仙宗!”聲音嘶啞無情,血袍少年麵色猙獰,手持一柄朝天巨劍,白發似狂舞。劍氣席卷開來,如浪潮般的劍浪一分為三,撲殺而去。轟!隻一劍,便悉數斬滅仙宗數千弟子,無數血霧**漾開來。他望著那隔空相對的女子,眸光死寂,手中在不斷滴血,卻沒有絲毫發覺。一向淡漠無情的內心,此時卻如同碎玻璃撒落一地,撥涼撥涼。人一旦對立,很多時候便無法做出最佳的抉擇,無法釋懷的原諒,便隻有以殺戮終結一切劍落,女子身軀無力垂落。出手的刹那,少年心中有萬般後悔,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卻發現女子身化無數光點,消失一儘,並沒有死在他的懷裡,而是選擇以身化道。他無法原諒,她何嘗不是如此。至此,這個身染數條性命的少年,心中再無過往痕跡。內心,更加殘酷,更加黑暗。他是黑夜裡的行屍走肉,是光明中的嗜血魔頭。新的開始,伴隨著的,是一段永無寧日的血腥。傳聞,血魔之血,黑濁顯暗紅,比起純粹的暗黑色調更加恐怖。因而前世當中某些係列的恐怖片,時常以暗紅為色調,突顯恐怖氣氛。直到生命的最後幾年,厭倦了殺戮的萬瀾,托著一具蒼老身軀,回歸故裡。在女子墓前,他沉默了良久。想嚎啕大哭一場,眼角卻流不出一滴眼淚。一陣風吹過,微掀塵土。隱約間,記起那少年時光的歡快笑聲,伴隨著銀鈴聲,清脆悅耳……時間隔得很遙遠,這個半步落入塵土的老人,麵色枯槁,老眼閉闔,如同一頭落寞蒼老的雄獅。萬年以來,世人給他的綽號是血屠,其因便是他那一雙血紅色的眸子,格外滲人。但熟知萬瀾的人,已經死了。沒有人會知道,他天生一雙暗星眸子,幽暗而深邃,其內是洗不淨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