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王震略微一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因為兩人的樣貌幾乎沒有絲毫相似之處,這樣的兄妹顯然是容易引起彆人懷疑的。“很聰明!”王震笑著朝她比了比大拇指。小白抿嘴露出些許笑容,但又很快收斂起來。五日過後,王震帶著小白告彆了村長,趕著騾車直奔帝都方向而去。經過了幾天的相處,小白對於王震的戒備心裡減輕了許多。此行也是小白主動提出來的,她說她就是在那裡被人綁架的。至於她的家人是乾什麼的住在哪裡,她姓什麼叫什麼,以及為什麼會被綁架等等信息,依舊一概不願透露。雖然小白的防備之意非常明顯,但最少兩人已經能夠正常地交流,而且有時候她也會主動詢問一些事情。比如,王震是什麼人,家住在哪裡等等。對於這些問題,王震都是毫不遲疑張口便答。現在小白已經知道,王震是雙鳳城外南府彩照鎮人,家裡已經沒有親人。此前因祖輩在廣化城外的鎮子裡有處宅院故而遷居於此,並且多年前在廣化城裡盤下了一間鋪子用以謀生。結果前幾天因為那場兵災,讓鎮外的“老宅”化為烏有。“也不知我那雜貨鋪怎麼樣了。”王震無奈地苦笑著搖搖頭。他是真的有點舍不得那個居住了兩年多的小鋪子。雖然從未賺過錢,但卻住著很舒心,很自在。“沒關係的,等我找到家人,讓我父親送你十間更好的鋪子。”小白雙手抱膝坐在車廂裡下巴擔在膝間,歪頭微笑著承諾。“嗯,你說的話我可記住了啊!說話不算數的是小狗。”王震回頭朝她挑眉逗趣。“我要說話算數,你就是小狗!”小白皺著鼻子笑了起來。此時在前方一支車隊緩緩駛來,王震見狀抬手將車簾撂下,低聲提醒道:“有人路過,儘量少露麵。”“知道啦,表、哥!嗬嗬。”小白聲音帶著頑皮的笑意清脆地回答。王震笑著搖頭,坐在車轅上趕著車不緊不慢地沿著路邊前行。騾車與迎麵而來的車隊交錯而過。那車隊是由十餘輛馬車組成。每輛車兩側都有四名攜帶刀劍卻身穿便裝的護衛跟隨看守。王震側目掃了一眼,隨即便悶頭抓著韁繩做出一幅木訥老實且昏昏欲睡的樣子,不再過多的關注。那車隊有問題,而且是大問題不過這與他無關。多管閒事的人活不長。有問題的人和事多了去了,什麼事都想插手早晚的橫屍街頭。車隊安靜離去,無論是那些車夫還是守衛車隊的眾多護衛,全都對擦身而過的騾車視而不見。除了最中間一輛車的車廂簾布被挑開了一道縫隙,裡麵的那雙眼睛冷冷地凝視著王震和他的騾車緩行而過的整個過程之外,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直至車隊離去了許久之後,躲在騾車之內的小白才輕輕地鬆了口氣,輕聲嘀咕道:“表哥,你剛才感覺到了嗎?好嚇人啊!”“嗯?嚇人?沒有啊,怎麼了?”王震若無其事地搖頭回答。“那些車裡好像有怪物。我就偷偷看了一眼,不知怎麼就渾身發冷,心跳得特彆快。”小白有些驚懼地低聲描述著。“彆瞎說,你昨晚上是不是做噩夢了?看什麼都像怪物?”王震笑著岔開話題。“才不是呢,不信拉倒!”小白賭氣似的嬌哼一聲,不再多言。騾車慢悠悠地一路緩行,兩個多時辰之後終於來到了帝都城外。早在一年多以前王震就通過廣化城居民的籍冊身份,通過繳納恭天稅的方式得到了一塊進出帝都的身份牌,又在不久之後因為“不慎遺失”被罰稅五倍,重新補領了另一塊。本來按照他的想法,打算今年再“不慎遺失”一次來著。這東西也算是稀缺資源,隻要恭天國還在它的價值就不會低。多搞幾塊萬一哪天能用得上呢?反正他又不在乎錢,有備無患嘛。結果還沒等他申報遺失呢,廣化城卻先遭了災。憑借兩塊身份牌,又繳了每人二十兩紋銀的進城稅,王震這才趕著騾車進入到了這恭天國數萬裡疆域的核心腹地,恭天帝都。“接下來,咱們去哪找你的家人?”王震背靠著車廂邊眼看著周圍繁華熱鬨的街道,側頭向車簾後詢問。“我隻記得我家人當時帶去的那裡,大門上有鷹頭的圖案。具體在哪我也不知道。哦對,那裡門前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座石碑。上麵寫著,恭天撫遠。”小白遲疑地說著。“恭天撫遠?沒記錯吧?”王震愕然追問。“嗯應該沒錯,我當時下車時候特意還看了一眼。”小白下意識地回答,隨即連忙閉嘴不再出聲。“好,我大概知道是哪了,咱們這就去找你的家人。”王震思索片刻便輕笑著點了點頭。他在廣化城住了兩年多,經常會在酒肆中聽到那些酒客們東拉西扯胡侃吹牛。故而對於“恭天撫遠”這四個字可是早有耳聞。更準確的說法,應該叫:恭天撫遠碑!是恭天國專門為外國使節建造臨時居所時,獨有的一種標誌性的石碑。在那些石碑背麵都會銘刻著有關該國與恭天國世代交好的簡要說明,以及該國的風物簡介等內容。而鷹頭圖案,更好辨認。那是黑森國的標誌。難道這個小白,是黑森國的貴族?經過一番輾轉,詢問了多位路人後,王震終於找到了目的地。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現在這處名為黑森公府的黑森國駐留使節常駐之地,不知為何早已人去樓空。王震牽著騾車遠遠地打量了幾眼貼著兩道碩大封條的門戶,沉默片刻後麵無表情地轉身便走。車廂簾布剛才撩開的一道縫隙也重新閉合。“還記得你是哪天被綁走的嗎?”王震假裝整理車轅,探身貼近車廂低聲詢問。“我不知道,估計最少五天或者更久了吧。”小白語氣有些失落地輕聲回答。“彆擔心,我找人問問再說。”王震快速地回應了一句,抬頭向四下看了一圈。不遠處的小巷入口有一處販賣熱湯和麵餅的小攤。見狀他便牽著騾車走了過去,向攤主買了兩碗熱湯三張麵餅。將一碗湯和一張餅送進車廂裡,故意柔聲說:“小妹先吃點東西吧,待會兒等到了醫館可就不能進食了。”“嗯,知道了表哥。”小白反應很快,在車廂裡接過碗和餅的同時故意用沙啞病弱的聲音回答。王震轉身走到攤前坐下,一邊喝湯吃餅一邊與那攤主攀談起來。先是詢問附近是否有什麼便宜又人少的客舍,然後又問哪裡有糖人可買等等。也許是攤上僅有王震這一位客人的關係,這些問題攤主是有問必答。待到他吃完交錢的時候,才仿若無意般地回頭瞧了一眼黑森公府的方向,語氣好奇地問道:“哎?大叔,那戶人家怎麼貼上封條了?是犯了啥事嗎?”“嘿,小夥子可彆瞎說。”攤主一邊收走他用過的碗碟,一邊笑著搖頭道:“那裡可是黑森國在咱們帝都的駐留之地。可不是普通達官顯貴們的居所。往常裡麵住的也都是遠道而來的那些黑森國的貴人。不過嘛,前幾日這裡被發現窩藏了被帝國明令通緝的江湖匪類,所以就被都尉府的軍爺們給封啦。聽說當時這府裡的匪類還敢拒捕,被都尉府從恭天樓裡請來的三位仙師斬殺了好幾個呢。剩下的全都被生擒了下來。整個府邸裡從上到下一共抓走了上百人。嘖嘖,真是,哎!”攤主嘖嘖稱奇地搖頭不已。王震笑著點頭附和幾聲,從車廂內接過小白遞出的空碗還回給攤主後,便牽著騾車繼續前行。午後,城郊。王震將騾車停在樹蔭處盤膝坐在車轅上,低聲道:“那黑森公府到底發生了什麼,恐怕不是尋常百姓能知道的。隻有找這裡的官員探查一下才行。待會兒我去找家客棧,你先住下。等我查清了情況和你家人的消息再……”“表哥,不要麻煩了,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小白在車廂內突然聲音有些苦澀地開口打斷道:“我想,我的家人應該已經,不在了。”王震眼角一跳,沉默片刻才點頭道:“好,我們這就出城。咱們先去雙鳳城,如何?”“嗯”小白輕聲回應。騾車再次緩慢地前行離去。王震並未追問有關於小白的所有事情。萍水相逢出於道義,這麼一個柔弱的小女孩,能幫就儘量幫一把。問多了也沒有意義。誰還沒有點秘密呢?無論是出於自我保護,還是心底隱私。作為不相乾的外人,還是禮貌一點的好。當王震駕馭著騾車離開這座帝都城的城門之後,他隱隱聽到了車廂裡小白竭力壓抑的抽泣聲。不由無奈地微微搖頭。過了很久之後,正當他以為小白已經在車廂裡睡著的時候。“表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小白聲音平靜地輕聲道。“當然,知無不言。”王震故意語氣輕鬆地笑著回答。“你找到我的那天,城裡正在鬨兵災。你是怎麼把我帶出來的?”“我是神仙,會法術啊!嗬嗬。”王震半開玩笑地回答。本來這隻是玩笑之言,但小白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沉默了。“那你教我法術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