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聞言立刻反應過來,接口猜測道:“這裡是恭天國腹地,前麵的官道距離雙鳳城相隔不足十五裡。就算是大規模調動騎兵也不應該距離城池這麼近。難道是衝著雙鳳城去的?”“有可能!彆管它,收拾東西咱們先回家去。”王震立刻擺手,並起身和小白一起開始整理起野餐用具。很快兩人便各自提著食盒趕回了南府彩照鎮中。鎮子裡的居民此刻也是議論紛紛。不久前那大股騎兵從鎮外洶湧而過的景象,是常人一輩子都難見幾次的震撼場麵。王震帶著小白回到家後,立刻獨自前往馬市而去。一個多時辰後,他再次花高價買了一輛馬車牽回了家中。這幾年王震前前後後高買低賣了好幾輛馬車了。妥妥的馬市大冤種,馬販子眼中最理想的貴賓級客戶。“表哥,咱們又要出遠門了嗎?”剛回到家裡小白便跑過來輕輕拍了拍駑馬的脖頸,好奇地詢問道。“看情況再說,有備無患。”王震將馬從車轅上卸下來牽到一旁打水喂料。一陣忙碌過後囑咐了小白好好看家,隨後再次出門。這回他去的是不遠處的一家茶棚小館。此地常年有往來的苦力、走街的貨郎、臨近的商販等等底層平民到此歇腳解渴。越是生活勞碌辛苦之人,越是對上層世家貴族們的動向充滿了向往與羨慕。哪怕所有真實的信息對他們都是封鎖的,但這個階層本身卻對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極為的敏感。就比如現在。王震來到茶棚坐在邊緣處的一條長桌近前,點了壺最廉價的苦麥茶,一邊喝著一邊靜靜地聽著周圍嘈雜喧囂的交談聲。有大聲吵嚷爭執的、有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的、也有開懷嬉笑眉飛色舞的,更有幾人乾脆在桌上擺開石牌局聚精會神賭錢的。所謂的石牌局就是這個世界的一種賭博遊戲,類似於王震前世牌九的規則,但具體內容卻截然不同。王震不好這個,也從未去認真關注。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桌大聲爭吵的幾人身上。“帝國根基穩固,單憑南疆邊陲那幾十萬邊軍拿什麼來阻擋全國各地數百萬勤王之師?就算他們真能攻陷帝都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注定的敗局?”“哼,無知了吧?人家南疆王何需真的攻陷帝都,隻要靜等各地勤王軍陸續趕到時逐一擊破。再聯合東、西、北其他三方鎮守親王,四王瓜分這帝國百萬裡疆域,豈不是更舒服?”“你……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堂堂恭天帝國若是一分為四,還拿什麼去鎮壓天下諸國?皇帝陛下與四方鎮守親王本是一脈血親,他們絕不可能做出如此失智之事。” “……”爭吵還在繼續。你來我往誰也說服不了誰,而且言詞之間還多少有點文縐縐的感覺。王震側目向那邊看了一眼,勾起嘴角搖搖頭。那幾人身上的長袍顏色華麗,看來應該是商賈小富之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王震起身結賬回家。無論此前從鎮外經過的騎兵是去哪裡的,至少應該不會在這雙鳳城範圍內過多停留才對。南疆王派軍圍攻帝都?此事能穿到兩千多裡之外來,想必此刻早都已經有結果了吧。但這些都與他這個隱市靜修的閒散修士沒有任何關係。隱市靜修的閒散修士,這就是王震對自己的定位。無論是世俗武修之間的門派仇殺利益爭鬥還是皇權爭霸,他都懶得摻和。平靜安逸的生活還在繼續。王震與小白二人在終日靜修和談笑以及偶爾外出遊山玩水中,又是一年瀟灑過去。“表哥,你的生辰是哪天?”小白手中擺弄著靈爆槍,躺在青草地上無聊地詢問。“不知道,我從來沒看過曆書,連今天是什麼年月都沒注意過。”王震盤膝而坐雙手抱於腹間,兩掌相對的空隙中隱約閃動著淡淡的白光。他正在刻畫新的彈丸。小白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雖然王震之前也曾想要教她如何製作的方法,但她完全搞不清楚那些刻畫陣圖走向的距離。尤其是在豆粒大小的日光石碎塊之內,精微操作更是讓她嘗試了幾次便直接擺爛放棄。“一會兒回鎮裡,我們去買一本曆書來?”小白翻身坐起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向他,提議道。“好”王震微笑點頭。……天色臨近黃昏,小白翻看著嶄新且厚實的土黃色曆書,一邊手指掐算著一邊口中念念有詞。過了許久後她才長出一口氣道:“上月紅牽花開的最茂盛,前日是月圓之夜。如果我計算得沒錯,咱們現在應該處於夏秋交替的九月十七。還好,還有很多天呢。”王震從廚房裡端出剛做好的飯菜,看著她的樣子笑道:“怎麼?你快過生日了嗎?”“呃,你怎麼知道?”小白一愣,隨即露出些許尷尬的笑了笑。“嗯,看來是我猜錯了。”王震笑著搖搖頭,“以我對你的了解,當你出現這樣的笑容時就說明你不想說真話。來,吃飯。”“嘿嘿”小白臉色微紅,連忙憨笑著起身幫忙拿碗筷。晚飯過後,兩人一如往常般各自回房修煉,互不打擾。一個多時辰後,天色徹底漆黑下來。突然,一聲淒厲的尖叫聲打破了小鎮的寧靜。“叛軍要攻打雙鳳城啦,快逃啊!”“嗖”的一聲,王震聞聲從房間敞開的窗戶內跳到了院中,飛身上了房頂皺眉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與此同時,小白僅穿著內襯小衣便從自己房中跑了出來,側目看向房頂的王震。王震低頭看了她一眼,擺手道:“先回去把衣服穿好。收拾東西,咱們這就出鎮去。”小白連忙點頭答應轉身回房。站在房頂上朝著雙鳳城的方向舉目遠眺,隱約中可以看見天邊似乎有些微弱的火光。自從當年廣化城的遭遇過後,王震對這個世界的城市始終都保持著警惕之心。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如驚弓之鳥般準備跑路。現在就是如此。即使隻是有人驚慌地叫嚷一聲,還沒有看到任何危險的跡象,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哪怕是謊報,也總好過被殃及池魚。此時在這南府彩照鎮中,許多居民對這打破寂靜的叫嚷聲並不以為意。這座小鎮已經數百年沒有遭遇過兵災了。哪怕是去年那數量龐大的騎兵經過,也隻是讓大家茫然擔憂了一陣便拋之腦後。那叫喊聲還在持續,而且聲音越來越沙啞,直至最終消失無蹤。王震已跳回院中,將馬棚裡的駑馬牽出來套到車上,轉身回屋子裡收拾起來。小白衣著整齊地拎著一個包裹,裡麵是她的常用之物。一炷香過後,王震便已駕車帶著小白悄然離開了鎮子,直奔闊彆數年的千障山方向行去。皎潔的月光下,馬車沿著曲折的小路緩緩前行。按照王震的想法,無論雙鳳城是否會遭遇危險,提前離開總是會更安全的。當初卸甲城發生的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想必應該也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了才是。他的想法是沒錯,但現實卻並不儘如人意。即使他已經儘量避開了路麵寬敞的主乾道,選擇這條相對幽僻的小路,可依舊遇到了麻煩。等王震發現前方道路的極遠處隱約有火光閃動,開始考慮是否應該繼續前行的時候,數十個看不清衣著的身影已經朝他這邊急速奔來。兩者相隔尚有數裡之遙。借著天上的月光,他隻能勉強看清那些人手中都提著明晃晃的武器。隻是相隔太遠,一時還分辨不出武器的類型。王震見狀連忙跳下車轅手中一勒馬韁繩,將馬車向小道旁的樹林裡驅趕。幸好此地較為平坦,雖然樹林中略有顛簸但總算能讓馬車緩慢進入。儘快將馬車牽至距離小路足有二十餘丈的樹林深處後,王震雙手輕輕抱著馬嘴防止它發出聲音,同時低聲向車廂裡的小白提醒道:“很多人拿著兵器過來,呆在裡麵不要出聲。咱們先看看情況再說。”小白在車廂裡隻是輕聲回應一下便不再多言。小路上那些向這邊奔跑而來的眾多身影,一路沉默無聲隻顧發足狂奔。在他們身後相隔大約近百丈的距離之外,更多舉著火把單手握著兵器的身影同樣無聲地急速追趕。他們一追一逃之間很快便從馬車藏身之處的附近衝了過去。正當王震以為應該沒事,可以出去繼續趕路的時候,突然聽見小路前方的更遠處傳來了一陣憤怒的大吼聲:“你們蝕心穀欺人太甚!”聲音滾滾而來。王震眉頭一跳,立刻毫不猶豫地牽著馬車繼續向叢林更深緩慢地摸去。但是越向裡走林木越密集灌木叢也是越來越高,再想深入已經很難了。不得已之下,他隻好將馬韁繩栓在一棵小樹上,然後招呼車廂裡的小白出來。王震拉著小白的手飛身躍上一棵大樹,然後腳踏樹乾直奔樹林深處而去。徑直潛行近百丈後,二人在一株枝葉茂盛的樹冠內藏好了身形。“表哥,咱們為什麼要逃這麼遠?”小白將身體縮在他身側,不解地低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