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震一手抱著小白另一隻手抽出長刀,直奔黑衣人隊伍中間那個正在大聲督戰的首腦跑去。那督戰的首腦王震認識。正是那位被裴陽鐘任命為雙鳳甲隊隊首的粟鐵魚。此時這位身材魁梧的壯漢,手按在已經插入樹樁的沉重長刀刀柄上,冷眼掃視著周圍正在抵擋無數野獸圍攻的其他黑衣人,口中呼嗬不休。眼見王震帶著小白跑來,粟鐵魚不由得露出了些許意外之色。“雙鳳甲四十九小隊王四、王五有緊急之事稟報!”王震來到他近前,不等他開口說話便故意用急促的語氣低聲說道。“什麼事?”粟鐵魚看了看他懷中臉色難看的小白,皺眉追問。王震掃視了一下前方不遠處還在竭力廝殺的眾多黑衣人,繼續用極快的語速低聲道:“我與小妹受鄒隊長臨終委托。他命令我倆務必用最快速度趕回來向您稟報。我隊受命清剿的區域內出現了眾多恐怖妖物,其形狀似傳說中的蛟龍,可在地下快速遊走也可在樹上盤踞棲息。我隊六人剛到目標駐地先是遭遇妖狼襲擊,又遇多條恐怖妖物。鄒隊長本欲使用傳音信符示警並帶領我等撤回。可那些妖物神出鬼沒,鄒隊長取出傳音信符還沒來得及使用,便被其中一隻妖物吞掉了半個身體。在他臨死前,命令我等分散逃離,務必要將消息想辦法帶回來。我兄妹二人這三日不眠不休,九死一生才勉強逃回。啊還有!從昨日夜間開始,我們便遇到了無數野獸組成的大軍。此刻那些畜生應該就在我們後麵大約數裡之地,正朝著這邊趕來。”王震麵露焦急地將盤算好的托詞說完,又抱緊了小白,沉聲道:“另外,我小妹已身中劇毒體內真元正在潰散,已無法繼續動手。懇請允許我先將小妹安頓一下再去前麵拚殺。”“……”粟鐵魚臉色發青地聽他把話說完,沉默片刻後微微搖頭歎息道:“你所言之事,與裴特使預料的差不多。你二人能將如此重要情報帶回,已是立了大功。無需再去拚命了,暫時跟著做我護衛便是。”說完他擺手示意身後一名黑衣人過來引領王震二人,同時伸手從腰間取下傳音信符靠近唇邊快速低語了起來。十餘個呼吸之後,他手中的傳音信符微光一閃。粟鐵魚精神隨之一震,立刻大聲吩咐道:“來人,命令所有民夫撤離!雙鳳各隊後撤結一字陣防禦,緩步後撤。”話音落時他便當先帶著十餘名黑衣人快步朝後方奔去,不再理會前麵正在惡戰當中的近千下屬。周圍還在砍伐巨樹灌木的無數民夫,在他隨行的黑衣人嗬斥下慌亂得一哄而散,各自丟下手裡的斧頭或鋸子,瘋狂朝著後方狂奔逃命。 其他那些正在左側前方叢林邊戰鬥的黑衣人,也在各自領隊黑衣人的帶領下且戰且退,紛紛後撤。王震抱著小白混在粟鐵魚身後的十餘個黑衣人中間,亦步亦趨地當先撤退而走。因為地麵上到處都是砍伐傾倒的巨樹和灌木殘枝,民夫逃命的速度根本無法與這些武修之人相比。很快正在且戰且退的近千黑衣人的防線,便已經越過了眾多腿腳稍慢些落後下來的民夫。無數野獸可不管這些人是誰,遇人便撲、見人就咬。當即眾多落後的民夫哭喊哀嚎著被分屍慘死。正在撤退的黑衣人對此毫不理會,依舊在眾多帶隊黑衣人的指揮下快速後撤。有了那些落後民夫做炮灰,反倒讓這些黑衣人少了攔阻搏鬥的野獸目標,撤退的速度更快幾分。王震麵無表情地抿著嘴角,努力克製著想要放下小白回身去救助那些民夫的衝動。就像當初在廣化城時一樣,他很清楚自己勢單力孤,在這種情況下衝動隻會讓他陷入險地,根本救不了任何人。前世時,他親眼看著美賽河畔那些無辜的村民被毒梟下令屠殺時,那猶如割麥子一樣眾多倒下慘死的身影,心情也像今日這樣,無力、無奈。隨著時間的推移,當粟鐵魚帶領黑衣人催促著無數民夫撤離後不久,在王震和小白奔來的方向,更多的野獸身影從密林深處冒了出來。除了卸甲城的方向,到處都是各種野獸瘋狂衝來的景象。一炷香左右之後,數萬身穿明亮鎧甲的人族士兵結陣開來,隨著軍旗搖擺各自高舉弓箭對準了叢林方向快速射擊起來。粟鐵魚帶著殘餘不足六百左右的黑衣人,以及眾多幸存下來的民夫加快腳步逃進了軍陣讓開的縫隙當中。人山人海、仿佛無窮無儘般的人族軍隊,同時舉弓射出的箭矢,其威力到底有多恐怖?僅僅三輪攢射之後,原本瘋狂撲來的野獸大軍,便瞬間死傷無數、屍骸遍地。即使是那些身軀高大已經散發出妖氣的妖獸,在人族箭矢的鋒銳麵前也難以抵抗,隻能狼狽地嘶吼著逃回叢林當中。嗚~!“退!”人族軍陣在低沉的號角聲中,持弓搭箭謹慎地緩緩後撤。直至撤退到叢林被砍伐之前的位置才停下腳步。此地沿著叢林方向,正在修建其一座座木質的箭樓吊鬥。在這些木質建築前方,還有眾多民夫在挖掘三重寬大的壕溝。溝與溝之間,更是架起了密密麻麻高大堅固的拒馬樁。王震抱著小白跟隨在眾多黑衣人中間從粗糙的木橋上走過,目光所及之處儘皆都是緊張忙碌的身影。半日後,王震與小白被安置在了卸甲城外的一處臨時搭建的木屋當中。此地原本是一片占地廣大的貧民窟,在一年前陳國新建之時被‘清理’成了平地。陳國皇帝‘感念’聖鱗門東域殿協助建國的大義之恩,特在此地緊急建起了上千座木屋作為東域殿麾下所屬養傷休整之地。在這片規劃整齊的木屋群後方正是卸甲城那巍峨高聳的厚重城牆。兩側則被木柵隔擋起來,外麵‘恰巧’是兩支陳國禁衛部隊的駐地。而正前方作為木屋群唯一的出口之處,則是聖鱗門東域殿駐紮在此的彙合地點與指揮中樞。也就是說,此地雖然看似安全,實則與囚牢相差無幾。“看來咱們暫時隻能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了。”王震坐在散發著木香味的小凳上,看著斜倚在床邊沉默不語的小白,輕聲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