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秋,睜開眼!”這一聲更加響亮,就好像在耳邊爆開,在腦海裡炸起一樣。行秋的身體猛然一動,然後向上浮起。他睜開眼,然後就看到眼前一片明亮。那是一個背負四劍,耳纏騰蛇的男人,他的身形猶如磐石一般,堅毅,寬厚,矯健不倒。他的麵相和自己相仿,但是身上紋身和漆彩,映襯得他更加粗獷。一瞬間,他就感覺回到那處地宮一般,因為在他眼前的正是行家的老祖先—行軍。“老祖!我是不是死掉了?”行秋呆呆地問了一句,因為自己所處的地方根本不像是在某個怪物的胃裡,而是在一片天堂之中。“孩子,相信自己,握緊你的劍,開陽星之後,沒有懦夫!”他伸出一隻手,那上邊本來空無一物,但是就在行秋觸碰到它的時候,一把水藍色的長劍逐漸凝成。“這是行家最後的詩簾劍,握緊它,永不放手!”行秋愣愣地握著那把劍,入手處,濕滑冰涼,像水,又像冰。有如他所不知道的,在他的耳墜上,一條蛇形紋路變得更加明顯,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輝。一股暖流突然湧遍全身,行秋眨巴著眼睛,逐漸看清了周圍。哪裡有什麼天堂,哪裡有什麼行軍老祖,有的隻是一片惡臭的臟汙,還有正在蠕動的血肉。他緊了緊右手,一柄水藍色的劍正握在手中。這把劍沒有實質,就像水一樣通體透明,劍身上紋著北鬥七星的紋路,在黑暗中閃光。這時,他也注意到了,在他的耳朵上,那一對行家的祖傳之物,正在發光。是那吊墜!他突然想起來,就在自己小的時候,他爺爺帶著他去了行家的祠堂,然後讓他跪在祖宗令牌之前。“行秋,曾經有高人說,行家可能往後就斷在你這一脈上,但是爺爺不甘心,也不願意看到行家沒落。如今薑家衰落,行家也為他們輔佐了千萬年。或許,我們兩家以後都將消失在這邊陲之內,永生永世不被人記起!”那時候,幼小的他,並不能理解爺爺的意思,隻知道老人家顫顫巍巍,麵帶悲傷地將一隻匣子放在他的麵前。“孩子啊!或許你就是上蒼派來拯救我們的唯一希望,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們老祖的模樣,這枚蛇墜恐怕隻有你有資格佩戴了!”從此之後,他便一直佩戴著那對蛇紋墜飾。雖然他也曾經懷疑過,為什麼他一個人的花紋和彆人的不一樣,但是父親也隻是笑笑不說話。從西王北留墓回來之後,他便夜夜噩夢,總是能夢到祖宗怪罪自己沒能守好詩簾劍,害得它們被惡人奪走。但是,眼前的這一切他都想象不到,現在,他手中的這把劍,正是詩簾。“詩簾化劍,筆工虛實。” 行秋握緊劍柄,同時口中默念一聲。擂台上,柳合真的身體正在慢慢還原,這個時候,裁判看行秋至今未出現,便要宣布他的失敗。突然,柳合真的肚子猛然一脹大,然後從他口鼻中噴出大量的水花。“嘔!這……是怎麼……回事!”隨後一陣劍意從心頭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落在心裡。難道說!不等他有所反應,一道水藍色劍氣橫空出世,直接將他的胸膛破開。而後一個衣衫襤褸的人影從他體內鑽了出來,同時伴隨著大片血花和水浪。嘩啦啦!水浪在擂台上激**著,台下裁判本來張口要判決勝負,現在也被眼前的一顆給震住了。隻見行秋一手橫劍,周身更是有四柄水藍長劍環繞。“籠山畫雨!”他輕喝一聲,手中長劍往天上一指,而後一輪水藍色法陣出現在柳合真上空。對方瞬間臉色大變,看向頭頂。“落!”隨著另一聲輕喝響起,空中瞬間下起了劍雨,水藍色的長劍如雨幕一般紛紛而至。咻咻!那些長劍直接將正在地上掙紮收斂內臟的柳合真的身體洞穿,將他定在地上,任憑他如何嘶吼,都不能動彈。趁著他動彈不得的檔口,行秋身形瞬間而至,長劍交叉揮舞,劈砍撩撥,劍式隨意。一劍又一劍地落在柳合真的身體上,他那修長的身體像是麻繩一樣被砍得一節節,然後開始地上瘋狂蠕動。猶如萬蟻噬心般劇痛,柳合真扭動著身子想要逃脫,可是行秋哪裡會給他機會?隻見他右腳輕輕一跺,手衝長劍一陣,周身水劍同時向著柳合真飛出。刷刷,這四劍,兩劍釘在他的手臂上,剩下兩劍則是將他身體洞穿。柳合真此時徹底被定住,正剩下一半的身體在地上扭動著,大量的內臟和血肉從傷口中翻滾湧出。“自在飛花輕似夢,朝陽細雨入劍門!”行秋輕吟一聲,手中劍舞。劍光煥煥,猶如密布羅網,整個將柳合真籠絡其中。隨著陣陣慘叫和血肉飛起,終於,那個長相醜惡的人臉怪物被削成一灘碎肉。它那堅韌無比的身軀在詩簾劍下,就如同爛泥一般,層層飛落。隨著人臉怪物徹底死亡,那具被貫穿在鐵杖上的骷髏突然動了起來,它掙紮著從鐵杖上脫落下來,然後瘋狂地在地上抓撓,空洞的眼眶裡,那兩抹紅點閃閃爍爍。它一邊抓起爛肉,一邊往自己的屍骸上蓋著,那些爛肉一碰到骸骨之後,便會扭動著在骨架上附著。它這是要複生,行秋哪會給它這個機會,直接飛身一劍。這一劍,心無雜念,有的隻是一個目標,一個信念。那就是刺破那隻骷髏腦袋,僅此而已。行秋的身子飛快迅疾,整個人化作一條水蛇直接衝向骷髏。那骷髏看著麵前水蛇,便停下手中動作,然後骨爪往中間一攥。哢噠哢噠,一叢又一叢的骨刺從地麵上湧起,它們野蠻生長著,像是藤蔓一樣,朝著水蛇束縛而去。一隻陰森森的白骨牢籠瞬間形成,想要把行秋困在其中。隻是,這看起來堅固無比牢籠隻是一瞬間便完全潰散。轟!水蛇裹挾著巨浪直接撞在了骷髏身上,水蛇張口,兩根尖牙狠狠咬下。一瞬間,場中巨浪滔天,整個擂台都被淹沒其中,不見其中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