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隨心至，這是薑赤雲現在所能領悟的。即便是他自己，最後也隻是領悟到了劍聖的境界，距離神之境界，也還差一步。而且行軍他，當年隻靠著劍歌，就已經悟到了一絲天機。對方的劍術方麵的造詣還在他之上，行軍以劍證道，僅是詩簾的第二劍，就已經足夠一般人領悟一生了。而眼前的這位劍聖，雖然已殺伐出名，但他的招式多是以霸道為主，大開大合，而且劍意縱橫毫不收斂。形似帝王劍，卻又自在，再加上他手中的青雲劍不是凡品，所以兩人對拚下來，無數回合之後，薑赤雲竟然沒有占到一絲便宜。漓水河凝聚出來的詩簾劍形態有了，但是威力不足，再加上這副身體，靈氣蘊涵不足，要不是薑赤雲用自己獨特秘法強行突破，恐怕沒過幾招，就要被對方梟首。李不凡再出一劍，薑赤雲肩頭立刻爆發出一朵血花。“行軍兄弟，看來你的情況不妙啊！”對方手中的青雲劍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激發，其中的殺伐之氣，顯露無疑。薑赤雲用手在肩頭摸了一下，入手處一片血紅，而且其中還有劍氣殘留。對方的靈氣實在雄厚，而且他一直都抱著玩弄的心態，在他看來，隻有好好地折磨對手，最後吸納的魂魄才更加鮮活。李不凡打定了主意想要慢慢磨死薑赤雲，許久沒有遇到這樣旗鼓相當的對手，他的玩心一下子就顯了出來。“我從小開始練劍，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是同齡人中的第一了，十三歲的時候突破玄魂，然後十五歲的時候，就得到了這把劍，從此之後，我每天都要殺一個人，然後將他的魂魄抽出來，融入劍魂之中，而你將會是我今天第一個祭劍的人，放心，我會好好珍惜你的！”兩人在漓水上空拚招，而底下的岸灘河**，早已經滿是劍痕，劍意充斥在空中，遠處的人就是呼吸一口，就會覺得嘴巴和鼻子裡邊火辣辣的疼，臉上也都是細密的傷口。“在我們淩霄峰鑄有劍壁，那是一扇由敗者斷劍熔鑄成的銅牆鐵壁，本想在殺掉你之後，就把你的劍帶回去，然後熔鑄在那麵牆上，隻可惜你竟然沒有趁手的武器。”李不凡看著薑赤雲手中靈氣稀薄的水劍不無可惜地搖著頭，正如說他的那樣，薑赤雲手中的詩簾劍隻不過是臨時凝成的，靈氣將漓水凝聚而成，但是在和他的拚鬥之中，漓水揮灑，現在隻剩下手中淺淺一握。“一個好的劍士如果沒有了趁手武器，就好像文人肚子裡沒了筆墨，廚子沒了菜刀啊！”李不凡越發的順手，再看薑赤雲，此時的他就連抵抗也變得有心無力，手中的劍似乎下一刻就會消散，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地上觀戰的人們都已經開始不看好他了，“就這個樣子，還在端著，我看遲早要沒命！” “多想了，李劍聖看上的對手，至今還沒有能夠活著走回來的，看著吧！李劍聖肯定會把他折磨至死，然後在用他的血來淬煉劍身，用他的魂魄來重鑄劍魂，說起來，我還沒有親眼見過他重鑄劍魂時候的樣子。”李不凡越戰越勇，反觀薑赤雲明顯頹勢，兩人再對上一招之後，薑赤雲就感覺手頭猛然一輕，而後那水劍瞬間潰散，變成一瓢水在手中散開。這個時候，李不凡的招式還未收回，而是步步緊逼。“你輸了！作為劍士，你始終沒有正視自己，連一把屬於自己的劍都沒有，你甚至不配用劍！”李不凡一邊進攻，一邊動用自己的語氣攻勢，他不光要打敗他的人，更要戰勝他的心。隻有身心受挫的對手，自己的青雲劍品嘗起來，才會更加可口。“一劍長虹！”李不凡大喝一聲，手中青雲劍瞬間幻化成七色流光直向薑赤雲心窩。這一下若是打中了，就以薑赤雲現在的情況，恐怕是必敗無疑。然而此刻，誰都不知道，薑赤雲早已經在拚鬥之中，陷入了一種玄妙狀態。他根本就在乎李不凡說過什麼，而在他的心中總會有一個影子，一個聲音。那個影子好像正在舞劍，而那陣聲音，好似百鳥爭鳴，又像清泉流響，簌簌瑟瑟，如同秋風過林。他的思緒好像回到了無數年前，那個時候，行軍還在，兩人曾在天門論劍過。“薑兄，我手中的劍，是仁義之劍，是渡厄之劍，是善意之劍，也是心之劍，無形無影，它可以是任何模樣，也可以是任何名字。”他還記得，行軍就是在地上隨意拘起一把黃土，拋向空中，然後一柄土黃色的劍就瞬間形成。“雨化詩簾，我從小就喜歡聽雨聲，也喜歡坐在娘親身邊坐著聽她給我念詩經，隻有那個時候讓我全身心地平靜下來。所以，我的劍的名字就是從此而來。”“行軍，我的劍是為了薑家的一切，也是為了神洲人族。白劍無量，諸天神魔，犯我人族者，必誅之；青鋒索淩，斬儘雜蕪，邪佞。”“嗬嗬，薑兄的胸懷比我們都要廣博的多！”“可是在劍道一途，我卻不如行軍你！”“那是因為，我的心中無劍，卻又藏劍心中。”“我為何有些不太明白？”“就是想像薑兄您一樣，願神洲人間，美德不滅，薪火相傳！”薑赤雲突然突出一口濁氣，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行軍當年的心思。與他不同，對方是真的一心為家，為人，而自己隻不過是責任使然，卻從來沒有放開自己。也是這一道束縛和枷鎖，緊緊地扣著他，而如今，它已經開始鬆動了。“行軍，說到劍，我終是差你一層！”薑赤雲喟歎一聲，看著眼前李不凡的青雲劍，逐漸放大。他臉上無悲無喜，右手向前一指。噌！隻聽到一陣琴弦撥動的脆響，一柄灰色的長劍橫空而出。李不凡麵帶喜色，因為他的劍已經穿透了對方的胸膛，隻要他再灌輸一份靈氣，就能把對方炸成粉末。“你輸了！”他笑了起來，剛想要灌輸靈氣，卻發現怎麼也使不出力氣來。他茫然地低下頭去，卻發現自己脖子以下正在飛快地往下墜落，而在他的臉邊，正有一把滴血的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