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薑赤雲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後在臉上擦了一把。確確實實的,眼前的這個男人並不是一張貓臉,而是一個男子的麵孔,那雙異色瞳仁不僅沒有給他帶來一種彆扭的感覺,還給他的這張臉增添了一絲,更為彆致的詭異氣氛。而且他現在的模樣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除了瞳色。但這的的確確就是赤雲,薑赤雲一時激動,忍不住便跳了下去。赤雲就站在洞口處,看著上邊的人跳了下來。他本想要迎接他,可是薑赤雲跳下去的位置卻是在赤雲麵前兩步遠的位置,落地之後,他二話不說,直接一個掃堂腿。隻聽一聲悶哼,之後赤雲便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你要是死了,我感覺我應該會很難過的!”一向正經的薑赤雲竟然會說出如此話來。事發突然,沒想到兩個人一見麵的行為,竟然如此離譜。饒是不苟言笑的狄蘿,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也忍不住掩嘴嬌笑起來。不過她很快就又繃住臉,因為她注意到,黑豹阿羅正在偷看她的笑臉。將赤雲撂倒之後,薑赤雲怒罵他兩句,就暫時放過了他。她伸著獨臂將赤雲拉了起來,就是方才這一腳,讓她察覺到他體內的空虛,以及傷勢。男人齜牙咧嘴的模樣,明顯不對勁,她連忙在他的身上翻看一眼,就注意到在他的後腰處有三道深可見骨的傷疤。這一身黑甲雖然是仿照著她身上的這身黑色皮甲,但總歸是他自己的毛皮所化,所以傷口什麼的,根本就痊愈不了,也恰好在這個地方露出了些淺顯的傷口。“痛麼?”薑赤雲顫抖著手指想去觸摸,但是伸過去的手最後還是停在了半空中。赤雲咧咧嘴,勉強一笑,然後他攤開手,掌心中躺著一枚沾著血跡的隕星碎片。在看到這枚碎片的那一刻,薑赤雲不禁一怔。“隕星碎片?辛苦你了!”“客氣了!”赤雲的聲音很清淡,一如既往,貓咪的感情總是這樣。就是這樣的他,讓薑赤雲有些無所適從。兩人還在仙塞的時候,薑赤雲其實已經在內心裡有些接納他的身份了,隻是心裡總還是一絲芥蒂,主要是還是他這個貓靈的身份。可如今赤雲徹底化人,她心裡僅存的芥蒂也徹底消散。但縱使有這般心意,她也不好意思去大膽表露出來,至於之前使得那點小性子,根本就不算什麼。所幸,赤雲也不在乎她的表現,將她興致不高,臉上還有殘留的淚痕,便小聲安慰她。“好了,我沒事的,我們走吧,碎片已經拿到了。下一站,去你曾經住過的地方,看一看吧!”薑赤雲點點頭,側過臉再看他一眼,怦然心動。 她也不是沒有夢想過有這麼一天,有一個可靠的肩旁,一個樣貌不錯的男人能夠站在自己的身邊。就像她當初羨慕夜鶯她那樣,夜鶯雖然孤獨,但也需要同行者。而他,就是自己同行者。就在他們離開洞口之後不久,一個身影探頭探腦地從洞穴裡走了出來。正是化成人形的白鼠精,她看著早已經空****的洞口,皺著鼻子聞了聞周圍的氣味。之後她握了握拳頭,身子一縮,一隻玲瓏的白毛鼠就出現在原地,它抬著鼻子循著空氣中彌留的氣味,向著天秉城的深處爬去。看著眼前的滿目瘡痍,以及周圍叢生的雜草,薑赤雲心中滿是悲切。曾經的家,早已經被一群畜生給占據了,它們將這裡變成自己的巢穴,大肆破壞著,曾經瓦片覆蓋的屋頂上滿是根係發達的野草和一些長著肥厚葉子的不知名的植株。薑赤雲將匕首從一條野狼的心臟上拔出,而這個時候,狄蘿早已經解決了周圍還剩下的那些野狼。就在他們剛來到薑赤雲曾經的家園時,就遭到了一群怪狼的襲擊,同時周圍還有不好奇形怪狀的動物從他們周圍經過,被他們的廝殺場麵給驚嚇到,四下逃竄。狄蘿之所以跟來一起,其實就是她現在也不知道要做什麼。行秋那邊,她已經沒有辦法再回去了,當姬凝光恢複她軒轅世家大小姐的身份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就一下子徹底拉開了。她秉持著母親的遺願,無可違背,或者說,她就是她娘親的又一個化身,無數個歲月前的眷戀,縱使再經漫長輪回,她都沒有忘記那人。狄蘿生來可悲,現在又要麵對如此悲慘的結局。所以她其實很羨慕眼前這一對,兩人似乎處在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都是心有兮兮焉,卻從未明說。……許久之後,就在天秉城的一隅,薑赤雲曾經居住過的地方。故地重遊,這讓她總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悲涼情緒,那是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每一下都讓她痛苦不堪,涕淚直流。灰塵,雜草,亂竄的蛇蟲鼠蟻,無一不在證實著這裡的破落和荒蕪。“這就是你的家啊!看得出來,它曾經是一個好地方。”赤雲將地上的屍體處理掉,然後拍著手走了回來。薑赤雲點點頭,沒有出聲,她怕她一開口,眼淚就會掉下來。房子雖然有些殘破,但還保持著以前的狀態,房門已經被腐蝕得破爛不堪,成為了地上的幾張破木板,到處都是蛛網,進入房間之後,入眼的便是四處逃竄的老鼠和蛇蟲。“清掃一下,今天晚上就在這裡過一宿吧!”薑赤雲灰頭土臉地從房屋裡鑽了出來,手裡還拎著兩條死蛇,它們那修長的身子還在微微蠕動著,腦袋不翼而飛。“隨你們便,我怎麼都好!”狄蘿回應一句,便抱著手臂靠在一旁的柱子,雙眼眯著,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薑赤雲隻能無奈地退回去,他有些提防眼前的這個女子,她來曆不明,伸手詭異,但卻給她一種,鋒芒畢露的感覺。即使是暗拘門所有人加起來,都沒有她一半危險。她一定是一把十分銳利的匕首,隻是還沒有到出鞘的那一刻。薑赤雲如是想著,一邊清理著門口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