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宣太祖(1 / 1)

楊草歎然間,此時陽光斜照,打進了東房的大堂內,幾米陽光點在一旁的少女身上,有種溫暖的感覺,神聖的感覺。現在已經是堂堂正正的上午了,這時候楊草一般會借著天氣不錯帶小家夥們在戶外活動活動的,畢竟小家夥們曬曬太陽總是長得更快些嘛,而且陽光是最好的天然殺菌器,楊草平時沒有條件做什麼衛生殺毒工作,但是把小家夥們直接帶到太陽底下就一切迎刃而解了。暖洋洋的氣氛讓人心情不由得好起來與暖洋洋起來,一旁的素娘仿佛也受到了這樣的感染,說著話兒的聲音也變得輕柔起來:“之後的事情想必楊大哥你也是清楚的,新宋此後文武雙全,在聖上的帶領下安居樂業……至少在史書上是這麼寫的,但其實新宋的建立,不過是武道中興埋下的禍患爆發的開始。”“時至今日,無論是正史野史,甚至是我們東宗內部,對於先師的功績都是不予否定的,他創造了武功,也創造了大宋的未來,但問題是,武功這股無與倫比的力量能與英雄使用,自然也能與小人使用,先師確實能夠很好地運用起這股力量,可其他人呢,他們也能做到嗎?”光斑下的素娘微微歎了口氣道:“新宋是以武立國,自然對於武學以及武人團體給予了極大的優待,那時間,重見天日的武學一派可謂是欣欣向榮,無數的幫派宗門,以及時至如今都延續著的武人團體也在那時候如雨後春筍般接連冒出,而且在那時候的皇帝的大力支持下,這股勢頭也在愈演愈烈。”“但那時候的人們都沒有想明白的是,武功這種力量對於一時的戰爭或許能起到極大的作用,但對於之後的安居樂業確實不一定了,千百年來人們在文道帶領下所形成的生活方式都是通過不斷的磨合進化而來的,但是武功卻是陡然間出現的東西,人們其實並不知道該如何利用它,以及由它開拓出來的道路又該如何走下去。”“但是帶來武功的先師在幫助南宋重奪江山,以及接踵而來的新宋建立後便不見了蹤跡,沒有了這位先知的引導,人們對於新建的帝國,新力量打開的新局麵一籌莫展,於是隻能自己去闖去探索,而這漫無目的的一探索便探出了事情來。”“隨著習武之人的越來越多,他們之中所誕生出來的武功高手也越來越多,這些絕世的武者能夠輕易開碑裂石,飛簷走壁,做到常人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這讓這些武者們更加迷信這股神賜的力量,認為武學是淩駕於世間一切的東西,而又因為皇帝的大力支持,武學的地位在世間也越來越高,這也就導致了一股狂熱的思潮,一種嚴重的問題。”素娘秀眉微皺,語氣下沉道:“會武功的人,或者說是武人團體,越來越開始覺得自己是不同於普通人的貴族,甚至在見識了武功力量的許多老百姓也同樣這般認為,這也就導致了千百年來以供百姓們安居樂業促進社會發展的文道百業逐漸開始崩壞,越來越多的農民們開始放下手中的鋤頭,投身進了全民習武的狂潮之中。” “因為他們或多或少都見識過這種力量,見識過這種力量有多強大,你辛辛苦苦勞作一年,甚至不如一個武人尋常一拳所帶來的回報高,自己隻是凡人,而習武之人卻是‘神’。”素娘的眼眸中帶著複雜的意味歎然道:“千百年來,我漢家雖說在不斷向上前進著,留下了無數明王將相的光輝事跡,但促進這種進步的動力那些在史書上留不下一姓一名的底層百姓,他們一直都是被奴役著的,被上層貴族定下的規矩束縛著的家畜罷了。”“但有一天,他們突然發現,有一股力量,隻要掌握了它,就有可能從被壓迫的家畜一躍而成壓迫彆人的貴族,那些曾經束縛住自己的枷鎖通通可以靠著自己的拳頭去打開,數不儘的權利與金錢都將隨著那股神秘的力量一道向你襲來,如果換作是你,你又能抵抗得住這種**嗎?”素娘說到此,不自覺地搭上了桌上的長劍,搖了搖道:“這便是不加約束的武功在人們心中埋下的罪惡的種子,越來越多的人打算去追求這股力量,這也導致越來越多的人不事生產,一心習武,社會上不勞而獲與打砸搶燒的暴力風氣也逐漸興盛,安定的生活被破壞,社會上的犯罪率逐漸升高,整個國家並沒有因為‘武’變得更好,隻有更壞。”“當時不是沒有能人誌士意識到這種問題,但這股墮落的風氣卻很難抑製得住。”“首先新宋本就是以武立國,若否定的武功,那便是否定了自己立國的國本實在,因此即便當時的皇帝或許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出現,但不僅不能明著阻止,甚至還要加以支持。”“再加上當時參與南宋對外的戰爭,以及新宋的建立的很大一部分力量都是那群武人們,他們趁著當時動亂朝廷無力管製的時機,先後成立了林林總總各大宗門幫派,等到新宋建立以後朝廷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時,早已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勢,若想徹底清除他們,必定會使新帝國還未立穩的根基動搖動**,更有甚者甚至可能直接被再次推翻,這是新宋的每任皇帝都不願意看到且必須慎之又慎的。”素娘又看向了認真傾聽著的楊草,在陽光下將一縷青絲撩至耳後,繼續述說著這段隱秘而又沉重的往事:“再加上剛才也說過的,新宋是以武立國的,當年隨著新宋太祖南征北戰的那批功臣們本身就是武人,在帝國建立之後他們自然便成了遍布與朝廷內外的大臣,他們不僅有煊赫的功勞在身,而且他們或多或少都與紮根在帝國各地的宗門幫派有著這樣那樣的聯係,甚至很多人自己便是某地宗門的掌門人,這也進一步加深了清算這些動亂根源的武人們的難度。”暖風清揚,明明隻有十六七歲正是花好月圓的最好的年紀,卻如洞悉世間真理的大師長者般娓娓長談著的少女,仍在浮動著塵齏的光束下輕輕訴說著那好似她親身經曆過的波瀾壯闊:“因此新宋立國後的幾十年間,這種畸形的風氣一直沒有得到有效的阻止,反而在一些有心人的推動下所謂全民尚武的風氣愈演愈烈。”素娘搖了搖頭道:“若是武功真的能讓這個國家變得更好也就罷了,但從種種事跡來看,全民習武不習文隻會讓這個國家變得更為暴力更為墮落,千百年來由文道所開拓出來的安民之路被隨意地踐踏破壞,武夫以武亂禁,卻難能製約,便是那段時期最大的悲哀,而且偏得無數的農民百姓們還被有心的輿論蠱惑,放棄生產,競相模仿投入進那種大混亂之中,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因為上層的貴族們再如何激進極端,到底也隻是少部分人的事,而作為國家最底層最基礎的百姓們一作亂,便會真的動搖這個國家的根基了,而楊大哥你我都知道的,武功雖說人人都可以練,但卻不是人人都可以練得出來的,普通的拳腳與那超越凡人的武功之間最大的差距,便是內力的所在,若是感受不到那天地中重新生發的神秘力量,並將他按照特殊的方法轉化成自身體內能夠確實使用的內力的話,再如何錘煉肉體鍛煉技巧也都是沒用的。”素娘說到此,輕輕咬了咬銀牙道:“那兒那些背後煽動著輿論的宵小,卻隻是展現誇大了練出武功的武人有多麼多麼厲害,卻不說這背後所付出的代價是什麼,究竟要如何尋到內力,掌握內力,然而各種各樣修出內力的方法,都被各大宗門作為支撐自己幫派的命根嚴加看管,尋常百姓家又如何能接觸得到?而且即便真的有人能冒天下之大不韙,將自己修煉內力的方法普及,因為每個人的體質的不同,所需要開竅的方法不同,最後能修出內力的人也是百中無一的,因為真正能與天地間內力源頭共鳴的人其實是很少很少的。”“而且所謂窮文富武,修煉武功是需要花費掉大量的資源的,這點楊大哥你也應該知道,無論是內補的丹藥還是平時跌打損傷外治的藥酒,或是平時間用來補身的食材以及拜師打造兵器等必要的花銷,銀子便是擺在普通人前往武道上最大的一道門檻,這跟有教無類的文道完全不同,這也是為什麼時至今日,我大宣朝即便放開了前朝的禁武令,各大宗門幫派的武人仍隻是少數,更彆提那些絕世的高手了。”“因此這由武學中興所帶來的混亂思潮,說到底也不過是場無用功的狂歡罷了,是那背後之人想要借刀殺人的一把刀而已,但當時的百姓們並不知道這一點,或者說是有人不願意讓他們知道這一點,因而當這股思潮愈演愈烈,社會的亂象愈來愈多,以及背後之人的煽風點火,最終便演變成了一場徹底摧毀新宋這個帝國的大暴亂。”話至此,外表溫柔多情內心同樣敏感多愁的素娘輕輕歎了口氣,仿佛是為自己口中即將分崩離析的帝國多舛的命途默哀了一番,這才繼續道:“雖說動亂自開國之初便一直有之,但在新宋的前幾任馬上皇帝的治理製衡下,總算是一直續著一口氣,各方勢力亂歸亂,但總算是在皇權定下的規則內有條不紊的運行在,但這畸形的國家的一切終於在新宋的最後一任皇帝上位後徹底崩潰了。”“新宋的末代帝王太年輕了,而且不像他的父輩一般經曆過戰爭,經曆過那麼多動亂背後的爾虞我詐,因此眼見這些亂象,年輕氣盛的他,決定改變這一切。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先輩們要那麼謹小慎微地維持著皇權與武人之間的微妙平衡,在他看來,任何以武犯禁的人都該殺,先皇遺訓被他拋之腦後,他迅速招攬了一批謀士,共商國策,決心根除動**。”對於曆史像是親曆的長者般信手拈來,卻又有如茶館內說書人般的技巧讓傾聽者如癡如醉的素娘繼續娓娓道來:“而這簡直就是乾柴所需的最後一把烈火,‘皇帝要殺光天下武人’的消息不知為何也傳遍世間,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暴亂也由此開始。”“數量驚人的武人與之從屬者聚集起來,打著清君側的口號,由西向東行進,各地亦紛紛響應,沿途的官府被燒,官員被殺,發展到後來,凡是那些武人看不順眼,認為會阻礙武道的東西,都統統被砸毀燒毀,比如文人聖賢的塑像,記載著文道的典籍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才是這批武人內地裡真正的意思。”素娘不由露出了一絲冷笑道。“至於官府為何沒有及時地調集軍隊來圍剿這些暴徒,理由也很簡單,因為這場這場大暴亂的真正源頭,動亂思潮的背後推動者,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安國大將軍罷了,而安國大將軍究竟是何人,嗬嗬,想必楊大哥你也是知道的,他便是我們大宣帝國的開創者,史稱——宣太祖。”素娘說到此的時候語氣緩了一緩,但念出那三個字的時候,卻沒有絲毫停頓,仿佛這名字在她心中,並沒有絲毫避諱一般,這讓楊草聽著不由微微替麵前這姑娘姑娘捏了把冷汗,雖然這妮子也沒說啥宣太祖的壞話,但對這位當朝皇帝很是不屑,你就不怕有人聽去了給你小鞋子穿哈?但楊草到底隻是一開始聽到這重量級的名字時驚了一驚,很快便冷靜下來,這周圍卻也沒有啥多餘的人,小清小煙她們也被自己打發出去了,而素娘作為明宗的欽定傳人,不說武功多麼高強吧,聽聲辨位的本事卻還是有的,所以應該也不怕隔牆有耳啥的,真要被誰聽了去那也就是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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