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星鬥,自第一劫時,便被許多修行者視作蘊藏著大道奧秘的所在。無數人參研,開創出難以計數的神通法術,各種與星鬥、星力相關的法訣,也如天上的繁星一般。到如今,三天諸聖中,有紫微聖人、有太微聖人,雖然凡間修士並不清楚二位聖人為什麼以三垣中的兩垣為名號,但這無疑更加激發了修士們向周天星鬥尋求大道的決心。王玉希雖然入道的時間不久,但也耳濡目染,知道許多。天市垣,主星三十九顆,位在東南。王玉希自己已然正位車肆星,為主星之一,隻是不清楚這天市垣之主是誰?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陷入了光芒海洋的天市垣中,有一名穿著白色長袍,鼻梁上架著一副古怪法寶的年輕人,虛虛立在中央。王玉希努力看去,卻著實瞧不清楚虛影的麵目,反倒是那件古怪法寶給她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那法寶樣式從沒見過,似乎是專為雙眼而設,兩個不知材質的透明鏡片,一圈則是細細的框子,還有支腳伸到耳廓後麵,正好勾住,設計十分巧妙。王玉希心底猜測,也不知這是哪一位聖人,此前聖號不顯,如今這是即將入世顯聖了麼?“我為什麼會成為車肆星?莫不是我會轉投聖人門下?可是那樣的話,師父怎麼辦……”王玉希有些為難,但轉念一想:“對了,說不定師父也是這位聖人的門下呢!”一念及此,王玉希忽然就感到腦中清明,一定是這樣了!師父和自己這些師姐弟們肯定都是這位天市聖人門下,隻不過師父他們都沒有來這裡,所以顯示不出來他們都會處於什麼位置。“我是車肆,位列天市第八,第一帝座、第二候星……”王玉希一個一個數過去,這周天星鬥,既然為修士所看重,在凡人朝廷當中,自然也就受到帝王十二分的關注。各個星鬥的含義,也都是被凡人、修士反反複複揣摩附會的。比如這天市垣中,三十九顆主星,凡人就為它們一一排列,地位高低、重要程度、象征意義等等,各有不同。隻不過,修士認不認可,又是兩說。王玉希入道未久,腦海中還殘存著許多來自凡俗教育的東西,一遇到相關的事情,自然而然就會跑出來。“師父估計不會是帝座,畢竟是第一主星,乃帝王旗幟,應該是天市聖人自領才對。”王玉希自顧自琢磨著:“候星為帝王儲二,分理陰陽,定劃五行,說不定就是它!”說到這裡,王玉希很是自信地點點頭,在她看來,自己的推斷十分有說服力。“接下來,就是聶宇了,他絕對不可能在我前麵,貫索?宦者?嘿嘿,貫索主刑獄,正和聶宇動不動就要打打殺殺的性子,不是這個的話,肯定是宦者了,就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殘疾的……嘿嘿嘿……” 王玉希絲毫不為自己的處境而擔憂,想到開心之處,笑得好似剛剛得了一枚板栗的鬆鼠。然而這周天星鬥的變化從未停止,不久之後,王玉希赫然發現,剛剛還鋪天蓋地的絢爛星光,於一瞬間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具朦朦朧朧的半透明人影。這人影仍舊是之前出現的“天市聖人”,隻是這時的他,已經將所有星鬥收入體內,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漂浮在虛空中,安安靜靜。王玉希低下頭,發現自己也已經恢複了正常,不再是那顆車肆星。正摸不著頭腦間,虛空中的人影忽然一抖,盤旋著迅速縮小,直至成為一塊巴掌大的環形玉佩,這才落入王玉希的掌中。玉佩入手,王玉希隻覺臂膀一沉,想要運起真元,減輕壓力,這才發現,她一身的真元,竟然全部都被鎮住,根本不能調動分毫!還不等王玉希想什麼辦法擺脫窘境,四周一陣五彩漣漪閃過,王玉希曾經走過的甬道複現出來,在她麵前的也不再是什麼虛空、星辰,隻是一座長寬各半米,方方正正的石砌靜室,正當中一個看不出什麼的蒲團,四壁光滑潔淨,隻有頂部刻畫著周天星鬥圖像。此前的一切宛如幻夢,若非王玉希的手中還托著玉佩,而且渾身真元都被鎮壓,她都不敢相信剛剛經曆的一切,竟是在眼前這麼小的一個靜室中發生的!“哇,這……這真的是聖人留下的?”王玉希不由自主驚歎出聲。這時,眼看著禁製自動消散,沿著甬道前來查看狀況的魚誌清陰沉開口:“什麼是聖人留下的?”王玉希一轉身,隻見魚誌清就在自己身後,頓時嚇了一跳。“喂,你乾什麼!再敢嚇我,當心我到師父那裡狠狠說你的壞話,看你的鬼主意還能成功不能!”王玉希才不怕魚誌清呢!魚誌清氣得磨牙,他早看到了王玉希手上托的玉佩,伸手就要搶過去:“哼,牙尖嘴利,有了聖人遺寶,誰還稀罕你師父!”王玉希渾身真元都被鎮住,彆說魚誌清修為本就比她高,就算修為不如她的,現如今要搶了她,也是輕鬆自如。然而魚誌清一碰那玉佩,卻是有如摸到了烈焰一般,怪叫一聲迅速縮手!“賤人,你敢暗算我!”魚誌清隻道是王玉希以法術傷人,頓時火冒三丈:“好好好!枉我救你一命,你便如此恩將仇報,我把你帶進我的秘府避難,你卻竊我寶物,現在還要殺人滅口不成!”說著話,魚誌清就掐起法訣,他之前就想清楚了,梅生這個女徒弟死在了還教手中,他魚誌清根本沒碰到人,且不說王玉希手裡的到底是不是聖人遺寶,即便那玉佩什麼都不值,此刻殺掉王玉希,他魚誌清也不過是舍了麵子,求一求梅誌生。隻要大仇得報,梅誌生?魚誌清怎麼可能容他活下去!到時候,現在丟了什麼麵子,也都找回來了!更何況,眼下就有一件寶物,若是威力足夠,哪還用得著去求梅誌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