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7預備學徒永安行裡，雜役和學徒的死亡率非常高，進了永安行，生死就都是管事們一言而決的了。所以，那些有家人的孩子，大多都會在懵懂中，就由家人拚命討好永安行中的某些管事，求得一線生機。梅生從小就隻剩了一隻老虎夥伴，自然是無人前來相助的。選拔結束，梅生、陳二牛和張石頭，就被交到了一名年長的學徒手中，那陳師父顯然交代了學徒什麼，學徒看待陳二牛的目光都有不同。“今後你們三個，就住在這裡，這間屋子可以住十個人，你們是最先到的，自己選鋪位，後麵還會有人來。”“記住了，不管是預備學徒，還是預備雜役，在預備期間，都是一個樣！從明天早上開始，上工乾活，誰敢偷懶，就一天沒有飯吃！”“現在，到那間屋子領鋪蓋！”學徒指著不遠處的一間大殿，說完就自顧自離開了。寢室裡隻剩下三個同齡人，梅生卻敏銳地察覺到，另外兩個，似乎一起若有若無地排斥著自己。三個人出門，他們兩個先是在門口堵住梅生，等他們倆走遠了，才讓梅生出來。陳二牛還故意大聲道：“識字有什麼好？敢惹我，一拳一個！”梅生聽到耳中，倒也不以為意。三個人，先後到了那間大殿，值守的學徒給他們做了登記，先丟給張石頭一張破破爛爛的草席，隨後又丟出來一床滿是黴味的被褥。“草席洞天墊在褥子下麵，夏天鋪在褥子上麵，去吧！”說完，學徒又給陳二虎拿東西，一個乾乾淨淨的枕頭、一張嶄新的草席，被子褥子雖然不是新的，但卻也看起來乾乾淨淨，似乎還比張石頭的厚實。學徒把這些東西一一放到陳二虎手上，態度溫和得多。張石頭見了頓時不樂意，大聲對陳二虎道：“憑什麼你的比我的好，還比我多一個枕頭！”陳二虎得意道：“你管不著！”張石頭還要嚷嚷，那學徒已經變了臉色：“你是說我以公謀私不成？給我滾！”也不見那學徒如何動作，張石頭便滾倒在地，草席、被褥，全都在地上沾滿了泥土。張石頭沒辦法，隻好爬起來，抱著臟兮兮的鋪蓋，哭著回屋去了。梅生這時才走上前去。那學徒見梅生是個預備學徒，多瞄了他兩眼，也沒其他什麼話，除去陳二牛那一套，還又多給梅生加了一床薄被子，可以在春秋天蓋上。梅生道謝離去。回到寢室，隻見陳二牛正在和張石頭扭打在一處，梅生聽了兩句，原來是這兩人又在爭奪一個所謂“最好”的床位。這寢室的床鋪，是大通鋪，要人挨人最後擠下十個。床鋪並不寬鬆，陳二牛和張石頭都看上了牆角的位置。 梅生卻不喜歡那裡，那種角落，又沒有窗戶，氣息最不流通，等到人多起來，屋子裡的味道必定難聞。梅生自顧自撿了一個緊鄰窗戶的位置，這種位置其實也不好，到了冬天，寒風就會順著窗縫進來。但是，梅生獨自一個人住了多年，早就習慣寒冷了，些許寒風，算不得什麼，隻要能夠空氣好些，便是最好的。等梅生收拾停當了，天色也漸漸黯淡，他們今日來報名應考，就在下午，全部事物結束，時候就已經不早。剛剛領著他們過來的那個學徒再次出現，喊停正在打鬥不休的陳二牛和張石頭，帶著他們去吃飯。永安行這裡，學徒、雜役吃飯都在一處，隻有管事和師父們是另有小灶的。學徒和雜役的夥食一般，但也遠比尋常百姓家的強出許多，至少能見葷腥。然而張石頭、陳二牛卻不滿意，他們在家裡的時候，生活顯然更好。兩個剛剛還打成一團的家夥，吃飯時便似和好了，坐在一起抱怨夥食不行，但他們卻十分默契，始終沒人跟梅生說上一個字。梅生心中清楚，他們是不服自己能夠成為預備學徒，而他們隻能是預備雜役。吃過飯，三人回房。梅生自去尋找水源洗涮，陳二牛和張石頭卻都準備直接上床睡覺。梅生離開了，張石頭這才忽然發覺，梅生的鋪蓋也比他的要好出不少！張石頭頓時不忿，跳到梅生的鋪邊，一把拉起梅生疊的整整齊齊的薄被：“哼，他憑什麼有兩條被子！”陳二牛也聞言大怒，他才一條而已！這時，梅生剛好洗完回屋，眼見得張石頭一身泥土，腳上更是黑黢黢的，直接踩在自己的薄被上。梅生眉頭大皺：“你做什麼！”張石頭道：“你憑什麼兩條被子，這條是我的了！”說完，還一仰頭，好似得勝了的將軍。梅生看著他那黑糊糊的雙腳，早已不願要那被他踩過的被子了。“哼，你要便拿去，彆到我的床鋪上來！”梅生不想跟他廢話，然而張石頭一聽這話，卻猛然把薄被丟開，跳到梅生的褥子上，大笑道：“我偏不，你能怎樣！”梅生怒火驟然上湧，邁步上前，一拳搗出，正中張石頭小腹！張石頭不防備梅生說打就打，頓時痛得滿臉通紅。一旁的陳二牛不知想到什麼，忽然就從背後偷襲梅生。隻是梅生早年間獨自生活，經常跟著那頭白色的大老虎在山中打獵求生，雖然沒有練過武功，其實打架的本領，一點都不差。之前那用來考驗孩童的鐵錘，梅生也有信心提起來！聽到了背後沉重的腳步聲，梅生便已經猜到了是陳二牛，當下屈身一蹲，陳二牛頓時撲空。梅生待陳二牛重心不穩向前傾倒之時，順勢起身，肩頭用力，直接就把陳二牛丟了個倒栽蔥出去。霎時間，陳二牛、張石頭，全都倒在那裡喊疼。很快，屋外一人推門而入。“喊什麼喊什麼！一群小王八蛋，想造反啊？”卻是之前那學徒。開了門，學徒看到屋裡的情形，臉色一變：“怎麼回事！”張石頭隻是小腹被打，緩了會兒，已經不那麼痛，見了這學徒，立刻告狀：“他打我們！”“嗯？”學徒見梅生一臉沉著，站在地上，也不由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