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學徒冷哼一聲自顧自離開。梅生放下水桶,看看那邊的張石頭和陳二牛,這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想要欺負梅生,直至現在也沒有對梅生道過歉,他們如今顯得安分,也隻是被梅生打怕了而已。似這種人,梅生說什麼都不會幫他們的,不就是一頓晚飯麼,不吃也沒什麼。梅生也不再管那兩人如何,反正沒了晚飯,空餘出來的這些時間,正好由他自己分配。先把褥子的外套拆下來,梅生就著提水的水桶,仔仔細細洗了一遍,隨後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洗澡、洗衣服。張石頭和陳二牛看著梅生如此悠閒,而他們還要累死累活的提水,眼中全都冒火,恨不得燒死梅生。梅生卻不管他們,直把自己身上的異味全部洗儘了,這才滿意,穿上自己換洗的衣服,梅生有些發愁。褥子的外套曬乾之後需要裝回去,他自己的衣服被鞭子抽壞了也需要補,這些都要針線才行。可是,梅生手中又哪裡有針線?思忖片刻,梅生覺得早先領鋪蓋時,那位負責發放的學徒,對自己還算是有些善意,不如找他試試。主意打定,梅生便找了過去。遠遠的還沒走到地方,便見那位負責發放鋪蓋的學徒,正在彎著腰,討好地同一名女子說話。那女子一身粉紅,衣服似乎還是錦緞製成,與永安行中的大部分學徒、雜役都不一樣,明顯高出幾個檔次。倒是和上午負責賣糞收錢的那位管事的衣服,有幾分相似。梅生走近之後,卻又莫名的感覺這個女子有些麵熟,隻可惜想不起來到底在何時見過。梅生暗忖:“之前我從沒進過牛尾鎮,怎麼會遇到這個女人呢?難道是她進過山,和我遇到過?但我怎麼就是想不起來呢!”梅生邊思考,邊走過去。那邊的女子也注意到了梅生,隻見梅生長得十分清秀,雖然打眼就能看出是男孩兒,但五官卻比尋常女孩兒還要精致百倍!剛剛洗過澡的梅生,頭發濕漉漉的披散下來,更襯得他皮膚白皙細膩,與他一身粗布衣服,極不相稱。那女子見了梅生,眼前立刻一亮。與她說話的學徒,也順著女子的目光發現了梅生。此時的梅生,可比那學徒初見之時,令人驚豔多了。他麵上現出猶豫之色,但還是咬著牙道:“劉師,這就是我跟您說的那個預備學徒。”永安行是個相當大的勢力,牛尾鎮這裡隻是他們的一處小小據點。牛尾鎮永安行,地位最高的是香主,但常年空缺,行中事務,由三名次一級的“師父”聯合掌握,再次一級的是管事,下麵就是正式的學徒,然後正式的雜役,最底層則是預備雜役和學徒。這女子,便是三名師父之一,名叫劉欣,專長煉製丹藥,話語權僅次於武力最高的錢川。 劉欣對著梅生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笑得梅生莫名奇妙。而後,劉欣卻對那學徒道:“李坦你很不錯,你心裡想什麼,我也清楚,不必擔心他會搶了你的位置,隻要你能把靈猴拳練到粗通皮毛第十層,我就正式收你為徒。”李坦聞言大喜,直接跪下叩頭。劉欣又吩咐他:“替我注意著這小家夥,若是他能在預備期裡,將靈猴拳、猛虎拳、金雞拳或者蛇形拳四者之一練到初窺門徑第二層以上,就來回報給我。”練武,共有兩種評定實力高低的方法。其一是評定武者自身的武道修為,從低到高分彆是鍛體境、內氣境、合氣境等等。其二便是根據武者所修煉的功法,練到了何種程度,一般功法從低到高,都是初窺門徑、粗通皮毛、登堂入室、融會貫通等等。第一種方式判斷武者的實力,一般而言相對準確,但是若某位武者精通了一門威力強大的功法,便能在相同的武學境界中摧枯拉朽,甚至越境挑戰獲勝。第二種方式去判斷武者實力的話,所需要考慮的因素則很複雜,比如武者本身的武道修為,還有武者修習的功法品階高低等等。似劉欣所說的四種功法,都是永安行教給學徒、雜役入門的功法,本身可以說是不入流。但即便是不入流的功法,也非人人都能學會!那些學不會的,便永遠都不能脫離預備學徒、預備雜役的身份!劉欣交代完了,便轉身離開。李坦大喜過望地對梅生道:“真是好運氣的小東西,劉師父能看上你,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也多虧了你這張小臉蛋兒,不知怎麼長的,怎麼這麼漂亮?”李坦也不管梅生能不能聽懂,自顧自地說著:“唉,若是我也能有你這麼一副好模樣,說不定就能到**服侍劉師父,那時候,還不是要什麼有什麼?估摸著,你這小東西是沒問題,肯定會被劉師父收了,後半輩子享不儘的福氣啊!”李坦以為梅生年紀小,根本聽不懂這些話,說起來便肆無忌憚。然而梅生這一世由於白虎幫他尋來的書冊,識字早也見識廣,隱隱約約是能夠聽懂的,當下便對剛剛那個女人反感起來!隻不過,梅生很清楚,自己在永安行中,是萬萬沒有能力抗拒劉欣的,想要不被她侮辱,隻能想辦法不引起她的注意了。“你過來是有什麼事情?”李坦自顧自說完了,才想起詢問梅生的目的。梅生道:“李管事,我想借點針線,補一下衣服。”李坦哪是什麼管事,但梅生特意捧他一把,他聽在耳朵裡自然也是開心的,如果真的能夠被劉欣收做親傳的弟子,李坦也就可以成為名副其實的管事了。“針線好說,等我取來!”李坦心情大好,也不多問,就給梅生找來了針線。梅生道謝之後,自去補衣服、縫被褥不提。這一晚,他和張石頭、陳二牛都沒能吃到飯。梅生卻也不在意,往常他跟白虎在山裡打獵,也不見得一日三餐就能準時按量吃進肚裡,餓上一頓兩頓的,根本不叫事!隻是張石頭和陳二牛就不行了,他們提水已經累的半死,又沒有吃飯,晚上在鋪上餓得肚子呱呱叫喚,唉聲歎氣了好久才睡實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