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華新民智激陳書同(1 / 1)

沐光永無槍火 龍騎士 1721 字 2個月前

簡陋的遮雨棚,頂上罩了一層乾草,算是避雨。堂堂格沁藍翎侍衛,王朝未來將星,格爾斛克氏少主查圖被關押在此。沒有地牢,沒有穿琵琶骨,甚至連副腳鏈也沒有,人綁在椅子上,手用粗麻繩隨意繞了兩圈。在查圖看來,這樣的牢房簡直是對他的侮辱,以他的身份被擒拿,少說關進一間單人牢房,守衛日夜看守,一天三頓好吃好喝的供著,等奉天派使者來贖人。“新民哥,這人就是格沁人的首領,身份經過降卒挨個核實,聽說還是格沁八部中貴人子弟。”士兵如是介紹。“貴人?三百年前在關外的荒山野嶺中茹毛飲血的蠻夷,還敢自稱是貴人,天大的笑話!”華新民不屑一顧,在他眼中所謂的格沁皇室,格沁八部,全是一群剛開化的蠻子。蠻子就是蠻子,沒有貴賤之分。查圖聽到腳步聲,知道正主來了,睜開雙眼叫嚷,“放肆,吾乃堂堂格沁黃部大族,高貴的格爾斛克氏後裔,根正苗紅的八部嫡係。識相的就放老子回去,要不然......我格沁大軍殺到,屠光你們明州全城,雞犬不留!”他驕橫慣了,昔日格沁朝統治周地,怯懦的周人在他麵前無不低身下氣,點頭哈腰,像是一條條聽話的家犬,拚命搖動尾巴,討好主人。麵對周人,格沁人有天然的優勢,他們曾經征服了周地,用京觀和屠城將周人馴服成溫順的綿羊。如今綿羊敢反咬主人,挑釁一頭猛虎,這讓查圖非常生氣。“說完了?”查圖繼續高姿態,用命令的口吻,“還不快把我鬆綁,這破繩子把爺手腕纏疼了。”咣!回答他的是一記重重的槍托。華新民抓過身邊士兵的槍,一槍托甩在查圖臉上,打得他滿嘴是血,門牙掉落。接著,華新民槍口頂在查圖額頭,又問了一遍先前的話,“說完了?”“說完......不,不......您有話直問,不涉及到朝廷機密我知無不言。要是要銀子,我馬上修書一封送去奉天,差他們送銀子過來,價格好說,您隻管開口便是。”查圖挨一槍托,又被洋槍頂住腦袋,一下子就老實。此人好生凶惡,什麼時候周人中也出這等強硬之輩。華新民的暴起顛覆查圖對周人的認知。“你們來明州受何人指使,所圖何事?”查圖想也沒想,脫口招供,將從屬衙門,此行目的,沿途收糧州府全盤道出。華新民聽不懂格沁朝亂七八糟的官名官署,見這人算是老實,直入主題,“明州府幫你們籌集糧草的人是誰?”“這是機密......與各府暗線聯絡不是我的職責,我隻管帶兵壓糧......等等,讓我想想,明州府這戶人家在固倫......固倫大人眼中地位頗重,曾有提及。”眼看子彈上膛,查圖連忙改口,他險些供出公主殿下的身份,好在及時鬆口。 機密軍務在性命麵前不值一提,招了就招了,收糧大勢已成,不會因為他的泄露半途停止。可公主殿下千金之軀,要在周地因他出了差池,格爾斛克氏全族都要陪葬。“那戶人家是江南有名的糧商,是開米行的,當家的好像姓......”砰!審問正進行到關鍵處。華新民突然扣動扳機,沒讓查圖道出那個姓氏。那家人姓氏,祖宅籍貫,家族人丁,經營門道,店鋪位置,他倒背如流,不需要從一個外人嘴裡說出。進棚前,華新民猜到格沁人在明州的細作,隻是他不確定,此事事關身邊之人清譽,他不敢妄下斷論。當查圖口中蹦出糧商米行字眼兒,他就已肯定心中猜想屬實,既然確定,剩下的不聽也罷,讓彆人聽去,鬨得滿城風雲反而壞事。全江南有資格和朝廷做生意,乾征集軍糧,囤積夏糧,炒作糧價的活兒,除了那一家,還能有誰。“你們什麼都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華新民把槍還給士兵,特意叮囑一句。看守的兩名黑衣軍連連點頭,“新民哥,我們什麼也不知道,這人是自己畏罪、自殺。”“對,新民哥沒來前,他就已經死了。”華新民點頭,吩咐看守兩人把屍體丟進海裡。走出雨棚,章昭貼到近前,小聲說道:“你既然猜到那人是誰,為何要替他隱瞞。”“你很想看到我們自相殘殺?”華新民陰沉著臉,當猜到那個姓氏時,內心備受煎熬,他怎麼也想不到那人會做出傷天害理,違背義理的事。可他沒有動過一絲歪念,而是轉念想到,商賈所圖無非逐利,利字當先,剩下的事也就解釋的通了。他就這樣安慰自己,麻痹自己,試著原諒那人。這世上,最難斷無非家事,最難做無非滅親。華新民,做不到!“我隻是在想,若將那人事跡公布,陳書同濫殺無辜的罪名就坐實了,從此以後再難翻身,連帶那一派也將蒙受汙點,將來國內起事處處受限。”對於另一派,章昭又敬又厭,敬其才華厭其理念,若有機會最好將那一派人徹底拍死。“夠了!私通奉天格沁的人就是馬至筠,也隻能是他,沒有第二家!”華新民打斷章昭,他不願牽連太多的人進來,“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下去盯著陳書同,他們出發,咱們也要跟上。”章昭見華新民決心如此,搖頭歎息,下去監視陳書同舉動。眼下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設下完美的圈套,逮住一條大魚,這條大魚可以引出龐大的魚群,可華新民放棄魚餌,讓他覺得萬分可惜。華新民留在雨棚外等了一會兒,親眼目睹看守士兵將查圖的屍體丟進海中,才放心離去。離開前,他衝著身後的陰影處,留下一句話,“不要再有下次,你好自為之吧!”華新民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陰影中藏著一個人,可能直覺是錯的,但他潛意識中認為以那人的謹慎一定會跟過來,身為朋友,他不得不忠告一句。至於那人聽不聽,不是華新民能夠左右的。倉庫前,陳書同偷聽到消息,快速召集自己的人手。行事前,他總共帶來三十四人,一戰過後,有六人陣亡,有兩人負輕傷,還剩下二十六人。此役,攻打六號倉庫,黑衣軍總共陣亡二十七人,其中工人自衛隊幾乎全軍覆沒,有三人重傷,其中兩個發現後便斷了氣,餘下一個正在緊急搶救。這二十六人,今夜一戰過後成長良多,正在從鄉民鄉勇向職業士兵衍變,所需的僅是時間和訓練。“剛才我從格沁守軍口中得知一條重要線索,原來這一庫的糧食來曆不簡單呐!不是格沁人倉惶撤走時沒來得及帶走的餘糧,而是明州城內有人與格沁餘孽勾結在一起,私下裡收來的當季新糧。”“就是這個人,買空了市麵的存糧,致使糧價飛漲,明州二十縣陷入糧荒,害得你們大家家務餘糧,要上山啃樹皮挖野菜。你們說,這個人可不可恨!”陳書同向士兵解釋事情的原由,一邊調動情緒。新兵們剛打完一仗,普遍有厭戰情緒,他們或是擔心或是害怕,需要時間調整,短時間內不敢再上戰場。陳書同需要激起新兵心中的怨氣,激發他們的鬥誌,達到振奮士氣的目的。“殺了他,就是他害我一家吃不上飯,妹妹挨餓而死,我要替妹妹報仇,殺了他!”“這人勾結格沁賊,罪該萬死!”“書同哥,你告訴我們那個人是誰,我現在就去一槍蹦了他!”下麵二十六人群情激奮。陳書同見新兵士氣正盛,可堪一用,抬手讓大家安靜下,“那個人就是咱們明州大名鼎鼎的鹽王爺,馬至筠,馬得水!”“娘的,老子早該猜到是他。”“這畜生壞事做儘,該遭報應了!”“老子現在就去殺了他,替二十縣餓死的鄉親們報仇!”“書同哥,你帶著我們去打馬家,捉下鹽老兒,壓到三道口當全城百姓們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好,咱們打得下六號倉庫,還怕他小小的馬家,各位帶上槍,跟我走!”陳書同大手一揮,招呼黑衣軍上馬車,隨他殺回明州城。他調來兩輛馬車,載上二十六人殺回明州城,活捉馬至筠。黑衣軍的調動自然驚動了其他人,主管車輛的黃維格欲上來勸阻,想了想又扭頭回去,他把事情告訴了指揮民夫的顧雨亭。顧雨亭知曉此事,立刻跑來,攔下陳書同的馬車。“書同,不可衝動行事,此事關係重大咱們先和庶靈、戈挺他們商議,再做打算。”顧雨亭最先想到林夏二人。闖馬府打倉庫,都是經過眾人謀劃,齊心協力辦成的。這裡麵出力最多的當屬林庶靈和夏戈挺,馬至筠勾結格沁人理應和他們商議。“雨亭,做事不能太過保守,思前顧後,誤了時機。眼下形勢緊急,等咱們商議妥當,馬至筠聽到風聲早跑沒影了。”陳書同批評起好友。他當然不能和彆人商議,時間不等人,有商討的功夫,還不如先把事情辦了。陳書同必須趕在華新民之前,把人捉拿歸案,至於如何處置可再做打算,總之馬至筠人先要控製在他手裡。明州首富私通格沁餘孽,此事一經傳出必定轟動全國。陳書同決不能把在這天大的功勞白白送給華新民。“我知道你心急,可也不能急於一時。你先下來,大夥剛打了一仗,疲憊不堪,而且馬家也有幾十杆槍,你帶這點人去怕是要吃虧。”顧雨亭心思一動,換了個法子,怎麼也要先把人留下。“馬家幾十杆前膛槍我還真沒放在眼裡,你就等著我勝利的消息吧。”陳書同架動馬車。顧雨亭橫身擋住前路,他大怒,喝道:“顧雨亭,此事並非我一人所願,要我停下,也得問問後麵的士兵們願不願意?他們恨透那鹽老兒,此事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再阻攔,休怪我翻臉不認人!”陳書同去意已決,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當下支開顧雨亭,帶人衝出庫區,直奔明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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