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個什麼的茶!”袁休一巴掌拍在自己麵前的桌子上,怒聲斥道:“趕緊讓他們兩個給本大爺滾出來!要不然彆怪我們把你這裡給鬨得個雞犬不寧!”“彆彆彆!”老鴇臉色一急,拉著袁休的胳膊,但實際上老鴇並不怎麼害怕或是擔心,這家店她也隻是在這裡打工而已,倘若真的有人在這裡鬨事,自會有人來管的。袁休哪裡肯聽勸,正要發作,一旁的寧塵攔住了袁休,趴在袁休耳邊小聲念道:“還是不要惹事的好,畢竟這裡是鬆江,不是燕京。”袁休的臉皮**了一下,眼睛裡的憤怒稍稍平息了一點。但這並不是因為袁休害怕什麼,對於袁休來說,倘若擱在以前,哪管這裡是什麼地方,隻要誰敢惹他袁大公子,那就等著倒黴吧!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袁休可是妖管局的人,這要放在以前,那也就是衙門裡的人。是可以登堂入室的,有了這層身份,現在的他也就不能再那麼不管不顧的了,再怎麼說,他這次都是和林庶靈一起出來的,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到時候怕也是林庶靈出來給他擦屁股。想到這一節,袁休哼了一聲,也不說話,扭頭就向旁邊一張空著的桌子走了過去,大馬金刀的坐下了去。寧塵便也跟了過去,跟著一起坐在那桌子旁邊。老鴇見終於將兩人給安撫了下來,諂媚的笑著跟了過去:“二位爺,你們先坐,我這就去給你們找人去!姑娘們,還不趕緊過來伺候著,愣著乾什麼啊?”一群庸脂俗粉急忙應聲圍了上去,老鴇看著被自己手下姑娘們圍起來的兩人,心中直樂,都說美人窟是英雄塚,老鴇相信,隻有自己的這些姑娘們陪著這兩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喝上兩杯酒,說說笑笑,不消一兩個鐘頭,這兩個男人就把什麼愁啊恨啊的都忘了。男人嘛!老鴇已經見的多了,都是這個樣子。兩三杯酒下了肚子後,袁休隻覺得自己腦袋輕飄飄的,他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正在和姑娘調笑的寧塵:“你小子可彆忘了咱們是來乾什麼的?彆給我亂來啊!”“哈哈,袁兄,咱們本就不是打算找個地方喝酒的麼?我看這裡就不錯啊!”寧塵端起酒桌上的杯子,和一個正在向自己發嗲勸酒的姑娘碰了下,接著滿口飲下。這話倒也不錯,本來就是要找地方喝酒的,雖然這裡不是什麼正經喝酒的地方,但是袁休相信自己能保持的住,隻不過到底心口的那口火還沒出了,袁休還是有些不甘心。“怎麼?難不成今天就先放那小子一馬?”“放是不能放的,但是酒,也是不能不喝的!”寧塵指向了門口停的汽車:“喏,你看見了麼?他的車都在這裡,人又能跑到哪裡去?你我兄弟二人隻需在此以逸待勞,守株待兔即可!” “嘿!”袁休用了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我怎麼就沒想到,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有這個腦子!”“哈哈,袁兄,弟弟我敬你一杯。”“好說好說。”兩人的酒杯碰到了一起,杯中的酒**了出來,撒了一地,卻也沒人在乎。老話常說,男人三大鐵,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還有一起嫖過娼。袁休和寧塵雖未當過同學,但是一同在林庶靈的手底下辦事,卻也算的上是戰友,如今又一起在這百花閣裡同桌喝酒,與一起嫖過娼這條,雖不同,亦不遠已!今天之前,二人之間或許還有些間隙,但是今天以後,二人當真成了可以相互依靠的兄弟了。就在他們兩個的推杯換盞之間,天空悄然的暗了下來,火樹銀花的夜生活真正的開始了,百花閣的秀樓上掛上了火紅的燈籠,映的半邊天色都是紅的。越來越多的人走進百花閣裡,他們卻不找桌子落座,隻是三兩一群的圍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麼。甚至就連幾個街邊的乞丐都跑到了百花閣門口,饒有興致的向這閣樓裡的花花世界張望著。“這是怎麼了?”寧塵不禁有些疑惑:“你們百花閣今晚是要唱戲麼?怎麼跑來這麼多看熱鬨的人?”“呦?原來二位爺還不知道啊?”一個名叫花鈴的姑娘嗬嗬一笑:“我還當二位爺今晚上也是為了花魁來的呢!”“花魁?”寧塵和袁休互相交換了一個好奇的眼神。袁休放下了手裡的酒杯,追問道:“怎麼?你們這裡晚上還有什麼說頭不成?”“二位爺今晚上可算來著了,我們百花閣前兩日新來了一個花魁,據說還是個清倌人呢,生的那個漂亮,今晚上這裡一半人,怕都是來看那花魁的。”“是麼?”袁休用筷子夾起一塊雞肉塞進了自己嘴裡,看上去對那花魁好像沒什麼興趣。實際上也確實沒什麼興趣,他到這裡來,一為喝酒,二為出氣,什麼花魁不不花愧的實在是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可一旁的寧塵卻沒有袁休那麼淡定了,他急聲呼道:“袁兄,快看!”“哎呀,大驚小怪什麼呀,沒見過女人似的。”袁休還當是寧塵要他去看那花魁,便先嗬斥了兩句,才緩緩把頭轉了過去。這倒是袁休誤會了寧塵,寧塵讓袁休看的不是花魁,而是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正是剛從二樓雅間走出來的沈複博!袁休看到沈複博後,哈哈一笑,卻是摁住了一旁有些激動的寧塵,說道:“不急,咱們先看看這花魁張的到底有多美,然後再去收拾那個小子!”袁休倒也不是真的想看那花魁有多美,隻是他知道,今天晚上來這裡的男人大都是為了那花魁而來,大概隻有自己和寧塵是個列外,而那油頭粉麵的小子也一定是為了那花魁而來。到時那花魁出場之後,自己再和寧塵上去教訓那小子,讓那小子在全鬆江的風流人物麵前丟個大人,尤其是在那花魁麵前丟人!嘿嘿,豈不美哉!沈複博此時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給盯上了,他自從下午見到那個穿著粗布衣的女人後,本已經對什麼花魁不感興趣了,卻是拗不過王三金,便從雅間裡走了出來,打算看看那花魁到底張的是什麼樣子,和那粗布衣少女比起來,又是如何?等了片刻之後,隻聽百花閣裡響起了一陣銅鑼聲!“咚咚咚!”清亮的銅鑼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全向那聲音傳出來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材矮小的男人,穿著一件即誇張又可笑的長褂,手裡拿著一個碩大的銅鑼。這男人見所有人都向自己投來的目光,衝著眾人嘿嘿一笑,接著便大聲唱道:“花為媒,蔓為支,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得有情郎!牡丹本是花中王,百花相比無顏色,隻怕多情空餘恨,不想孔雀東南飛,今日始得蓬門開,英才俊傑坐滿堂!不求人間無價寶,但求此生有情郎!”這一長段傳場詞,被這小矮子這樣一唱出來,就是個傻子都知道這是花魁要出來了!為了花魁而來的風流客們眼睛裡全都露出了狼一般的目光,而那些看熱鬨的人則是起哄叫好著,一時間氣氛熱烈到不行。可那小矮子似乎是還嫌氣氛不行,竟然三兩下爬到了一張桌子上,用力的敲了幾下銅鑼,大聲喊道:“請花魁!”像是發布了什麼命令一樣,原本還嘈雜不堪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一旁演奏的著的樂師們卻沒有停下,而是換了一種美輪美奐的音樂。忽然,先是一陣香氣撲入到人們的鼻子之中,無數花瓣緊跟著從天空上落下,硬是給這聲色犬馬之地,添上了幾分特殊的韻味。不管這花魁好不好看,總之這排場是夠大了,甚至袁休都不由得有些稍微擔心,倘若那花魁出來後,長相配不上這樣的排場,豈不是讓眾人失望了一場?在眾人的期望之中,一對身穿綠衣的女子分成兩行,從二樓的房間中魚貫走出,片刻過後,終於。一個身穿淺白色綢緞的女人如同眾星捧月般緩緩走了出來,人們一時間卻還看不清她的臉,但隻看她那輕盈的步伐,那玲瓏的身段,就足以讓在場許多人神魂顛倒了。女人走到了全百花閣最中間的台子上,**的白嫩到讓人失神的嫩腳踩著一地的花瓣,就像是從畫中走出的仙子一般。“奴家這廂有禮了!”先是一個無限嬌嫩的聲音響起,接著,女人緩緩放下了遮擋著自己臉頰的袖子。在這一刻,現場所有男人的呼吸都停了一拍,這是一張怎麼樣的臉?如果不是這些人親眼見到,他們又怎麼會相信,這世上有這樣的一張臉。而站在一旁的沈複博則是徹底愣住了。怎麼會是她?居然會是她?沈複博心中一陣狂喜,就像是一件已經丟失了的寶貝,又回到了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