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的名,樹的影。林庶靈當街怒斷南拜縣白家公子手臂一事,很快就傳開來了。很難說這名聲到底是好是壞,那白公子在南拜縣囂張跋扈的作風早就有人不滿了,林庶靈此舉倒也是為那些平日裡敢怒不敢言的人們出了一口氣。可是卻也給南拜縣大多數老百姓留下了手段狠辣的形象,就連林庶靈自己事後想起這件事情,都多少有些後悔自己太衝動了,因此,他也儘量避免了經常上街,以免遇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但樹欲靜而風不止,白家在南拜縣雖稱不上是什麼名門望族,到多少還是有些勢力的,在白家人看來,即便是白公子有錯,但也不至於落得個斷臂的下場,於是告狀的信件一封一封的送進了趙祥生的辦公室,卻最終也如同泥牛如海般,再無聲息了。久而久之,白家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麼,便不再寫告狀申冤的信了。這件事情看似也就要這麼過去了。另一邊,被林庶靈等人從血蚊族墳墓裡帶回的那年輕人傷好之後,便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時,一走了之了,林庶靈為這事還好好的發了一通火,將自己手下帶來的士兵訓斥了一頓。不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年輕人走都走了,林庶靈就算發再大的火,也無濟於事了。至於陳彪那邊,韓霜兒到底還是有些本事的,陳彪最終答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林庶靈,可是他隻願意和林庶靈一個交談,於是林庶靈便專程隱秘的去了一趟韓霜兒那用來審訊陳彪的隱秘小院。這還是林庶靈第一次到那小院裡,等他到了之後,看到那小院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讚歎著,這韓霜兒是真的有本事,居然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找到了這麼一處隱蔽的地方,實在是不簡單。其實這倒也不是因為韓霜兒真的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隻是因為韓霜兒自己就出身於下九流,自然也不缺少下九流的朋友,這些人知道每座城市裡所有見不得人地方,韓霜兒隨便一問,就找到了這裡。林庶靈邁步走入院中後,見院中空無一人,便向陪著自己一起前來的袁休問道:“韓姑娘人呢?”“嘿嘿,您就跟我來吧。”袁休臉上露出了一個飽含深意的笑容,便帶著林庶靈向著後院走去,接著他俯下身去似是在地上尋找什麼,半晌之後,聽袁休叫了聲找到了,隻見他伸手揭開了一片幾乎與地麵混成一片的木板,木板下居然是個大大的地窖!林庶靈看著這地窖不禁啞然失笑,心中直歎,也隻有韓霜兒再這樣的人能找到這種地方了。林庶靈和袁休一起跳入了那地窖之中,兩人剛一落地,就看到從陰暗的地窖中伸出了兩杆槍杆,指著林庶靈的臉,問道:“什麼人?口令?”“雞肋。”袁休不急不緩的說出了口令,雞肋這東西,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看來韓霜兒也是被陳彪的硬骨頭搞的沒有辦法,心中已經萌生了放棄的意味。不過好在,在這最後的關頭,陳彪終於是屈服了。 警衛聽到了口令後,收起了槍支,向林庶靈和袁休說道:“林局長,袁長官,韓長官已經在裡麵等著你們了。”“知道了。”袁休點了點頭,接著拉了一下林庶靈的胳膊,將林庶靈向地窖中帶入。林庶靈真正的走入了這地窖,才發現自己是實在小看了這個地方,這地窖宛若一個複雜的山洞般,到處都是叉路口,讓人一眼望不到頭,如果不是有袁休帶著自己,林庶靈一個人走到這地方是肯定會迷路的。兩人在地窖裡走了一陣子,又越過了一道土牆,終於看到了燈管。袁休看到那燈光後,臉上一喜,對林庶靈說道:“就是那裡了,韓姑娘應該就在這裡。”袁休話音剛落,燈火明亮的地方就傳來了韓霜兒的聲音:“是袁休麼?啊,庶靈,你可算是終於來了。”隻見韓霜兒手裡端著一盞燭火走到了二人麵前,雖是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但是韓霜兒看起來依舊是光彩照人。林庶靈對韓霜兒微微一笑,說道:“是我來了,真是委屈韓姑娘了,這麼多天都住在這地方。”韓霜兒這人何等精明,怎麼可能讓自己住在這地方,受這等委屈。可是她倒也不解釋,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礙事的,一切都是為了妖管局嘛。”林庶靈聽了韓霜兒這話,不禁有些暗自慚愧,真要說的話,韓霜兒還不是妖管局的人,卻是已經為妖管局做了這麼多貢獻,而自己這個妖管局的局長這麼些日子裡卻是住的亭台樓閣,真是不應該啊!想到這裡,林庶靈臉上不禁有些微紅,還好這個地方黑,其他人看得也不是很清楚,接著林庶靈急忙轉移話題,說道:“對了,陳彪在哪裡?他現在願意把他的事情給咱們交待了麼?”“跟我來!”韓霜兒帶著林庶靈繼續向地窖中走去,嘴裡卻是說道:“這陳彪倒還真的是個硬骨頭,我關了他這麼些日子,他今天才終於肯鬆口,不過他也沒說自己要交待什麼事情,隻是說要和見麵,不過嘛,想咱們冷血無情的林局長一出馬,這陳彪肯定竹筒倒豆子,什麼都說了。”韓霜兒後半句話中帶著幾分調笑的意味,林庶靈聽了不禁有些奇怪,說道:“什麼?什麼鐵血無情?”林庶靈還待再問,心裡卻是已經反應了過來,看來自己前幾日與那白家公子的事情,卻也是傳到了韓霜兒的耳朵裡。林庶靈哈哈一笑,說道:“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裡啊,想我林庶靈平日裡也算得上是一個翩翩君子,可沒想到就發了這麼一次邪火,倒是讓我出名了一次。”韓霜兒聽了林庶靈的話,捂著嗤笑了兩聲,說道:“庶靈是個君子,這是眾人皆知的,不過嘛,我倒是以為,此次你在街頭以殺伐立威,卻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畢竟再怎麼都是妖管局的局長,沒有一點脾性也是不行的。”說話之間,林庶靈與韓霜兒已經走到了一扇鐵門前,林庶靈沒有接韓霜兒的話,而是指著麵前的鐵門問道:“陳彪就在裡麵麼?”韓霜兒點了點頭,接著林庶靈說道:“不錯,我安排人用鐵鏈徹底鎖住了他,等會你直接進去就好,因為那家夥說隻要見你一個人,我們其他人倒也是不好在場。”“好。”林庶靈應了一聲,他倒也不怕和陳彪單獨共處一室,畢竟要真動起手來,陳彪也未必是自己對手。林庶靈伸出手去,拉著那鐵門向前推去,嘎吱一聲,鐵門就果斷的被打開了。林庶靈好奇的向這監獄裡望了一眼,隻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實在是什麼也看不清楚。韓霜兒急忙將自己手中的蠟燭遞給了林庶靈,並說道:“有什麼事情就說話,我們都在外麵。”“明白。”林庶靈不再廢話,直接拿著手中的蠟燭走進了這監牢之中,在他進入監牢的一瞬間,大鐵門又是嘎吱一聲被關上了。林庶靈儘管手裡拿著燈台,可還是看不清陳彪在什麼地方,但是他感受到了陳彪在黑暗中微弱的呼吸,便出聲喊道:“陳彪?”“嗯?原來是林局長來了,嗬嗬。”陳彪的聲音從監牢的另一側傳了過來,林庶靈舉起手裡的燈台,向著陳彪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陳彪麵色蒼白,穿著一件破爛的單衣,整個人被五花大綁在了一塊大石頭上,他的四肢都被磨出了鮮血,已然沒有了平時他身上的那份乾練豁達。看到陳彪這樣子後,林庶靈的心也放下來了,他原本以為韓霜兒會為了讓陳彪屈服,而采用一些嚴刑拷打,但現在的陳彪雖然狼狽,可看上去不像是受過什麼皮肉之苦,也不知道韓霜兒到底使了一個什麼法子,讓陳彪願意開口說道、就這樣,在昏暗的燈光之下,陳彪和林庶靈互相凝視著,過了半晌,林庶靈歎了口氣說道:“陳隊長,為何要知法犯法,落得今天這樣一個下場呢?”陳彪聽了林庶靈的話後,嗬嗬一笑,冷聲說道:“若不是領了林局長的命令,我也不會去殺王虎的。但說到底,王虎的死和林局長是沒有關係的。若是讓我償了王虎的命,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但是有一點,在下就想問問林局長了,我陳彪到底擋了您的什麼路?竟讓您欲先除我而後快呢?”陳彪這話把林庶靈說糊塗了,林庶靈一臉不解的向陳彪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啊?你去殺王虎和我有什麼關係,那王虎雖然得罪過我,但是他罪不至死!我怎麼可能讓你去殺了王虎呢?”陳彪聽了林庶靈這話,苦笑了兩聲,聽上去甚是有些悲涼。在陳彪看來,現在無非就是林庶靈不想認賬了,既然如此,自己也就當是識人不明,才落得個如此下場。